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姬无心眸光流转间，已冲着姬怀梦开口甜甜地唤了一声。

她表面笑容甜美，可心里却呕得要死。想她一个实际年龄已三十出头的成熟女人却要叫一个才十二岁的少年为哥哥，这叫唤声一出口她就令她感到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姬怀梦仿佛是被她这一声呼唤惊呆了似的，愣在当场，眼睛一动不动直直地瞪着她。

“二哥，二外公家好不好玩？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姬无心拉着姬怀梦的一只衣袖，晃了晃。她仰起小小的脑袋，脸上挂着一张幼稚孩童专属的娇憨笑容，半埋怨半撒娇地说道。

姬怀梦低下头，目光落在姬无心揪着他衣袖的手上。那是一只很小的手，带着一点婴儿肥，衣袖滑落下来，露出白嫩嫩的一段手腕，象是一截粉嫩的莲藕一般。他不觉咽了口唾沫，忽然有种冲动，好想将这截莲藕咬上一口，看它是不是象想象中那般甜美。

“二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姬无心故意嘟着嘴，抓着他衣袖的手转向握向他的手腕，还恶意地收紧了力道。

不过，她只不过只有四岁，这点力气对姬怀梦来说根本就如同搔痒一般。但姬无心却发现，姬怀梦的反应有些奇怪。当她的手触及他的皮肤并用力时，她发现姬怀梦浑身一震，他手腕上的肌肉也变得僵硬起来。

姬无心忽然有些后悔。她很担心姬怀梦不顾她明显的示好行为，直接向她发飙。刚进门时，她并没有忽略掉姬怀梦眼中的愤怒和对她的排斥。

听说十几岁的少年正处于叛逆期，他们的性格也变得难以惴摸。眼前的姬怀梦很显然就处在这个特殊的阶段。

可是，出乎姬无心意料之外，姬怀梦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将姬无心置于尴尬后悔的境地。不，不能说没有反应，他的反应是震惊。

他瞪着双眼一动不动地站着。那近似呆滞的目光一直停驻在姬无心抓着他手腕的那只小手上，那么专注，那么复杂，令姬无心几乎要怀疑自己的手上是不是长出一颗毒瘤出来了。

慢慢地，姬怀梦抬起眼深深地看向姬无心。姬无心疑惑地回视着他，不明白他眼中的迷惘、脆弱以及难言的波动是从何而来。

“无……无心啊，你来了？快，快到这边来，让二娘好好看看你。”向曼云适时地插话进来，打断了两人之间这种近乎诡异的气氛。她匆匆地走近，将姬无心抓着姬怀梦的手拉过来，握在自己的掌中，满脸温柔：“无心啊，二娘真开心你能来二娘这儿玩。以后啊，你要多来。梦儿这孩子，就是性子傲点，但人却是极好的……”

“娘！”姬怀梦出声打断他，一张俊脸不知何故染上了一层晕红。

“二娘，你不说我也知道二哥是最好的。”姬无心嘻嘻一笑，“常听到人们谈起二哥，说他是一个多么出色多么卓而不群的少年。那时我就常常想，我一定会喜欢这个哥哥的。因为，有一个这么棒的哥哥，是一件多么骄傲的事啊。唉，不象我，整天除了吃就是睡，紫晴她们都说这样下去，我迟早会变成一头猪。”

紫晴闻言，捂着嘴吃吃地笑起来。

“紫晴，你敢笑我？哼，看我怎么收拾你。”姬无心鼓着腮帮子，朝紫晴扑过去，伸手就去挠她的小腿。其实姬无心是想去挠她痒痒的，最好能碰到她的胳肢窝就好了。无奈现在她太矮了，掂起脚跟来也只够得着紫晴的腰部。

“哎呀，小少爷，奴婢不敢了。”紫晴一边笑着躲闪着，一边提起手中的锦盒，叫道，“小少爷，别忘了你给二夫人和二少爷带来的礼物。”

姬无心停下手来，拿过盒子，递给向曼云：“二娘，这是我送给你和二哥的礼物，你们看看可喜欢？”

向曼云笑道：“难为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居然能如此懂事周到。”

说着，打开锦盒，发现里面躺着两只更小一点的盒子。向曼云好奇地打开其中一只盒子，见里面放着一方乌黑亮泽的石砚。随着那盒子被打开，一股浓郁的墨香味飘散开来，泌人心肺。

“这是瀚香砚，据说是用一块上古乌玉雕琢而成。墨香天成，永久不散。我知道二哥写得一手极为漂亮的字，所以心想这礼物二哥一定会喜欢的。二哥，你说是不是？”姬无心又伸出手去拽过姬怀梦的一只袖子晃了晃，仰着一张粉嫩的小脸，嘟着小嘴，讨好般地笑着问他。

向曼云在姬无心刚伸出手去拽姬怀梦的袖子时就想出声阻止，可见姬怀梦并没有抗拒的神色，心下讶然之余，便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姬怀梦眼睛盯着那方砚台，心中激动万分。

没有人知道，他自懂事以来对砚台就似乎怀有一股莫名的狂热。他缓缓地伸出手，扶摸着砚台上那雕刻精美的花纹，感受着那细腻光滑的质感，心情激荡不已。

自会写字以来，他便开始收集各式各样的砚台。石质的，玉制的，铜制的、泥制的、瓷制的……随着收藏的砚台越来越多，他识砚品砚的眼光也越来越高。普通的砚台已入不了他的眼睛。可是，姬无心送来的这方砚台，只要观其色，视其形，用手摸上一摸，他便知道这是一件珍品，是砚台中的极品。这样的宝物，往往有价无市，哪怕是怀揣着大把大把的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你……为什么？”他看着姬无心，迟疑地问道。

“什么为什么？”姬无心歪着头，眨了眨眼，满脸不解之色，“二哥，你难道不喜欢吗？”

“不，不是，我……”

“啊，我就知道你喜欢，哈哈，太好了。”姬无心开心地笑起来，小脸仿佛象镀了一层银白的月光一般，光彩照人。一双剑眉上扬挑起，仿佛要展翅飞了起来。眉下那双迷人的凤眼闪现着璀璨的光芒，令人目眩神迷。

姬怀梦呆呆地看着姬无心，脑海里不知怎的突然闪现出两句诗来：“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