“嗯，都起来吧！”方定川抬了抬手。
得到方定川的恩准，所有人这才又重新站起来。
看到院落中这数十人整整齐齐地施礼，连自己那几个平时倨傲无比的兄弟，此时都不敢有丝毫逾越之处，站在最后面的方承漠不禁再次暗暗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这里这些恭恭敬敬施礼的人，基本上都是方家嫡系最顶尖的人物，他的几个兄弟自不用说，身份显赫。另外奴仆那一列人里面的几个管家，也都是手握大权的顶尖人物，就连方承克几兄弟，也都不敢将他们视为奴才，还要对他们有几分尊敬。
虽然这些人，再加上方定川这个总督，都是方家里面的高层人物，但方承漠知道，他们也并不是整个宁安方家最终的力量。宁安方家，并不是只有他父亲这一脉的人。
方家非常大，除了家主的嫡系这一脉之外，还有无数支系和旁系，他们才是宁安方家真正的中坚力量！
家主之位，也并不是只在嫡系这一脉中诞生，其他支系，也是有资格竞争家主之位的。每二十年一次，从所有年轻一辈的继承人中选拔，赢者成为直系，接受大楚王朝的加冕，成为宁安府总督；败者则成为支系，等待下一次家主竞选。
这样的规矩虽然奇怪，但方承漠却知道这是真真切切的。而且方家除了有许多支系之外，还有一个长老会的存在。
说实话，方承漠对这些事情所知不详，其他几大支系，除了每年一次的祭祖大典，或是有什么全族的统一活动会来参加之外，平日和直系这边也不会有什么来往。
不过方承漠却知道，这个长老会和其他几支方家族的人一点都不简单，尤其是长老会的存在，当真是恐怖无比，哪怕是自己的家主父亲，都要受制于他们。甚至，这个长老会还可以直接罢免家主！
看着院子中这些人恭敬唯诺的神情，方承漠不禁有些心血澎湃：“平日里这些人不可一世，只是不知道下次轮到其他几脉当家主的时候，这些人还神不神气得起来？我若是日后强大了，得到长老会和其他支系族人的支持，不知道可不可以发动他们罢免了父亲呢？若是我做了家主，这些人会不会也每日都来向我请安？”
他尽管知道这是意淫，但也抱有几分希望：“有方辰的辅佐，再加上将来自己修为不差的话，未必就不能一争家主之位！”
随着这几天和方辰的交流，方承漠对他的信任也在日益加深，方辰的许多想法和建议，也让方承漠深为震惊。有他的相助，自己定能成就一番大事！
方承漠的想法，只是两三个刹那的事情，在这段时间，每日例行的请安之礼，也就完成了。
请安并没多复杂，也不必跪拜行礼，只需要恭敬地鞠一个躬，这礼节就算是完成了。所以等方定川走出来，让众人起身之后，请安之事便已经结束了。
“好了，大家都退下去吧！”等方定川说完这话，除了他的七位妻妾之外，其他人也就纷纷退去，做各自的事去了。就连方承克几个儿子，也都没有留下来。
“嗯？方承漠，你怎么还不离去？”
等众人散去后，院中的一个女人见方承漠依然站在原地不动，不由皱起了眉头。
方承漠微微抬了抬头，看到说话的这女人，心头便立时烧起了一把火。他自然认得眼前这个一身浅蓝色羽衣，云鬓高耸，头插金簪的中年妇人，就是他父亲的正妻许氏。不但认得，而且可以说是对方化成灰，他都不会忘记！
就是这个女人，曾在他年幼时扇过他和她母亲的耳光，称他母亲为贱人，称自己为贱种！
不过在这种场合，方承漠可丝毫不敢将自己的想法表露出半点来，连忙将头低了下去，连眼皮都不敢抬：“回大娘，孩儿有些事情想与父亲说。”
“有什么话下次再说吧，你父亲还要用早膳。”许氏撇过脸去，不再看他：“好了，你走吧！”
方承漠心中登时大怒，自己话都还没说，便被这女人赶走，简直是欺人太甚！只是现在他却不敢多说什么，还要强压怒火，不能在脸上表现出来，含恨“哦”了一声：“是，孩儿告退。”
“等一下！”就当方承漠转身正欲离开，打算再找机会的时候，方定川突然开口了：“带他过来吧！”说完，他便径直往东厢庭院的膳堂走去。
听到方定川的声音，许氏先是一惊，随后见方承漠也同样愣住，不由恨恨地哼了一声：“还不快跟过来！”
方定川和方承漠两父子的对话，也让其他几个妻妾惊诧莫名。如果换了是方定川其他几个儿子的话，倒也没什么出奇，可老爷不是一向不喜方承漠这个贱籍之子的吗？
“姐姐，你说方承漠这个小贱种想跟侯爷说些什么？”一个妇人望着方承漠的背影，有些疑惑不定。
“谁知道呢！”另一妇人也有些面面相觑，想了一下才道：“李姐姐，我听说这小贱种前几天好像收了一个马奴当仆人，而且那马奴还开口骂过你家承耀的侍女方晴，你知道这事吗？”
“有此事吗？我倒是不知道。”那个被叫做李姐姐的妇人眼中寒光闪过，知道这个小妾是在拿方晴想嫁给自己家承耀做妾之事来攻击自己，不由冷哼一声，语气很是冰冷：“奴才们若是牙尖嘴利，自然会有家规处置。不过玉霞妹妹，你也整天关注府中的这些八卦之事么？”
那小妾神色微变，不敢反驳，呆了一下才讪笑道：“哪里，小妹也只是恰好听下人说起而已。”
“好了，你们不要再说了，还不快跟上去，伺候老爷用早膳？”听到两个妇人乱扯一通，方定川和方承漠都已经走远，大夫人许氏不由瞪了两人一眼。
见许氏神色不悦，几个妇人不由纷纷赔笑起来：“是，是，大姐，那咱们快过去吧。”
……
“你想说什么？”
方定川一脚跨进膳堂之后，并没有直接让下人将膳食端上来，而是转身向方承漠问道。
方承漠平时都是远远向自己的这位父亲请安，两人真正见面，一年到头也不会有两三次。这一年多以来，他还是头一次这样近距离和方定川面对面，不由心神一颤，有些畏首畏脚地站定在了门口。
深吸了两口气，方承漠强鼓起勇气，这才直视着方定川，开口道：“回父亲，孩儿想离开方家！”
“离开方家？”方定川没想到方承漠会跟自己说这句话，一时也怔了一下。回过神来后，他才注视着方承漠，声音平静地问道：“你打算去哪里？做些什么？”
方承漠镇定下来之后，脸上倒也看不出惊慌之色，躬身从容地回答道：“孩儿多年以来苦练剑技，可这么多年来才还只是三星剑士，实在有负父亲期望。另外孩儿自己也有些心灰意冷，想来不是练剑的材料。如此一来，孩儿也不愿再留在家中浪费家族的米粮，所以想离开方家另谋生计，望父亲成全！”
“你是想与方家断绝关系？”听完方承漠的话，方定川的眉头不由紧皱起来：“想清楚了？”
这时，他的几个妻妾从门外进来，也正好听到方承漠的话，一个个顿时张大了嘴，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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