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峰上,松在悬崖上争奇,怪石在奇峰上斗艳,菩提庙周围,烟云在峰壑中弥漫,霞彩在岩壁上流光。
海云大和尚正在菩提庙后院的一间名叫天水堂禅房内打坐。
清晨,晓雾将歇,猿鸟乱鸣;山下通向菩提庙的宽道上,一前一后走来两人。
前面一人,背着一个黄包,着一身华贵的衣裳,后面一位绿衣小和尚,长袖飘飘,东倒西歪地走着后面。
忽然,绿衣小和尚拐进另一条小山道上,快步如飞,小道尽头是一条宽深的河流。
河中央一位青年男子,看起来也是铁骨铮铮好男儿,可不知为何走了这条路?一人走也巴了,偏偏脖子上挂一位约两岁左右的小孩子,手上还拉两位七八岁的小孩。
年轻男子嘴上嗡声嗡气地叫道:我带你们到妈妈那里去,到你们的妈妈那里去……
三叉度吼道:喂,河里的人,地狱怎么走?
青年男子浑身一震,停住脚步。
其中一位孩子回过头:爸爸,是位小和尚在和你说话。
小孩子兴奋地回过头:我们要去找妈妈,你也要去吗?
三叉度跳起来,手舞足蹈;我知道你妈妈在哪里,在你爸爸找不到的地方。
青年男子更噎着,踌躇不前。
小孩子回过头:我爸爸说在河的对面。
善财有后面赶了过来,甩掉身上黄包,奔向河面,经过三叉度身边是叫道:你站在岸上叫什么,干紧下河救人……
三叉度与三三来迟的正阳子,双双飞向河面。
两孩子冻得索索抖,善财从黄包中拿出一个玉米饼。
正阳子把刚刚化斋而来的白面饼,全都拿出来,给了那位青年男子。
青年男了两眼呆,不言不语。一身破烂的衣服,包裹着瘦弱的身躯。一付穷困了倒的样子。最小的孩子,两嘴层乌紫,一瞧便知得了重病。
三叉度抱过小孩子,左右瞧瞧。
善财道:赶紧送他们回家,然后找医头看病。
三叉度:还是找那位老医头吗?回去一趟也不远。
善财道:先送他们回家换身干衣服,暖暖身子。
大孩子牵着善财的手,正阳子扶起青年男子。
三叉度举着最小的幼苗,嘻嘻哈哈地举过头顶,嘻闹着往家赶。
在路过一家雄伟壮丽的财主家门口时,从里面冲出一条大黄狗,扑向青年男子。男子呆立原地,任凭黄狗惊涛核浪,两孩子惊得哇哇大叫,青年男子也不去管,跟局外人似的。
善财抱起孩子,大叫正阳子快把这只疯狗赶走,别让它吓着孩子。
三叉度手拦正阳子,瞧了一眼大黄狗,心下登时一片雪亮。转过头一脸坏笑地冲善财与正阳子此牙例嘴,双手合掌: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弟子肯请师傅,在此借用一下擒妖法术。唵,钵啰末磷陀宁,娑婆诃!手心一道碧光,浓碧浅绿幻舞着,直刺大黄狗。
黄狗哼哼两声,趴下地面,两眼专注三叉度。
三叉度喜喜地一笑,黄狗跟掉了魂似的,灰溜溜地调转头,搭拉着耳朵,慢悠悠地溜回大院门口。
门口正有一位狗腿子模样的人,定眼瞧了过仔细。见这头凶猛的黄狗,突然变得如此训服,跟一头善良温柔的小羊糕。怪事了……再瞧瞧,来了三位美貌非凡的俊美青年,可惜三人中一位道士、一位和尚,尤其那位手上戴金筐儿的青年……转身进入大院,不见了踪影。
善财他们没走几步,听到后面赶过一群人来。为的正是刚才门口的那位狗腿子,手上牵着那头搭拉着脑袋的黄狗。狗仗人势地:都别走,谁把我家的狗,打成哑吧了。
善财与正阳子扭过头,看了一眼狗腿子,拉着孩子的手,继续赶路。
狗腿子大声吼道:问你,刘中路。
青年男子触电般浑身抖,扭过头,一双惊惶失措的眼睛朝狗腿子胆战惊惊望过去。
狗腿子大沓步跑过来,听见拳风闪动,腕臂斜抖,一脸横肉,眼珠突如犀牛,凶神恶杀地正甩起手腕,向刘中路砸去。
刘中路身后的正阳子,侧过身子,轻轻浮动肩膀,登有一般霍霍劲风,挡住狗腿子。
行驶中的狗腿子,没来由地,如睛空下招雷击一般,一股电流剌遍他全身,腿下一个踉跄,在他一愣神间,轰然载倒在地。刚倒地如僵死般直直地弹跳而起,狗腿子一惊之下,浑身登感痛如锯骨。与正阳子四目相遇,一种说不出的刺痛,让他彻骨铭记。
一瞬间,往昔他曾经做过的恶事,在眼前一一闪耀……
三叉度一甩绿衣袖,大声嚷嚷道:“好不容易今日见到娘舅,快走类。到娘舅家吃好吃的去了。”
他也不管正阳子,拉着孩子和“娘舅”往前欢跳着走去。
正阳子嘿嘿嘿一笑,鬼异地扭过头,一袭雪白色的道袍,舞起满天的白光。似有无限的天机玄理在那一袭道袍中,瞬息万变……
狗腿子莫明其妙地看着这一伙人;簇拥着“娘舅”,一路人大步地往前走。可他怎么的也提不起他的双脚,呆若木鸡。
那条灵魂已被革新、净化的大黄狗,更是十分地听话,眼前那一踏子不相干的屁事,早已无瑕顾及,安逸地围着主人视地而行。
“请慢走。”从众人身后,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一位约五十来岁的财主模样,一身华贵的玲珑绸缎,右手捻着长须,神情甚是得意。
果然来了三位俊美无比的小青年。心想着,这三位小青年到是一等一的好货色,走到离正阳子相距一丈有余跟前打住,轻轻漂了一眼正阳子,心想,这小主儿极对不是三伙人的头主,正真的头主角儿应该是那位。
眼光不经意间滑过三叉度,这个更不用说了,一脸的绿气片儿,打一出生就没吃饱过饭,身上套一件绿色僧衣,到是少有的绿色绸缎,上上等的好料,拿到典当行能卖个好价钱。定是那儿偷来的或那位倒霉财爷送给他的……
“哈哈哈”这位,铁定是头主儿。
一双倒三角黄鼠狼眼,黄焦焦的眼刺芒,浑油油的眼珠,仔细打量善财。这位少年虽然一身的俗家子弟的装饰,瞧那眼神劲儿,便知这少年冰雪聪明,但却是异样的华贵,非一般人家之弟,金筐儿满手满脚,可这也太露财了……
眼珠子一转一脸的迷笑,慢悠悠道:这刘家小子是老翁看着长大的,他家的底细,我一清二楚。来来来,三位少年不妨先到寒舍一坐,回头再来寻论娘舅之事。
三位少年目光对视,正阳子扭头与善财心语道:如不去,必然死死后面相跟,对这位“娘舅”家也大大的不利……
善财心语道:救人救到底,不如假装去,他如是位积德之士,到也巴了,如不是,到时候见机行驶……
三叉度心语道:正正假假变一个假人跟着去,变着戏法儿哄他个明明白白……
正阳子一拍三叉度的肩,吾也有此意。
善财;君子所见略同……而后同声大笑,三人从来没有如此默契过。
三叉度绿袖一挥,从衣袖内又走了一位三叉度来,迷芒闪过,真身隐藏虚空。奔向老财主叫道:“好啊,我原意跟这位老舅爷家里去,有好吃的全归我,吃香的喝晕的。”
正阳子大笑着道:“我也是。老舅爷我也跟你去,你家有好吃的全归我。”
财主嘴上眉开眼笑“哈哈哈……啊呀,我的好乖外孙儿,来来,到老舅爷家去,想吃个啥,老舅爷有的,全都拿出来。哈哈哈……”
心下冷冷一笑,毛孩子,哼!到是出人意料的机灵。见那位头主儿俊公子站在原地不动。察言观色,便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心想,这两位都被我三言两语地俘虏过来,你还愣着,我到要看看你是那路货物。
善财见了,赶紧低头假装沉思,心想这两位混球,怎么没想想我乃一介俗胎,你俩变幻漠测,这下可苦了我,只好真身跟着去吧,还怕了你这老头不成,再说了,怕就不出来混了。微微冲财主一拱手道:不知贵俯在何处,冒然打扰俯上,是否妥协?
财主眼睛一亮,这位俊公子,不但模样长得乖巧,财气过人,而且知书达理,难能见得的达贵公子啊!到了俯上,定得好好招待:“不知三位公子从何而来,是路过还是探亲访友,寒舍到是不远,前面一排房屋便是。”
善财镇静自若地点起脚尖,朝财主手指的方向往过去:“阿弥陀佛!到是不远啊。”假装整衣整装地拍拍打打,上下打理自已。
财主眼珠冲手下一努眼,嘴上却继续跟善财搭理道:“少爷,这是要去哪里啊!”
正阳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虚空中与三叉度相互一点头,地面上的三叉度赶紧接过话头:“老舅爷。我来告诉你……”拉着财主往前赶。
正阳子白芒一闪,化作人影与善财合二为一,再合一分二。这时,善财的假身,也跟着人流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