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56、男人夜话
这个晚上,我没有随小傅去他亲戚的单身宿舍,而是与苏得利一起留在小酒馆里,喝酒说话至深夜。
苏得利混了张初中毕业证书以后,就一直闲在家里,他老爸看不惯,走门路为他找事干。他先后在机械厂、酒厂、林产化工厂、造纸厂都做过工人。在当时,这些工厂都是国营企业,能在这些地方谋一份差事,是许多少待业青年梦寐以求的事。
可苏得利游手好闲惯了,心早玩野了,要想他受纪律约束老老实实呆在一个地方简直比登天还难,他不停地换工作,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图得就是一种新鲜。
苏得利的父亲原来在小同乡政府工作,后来上调到大成县政府,在某重要科室当一把手。不论苏得利怎么折腾,他父亲总有办法为他找到事做。
起初,苏得利的工资由自己支配,时常带着一帮狐朋狗友呼三吆四的出入酒店,日子过得别说有多滋润。后来,随着社交圈的越扩越大,苏得利的工资已不足于抵消开销,还得伸手向家里另外要钱。苏得利的父母感觉不对,开始对他实行严格的经济封锁,这种状况才得到较为有效的控制。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苏得利所在的所谓国营企业,都面临着生产效益逐年下降的相同窘境。为了适应生存,以求展,这些企业纷纷实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把冠在厂名前头的“国营”两字拿掉,打破工人铁饭碗,提创“小、快、灵”的经营模式。由此一来,工厂进行必要的裁员是不可避免的。当其冲被清理出厂的对象当中,就有苏得利,像他这样出工不出力的“南郭先生”是不可能在工厂里长期呆下去的。
重新回到家里,苏得利非常难受。家里面不给自己一分钱,自己的工作又丢掉了,平日里大手大脚花惯了钱的他哪里经受得住没有钱的日子?
在此前提下,苏得利听从了父亲的建议,去学了开车。
与我重逢时的苏得利已经是某运输公司的司机。司机的收入当然要大大好于挖煤的我,在他成为司机的短短一年时间里,就买了一辆暂新的摩托车。
苏得利的新摩托车才刚刚买,骑出店门还没走多远,就碰到一位熟人,停下走到一边才聊了几句,没想到,就被小傅的自行车一把撞翻在地。
苏得利说了一段自己的经历后,想起了王清莲:“你跟她怎么样了?”
“我跟……谁?”
“她,假三八,王清莲。”
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班里有哪个不知道她对你有……那个意思。”
“那算什么?她都嫁人了……”
苏得利用不相信的眼光看着我:“你是说,她没有嫁给你而是嫁给别人了?”
“……是,新郎不是我……”我说这话时,声音很低,鼻子里酸酸的,眼泪差一点就要淌下来了。
“好个新郎不是我!”苏得利拍手直笑,连声说“可惜罗可惜罗!”
这个时候的我只能选择默不作声。
“瞧读书那会儿,她对你有多好,让人瞧了都眼热,为了你,她曾经冲到我面前……这事你还记得吧?”
“……当然,你在她面前可是一副窝囊相……”回想起过去既甜蜜又辛酸,但我不能让他只顾着看我出洋相,也不妨反将他一军,揭揭其疮疤。
苏得利辨解道:“我不是怕她,而是在她解扣子时,我心里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异样感觉?莫非……在那时你对她就有什么想法了?”若是以前,王清莲仿佛就是我的私有物品,我不会把她拿出来做嚼舌的话题,尤其不会说她曾经做过大胆露骨的那些行为。而现在,时过境迁,王清莲嫁给他人,与自己再无瓜葛,心里反而有了想狠狠糟践她一番的念头。
“以前,我真还不是太注意她……不过,从那一刻起,我还真他妈觉得她很有味道。”
“什……什么味道?”
“现在她跟你没有关系了,告诉你也无妨,我好几次有过找个无人的地方狠狠地干她那么一下的念头……这个小娘皮,真***有股子吸引人的野味……”
我想起了河边田间的一幕,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迅散布至全身,喃喃地说:“要是你真把她那么干了倒好了……”
“同学妻,不可欺!那时我可认准她必会嫁给你。”苏得利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少来这一套,别忘了那时你我可是冤家对头……你属于我掉到井里恨不得再丢几块石头的那主……哼,现在在我面前摆什么同学哥们义气?”
“我在你眼里就是个落井下石之辈?”
“……至少以前是。”
“我请你这顿饭实指望你对我有什么好印象……得,算是白请了,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谁让你没事找事,去翻陈年老帐?既然说开了,就得让你明白,你我这笔帐迟早要算一算的。”
“怎么说着说着变成我的不是了?好像你与王清莲的事成不了是我的原因。咱们言归正传,说实话,你跟王清莲后来有没好上过?”
“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清莲对你是情有独钟,不过,我敢肯定,就她那副凶巴巴的样子,就算投怀送抱,量你也不敢碰她……”
我明白他所指什么,心里多少有点得意。还别说,这初次的便宜还真的被我所占,如果被别人抢了先,那就真的是太不值得了。这样一想,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既然我与王清莲有了那事,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是我的呢?
这可是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随即,我想,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从概率上讲,我和她仅仅有过一次,不可能“一枪命中”。退一步说,即便王清莲真有我的孩子,那她的行为就更让人费解,照理说,她更应该要跟我在一起才对。由此推断,此种假设并不成立。就这样,我把刚刚起来的怀疑又给否定了。
苏得利看我在呆,用筷子敲着酒杯:“喂喂,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苏得利似乎对王清莲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有意无意总往这上面绕:“你肯定是想起了与王清莲的旧事……我就不明白,你敢看你姐姐洗澡,却不敢动王清莲一根毫毛……”
我有些烦了:“陈年旧事,不说也罢。来,干了这杯!”
“干——!”
……
那天,我不清楚自己是如何离开酒馆的,反正睁开眼时,我已经躺在了苏得利在运输公司的宿舍里。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推开窗户,因为屋内弥漫着浓浓的酸臭味。
房间的墙壁上贴满了女明星画像,画像上有不少烟烫的痕迹。
我摇头叹道:“你真***变态!”
苏得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一抬脚,被子被蹬到一边,一股极为强烈而难闻的味道直冲我鼻子而来。
我大叫:“你上床睡觉前也不洗脚?”
“洗什么脚?现在不是流行这一说,洗脚不如洗被子!”
“你这被子多少时候没被洗过?”
“好像……自我来到这里就从没洗过。”
我胃里一阵抽搐,赶紧冲到屋外。
苏得利跟着出来,咬着我耳朵说:“味道很好吧?告诉你,我这条被子五香俱全,不仅有狐臭味脚臭味,还有我想着王清莲时忍不住遗精的味道……”
这家伙真恶心!一想到用这条臭气熏天的被子盖了一个晚上,我浑身就直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