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和笛,姬无心更偏爱萧。
笛声清亮、尖锐,不失婉转和真实,适合吹奏欢快的乐曲。而萧声悠扬、深长,有空灵之感,适合吹奏深沉而又忧伤的乐曲。也许萧声更适合于表达姬无心的心境,使姬无心对萧有着一种近乎痴迷的喜爱。
见曲歌执萧吹萧的手势和动作,姬无心便知他在萧上下的功夫一定不少。当那空灵缠绵的萧声响起时,姬无心便知道他在吹奏方面,是个行家。
萧声时而低沉哀怨,时而悠长缠绵,起伏跌宕间,演驿着流畅的旋律和出色的技巧。只是,姬无心却暗暗皱起了眉头。
一曲已终,似乎余音仍在,连无影也不禁因为曲歌精湛的吹奏技巧而对他刮目相看。转头却见姬无心脸色平静,无半点欣赏赞叹之色,不禁好奇地问道:“公子,不喜听萧吗?”
“不,我很喜欢萧声。只不过……”她斜睨了曲歌一眼,叹道,“只不过,我无法被刚才的曲子打动。”
曲歌吹完,本一脸自得之色地等待着姬无心的赞叹。没想到,她居然说他的萧声无法打动她。听到她如此评价,他不禁有些生气,更多的是不服。
“公子,我吹得不好吗?”他问。
“不,你吹得很好。技法熟练精湛,我想很少有人能比得过你。”姬无心回答。
“既然如此,公子为何不满意?”曲歌追问。
“曲歌,你可知曲为心声的道理?”姬无心解释,“高明的乐师已不在乎技法如何精妙,而在乎曲中所表达的情感是否到位。曲歌,音乐的魅力不在于它有多么深奥,多么难以弹奏,而在于它丰富的内涵,它所表达的深厚的感情。你的曲,技法熟练,表达流畅,却独独缺少相应的情感。听起来,味如一杯白开水,少了些回味。”
“感情?”曲歌不解,“我的萧声中怎么会没有感情?公子没听出刚才萧声里的缠绵哀怨吗?”
“那只是旋律上的低回哀怨,却无法让人的感情和它达到共鸣。”姬无心摇头,“曲歌,你真明白这世间的痛苦和哀愁吗?”
曲歌怔了。
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从出生之日起,他就过着锦衣玉食、众星捧月一般的生活。也就是近一个多月来,他才亲身体验到了人生的另一面,阴暗、凶狠、血腥、残酷和无情。然而,这只是他人生中极少的一部分。当他重新回到正常的状态时,他过去优越的生活环境对他造成的影响仍然根深蒂固,以至于他并不了解人生中真正的痛苦是什么。
因此,当姬无心这样问他时,他细细一想,便发现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
“曲歌,当你真正象个普通的老百姓一样生活,历尽沧桑,品尝到生活中的喜怒哀乐后,你的曲子才能真正打动人心。”姬无心微微一笑,“现在你的乐曲只是一个披着华丽外套的人偶。”
“我不明白。”曲歌心底涌上一股怪异的感受,“你的年龄比我还小,经历过的未必能比我多,为什么你能笃定你的观点是正确的?”
“呵呵,我只是表达我的看法而已,听不听在于你。”姬无心脸色微沉,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黯然,快得几乎无法让人抓住。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头对无影说道:“要铲除靖王势力,不可急于求成。我看必须双管齐下,刚柔并济才行。”
无影双眼发亮:“此话怎讲?”
“表面上,对靖王要象从前一样,不可有丝毫异样。暗地里,我们积蓄力量,将靖王党羽一一铲除。靖王是皇上伯伯的亲兄弟,皇上伯伯对他的感情仍是深厚的。所以,很多他不好明做的事,我们来帮他做。”姬无心淡淡一笑,眼中却迸射出噬血一般的光芒。
这个靖王,搞得全国上下一片乌烟瘴气,是时侯该解决了。
“可是皇上……”
“为人臣者,要食君之实禄,担君之忧。你尽管放手去做,凡事有我担待。”姬无心语气笃定地说。
其实,对容栖岳的心思,她自认还是能摸清十之**。当年容栖岳送给她祥龙玉佩,想必已为今天留下后着。
无影双眼闪烁,脸露欣喜,重重地点了下头。
“上次我让你查的事,如何?”姬无心又问。
“公子明察秋毫,确实有一股江湖势力在暗中与靖王抗衡,靖王手下的一些作恶多端,在民间引起民愤较大的一些贪官污吏均被这股势力暗杀,共十二人。属下经多方努力,只探查出这股势力和朝中的一些官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在民间潜伏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它的组织结构和人员组成尚不清楚。属下无能!”无影面有愧色。自姬无心插手朝中之事后,他便在姬无心面前自称“属下”。
“他们武功很高?”姬无心好奇地问。
“不。他们的武功只属中上。不过……”无影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浮现出一抹钦佩和动容,“他们一直潜伏在这些贪官污吏身边,有的是管家,有的是厨子,有的是丫鬟,行动时有很大的隐蔽性,往往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得手后,他们只少数能全身而退,大多都……都自杀成仁了。所以,属下无法探知掌握这股势力的是谁,也无法探知更多的信息。”
姬无心也动容了。
有信仰的人,最是强大,常常能舍身取义。
“由于靖王的纵容、包庇和阻拦,这些贪官污吏不能通过国法制裁,本身就是南椰国的一大悲哀。无影,我真希望将来南椰国能吏治清明,国富民强。”姬无心说道,“只有这样,那些死去的义士才不会白白牺牲生命!”
“属下一定竭尽全力,辅佐公子达成所愿!”无影双手抱拳,慨然跪下,眼睛紧紧地盯着姬无心,斩钉截铁地说道。
姬无心有些傻眼了。
她刚才只不过是说了一番她心中的感想,好象没有大包大揽要将这种吃苦受累的活惹上身吧?
忽然,她有一种被算计,掉到陷阱中的感觉。
正郁闷间,忽然外面喧闹声响起。不一会儿,香玲走进来,一脸愤慨。
“香玲,出什么事了?”姬无心问她。
“小少爷,含露小姐回来了。”香玲答道。
姬含露,为三夫人于艳所生,八年前嫁给了和她定下婚约的兰家。听说出嫁后,在兰家过得还不错,生下一子一女,极少回娘家。据说是兰家人不许。在古代,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常回娘家要遭人耻笑的,而且夫家的面子也挂不住。
“哦?她难得回一趟娘家,应该高兴才是。可你那什么表情啊?”姬无心取笑道。
香玲生气地说:“小少爷,你不知道。含露小姐这次不是自愿回娘家,而是走投无路,被迫回来的!”
“啊?”姬无心吃惊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