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不出意外地看到婴儿撅起一张粉嘟嘟的小嘴,极度不满又极度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那目光,好象在说,你别小瞧人,谁稀罕你这破东西?爱不爱给我是你的事,会不会丢掉是我的事,你少管!
“好,好,我不管,这是你的东西了,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好不好?”容老爷忍俊不禁地笑道。
这还差不多。
姬无心瞪了他一眼,继而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怎么会知道她刚才的想法?
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惑似的,容老爷怜笑地抚了抚她粉嫩的脸颊,笑道:“傻孩子,我说过,我和你有缘呢。”
转而象是想起一事,转头问姬超廉:“姬兄,这孩子可取了名?”
刚才还称他“姬老爷”,转眼便称他为“姬兄”,姬超廉怎不懂容老爷对他的刻意亲近之意?于是连忙陪笑道:“容老爷唤我超廉便好,这姬兄二字愧不敢当。这孩子……说来惭愧,超廉还未来得及为他取名。”
“哦,这样啊。”容老爷心底涌起一股淡淡的不悦。孩子都出生三个月了,居然还未取名,天下间有这样漠不关心的父亲么?
“那姬……超廉啊,可否想过给这孩子取什么名?”容老爷又问。
姬超廉颇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这个……我看这孩子似乎很投容老爷的缘,不如请容老爷给这孩子取名,如何?”
容老爷眼睛一亮,满脸愉悦兴奋之色,也不推辞,对怀中的婴儿说道:“你小小年纪便精灵古怪,可见长大后一定是个充满睿智的人。不如叫你姬睿,你看如何?”
不好。
姬无心拼命摇头。
“我期望你长大后平安降,不如就叫姬康之,怎样?”
不好。
姬无心又摇头。
“是不是觉得名字太俗?好吧,我再想想,给你取个雅致点的名字。啊,有了,雨寒,姬雨寒,好不好听?”
姬无心皱眉。
又摇头。
“梦之?”
不好,再摇头。
“乐槐?”
摇头。
于是众人便看到一个令人捧腹的嘲。
一个华衣锦袍的中年男子充满怜爱又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粉嫩嫩的婴儿,搜肠刮肚地想名字。可是每当他兴奋又期待地报出一个名字,怀中的婴儿便毫不留情地直冲着他摇头。
十几次下来,姚婉怡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禁劝道:“容老爷,这孩子才三个月大,哪听得懂大人的话?孩子摇头,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你不要在意。”
姬无心撅起嘴来,不满地看向姚婉怡。
容老爷笑道:“不知为何,我觉得这孩子能听懂我的话,而我也能懂得她要表达的意思似的。要不,我再问问。”
他想了想,试探着问怀中婴儿:“我一连说了十几个名字,你都摇头,是不是不喜欢这些名字?”
令众人惊讶的是,这次,婴儿不再摇头,而是点头。
一股激动的情绪悄然从心底升起。容老爷又问道:“我说了这么多名字你都不喜欢,难道你想自己选名字?”
姬无心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她又不是没有名字,前世的名字跟了她二十八年了,另取他名她根本无法接受。
这下,众人皆惊,暗暗称奇,连姬超廉看向姬无心的目光中也充满兴味。
“哈哈,超廉,你生了个好儿子啊,小小年纪,不但聪明绝顶,还很有主见。看来,他的名字他自个是取定了。”容老爷笑着对姬超廉打趣。
姬超廉虽然不喜欢姬无心,但见贵客对他连声夸赞,身为父亲,也感到很有面子,不禁脸上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
接下来,席间众人说说笑笑,边吃边聊,宾主皆欢。
××××××
散席后,姬超廉殷勤留客,容老爷也不推辞,和姚承恩一起答应在姬府留宿。
姬超廉将容老爷和姚承恩安排住在后花园中的临水阁中。那阁楼布置精美,装饰雅致,尤其楼下几丛篁竹,在夜风中婆娑起舞,将夜色染得更加幽静。
“草民叩见皇上。”当阁里的丫鬟仆役都退下后,姚承恩关上房门,对着房中站立的容老爷便屈膝下跪,叩首行君臣之礼。
“姚先生快快请起。”容老爷抢上一步,在姚承恩的膝盖触碰到地板之前,便将他搀扶起来,语带责怪地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姚先生曾是朕的老师,为朕传道解惑,对先生之恩情,朕一日不敢忘怀。何况这次离京,朕已和先生说好,一路只是朋友相称,不要拘泥于这些君臣礼节。”
“陛下乃是有道明君,让草民免去一切应用的礼节,那是体恤草民年迈体衰。可草民却不敢忘记纲礼伦常,君臣有别。皇上,草民有罪啊。”
容老爷,正是当今南椰国的皇帝容栖岳,闻言讶然问道:“先生何罪之有啊?”
“那祥龙玉佩乃是用取自祥龙山中一块稀世罕见的千年暖玉雕琢而成,是陛下御用之物,一直佩带在陛下身上,是全天下四大奇珍之一。何况,此玉意义非凡,见玉如见君,称之为我南椰国国宝也不为过。而陛下却将这一稀世珍宝给了老臣的外孙,草民心中实在惶恐不安,恳请陛下容草民明日将之收回,还与陛下。”说完,姚承恩跪在地上,额头抵地,神态间俱是惶恐。
容栖岳面色一沉,冷声道:“君无戏言。你是想让朕言而无信吗?”
姚承恩浑身一震,诚惶诚恐:“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既然如此,收回玉佩之话以后休再提起。”容栖岳面色稍霁,低声道,“何况,先生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