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王清莲与石三楞子的私情后,我就不止一次联想过,假如此事发生在我身上,吴雅芳背着我与别的男人也是这样,我会怎么样?我觉得我肯定会受不了,甚至气得发疯。
不幸的是,这一天真的出现在我面前——但让我自己都感到吃惊的是,我却没有做出想象中的那种暴跳如雷冲上前拼命的举止。我居然出奇地平静,走进屋内,拉过一条椅子坐下,眼睛望着天花板,无视他们的存在。
我觉得,我之所以做出这种可能让天下人都难以置信的举动来,是有原因的:我的性格本不属于特别张扬的那种,本身又经历了了太多的磨难,父母的相继去世,在煤矿亲身体会到死亡的威胁,与王清莲的姻缘被强行拆散,就是跟吴雅芳的结合也是一路坎坷,相比起其他人来,我有了较强的抗打击能力。更重要的是,此次车祸,落下了严重的腿伤,让我从正常人一下跌入了残疾人行列,从而引发一连串连锁反应,丢失工作,遭人驱逐,未来何去何从,一片暗淡,这对我的打击是致命的,油然而然生出自卑。自卑往往会使一个男人失去脾气!实际上,我一看到苏得利与吴雅芳相拥而坐的情景,脑子就嗡地一声响,一种强烈的自卑情绪充斥整个身体,我脑子里反复在自暴自弃地对自己说,来了,什么都来了,该来的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这难道是我的命吗?来吧,都来吧,一切都来了才好……
我不知道我这样坐着过了多长时间,反正当我看到一脸惶恐的吴雅芳时,苏得利早已不见了踪影。
“你为什么不发火……哪怕骂我打我,我都不会怪你……”吴雅芳费了好大劲,才说出了第一句话。
那时的我还很平静,摇头道:“我是发过誓的,我不会再打你了。”
“你好像事先就知道了这件事……”
“……我事先有所预感,但从来没敢多想……你……们有多长时间了?”
“这个时候还问这样的话你认为还重要吗?”
“重要。我想知道我们之间真正的感情到底维持了多久。”
“这么说,你还是认为我对你是有真实感情的?”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无法说不。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你向苏得利讨钱时你们是什么状态?”
“……”吴雅芳没有回答。
“姐姐是不是发现你们之间的关系?”
“……姐姐来的那天,他正在家里……”
“……那……小花与你打架又是怎么一回事?”
吴雅芳突然流下泪,暴怒道:“你这样问还不如拿刀一刀把我杀了……”
两人又是一阵无话可说,只听到吴雅芳低声饮泣的声音,空气凝滞得*人发疯。
吴雅芳开口又说:“你会原谅我吗?”
我咬牙切齿地道:“不能……我不能原谅一个背叛感情背叛家庭的人……”
吴雅芳哭出声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能做的就是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出屋子,把一切的怒气发泄在门上。只听得发出砰地一声响,我用力摔门的声音传出很远,显得格外刺耳。
我漫无目的一瘸一拐地在大街上走了一圈,怒火开始慢慢凝聚,我对苏得利的仇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作为男人,如此奇耻大辱,说什么也要向他清算。
我来到苏得利家里。
苏得利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小花不知去向。他坐在沙发前,在狠劲地抽烟,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我在他对面坐下,怒视着他。
苏得利显得相当地泰然自若,把还剩大半截的烟用力地掐灭在烟灰缸里,手指了指房子,说:“再过一天,这间房子就成了别人的。”
“这是你咎由自取!你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假如你这样的人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老天不公啊。”
“……你得承认,我是在你之前认识吴雅芳的……”
“这能说明什么?难道就可以以此作为破坏别人的家庭的理由吗?”
“坦白的说,我在你之前就爱上了吴雅芳,与大陈想了一些接近她的法子,但都没引起她的注意,后来就借着酒劲想了那么一个办法……这你知道。这个办法虽然有些缺德,但我爱她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不信,你也可以问大陈。”
“你不要跟我说些,我只想告诉你的是,吴雅芳现在是我妻子,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对,我并没有逃避,当我知道你住院还需要钱时,我毫不犹豫给你筹集了一万五千块钱。”
“那是你必须无条件支付的,我是用一条腿的代价来换你的两万块钱啊……”我悲愤之情难以抑制。
“就算是我应该支付的,但你有没有想过,此时的我已被上门讨债的债主*到了四面楚歌求贷无门的境地,就是这样一个情况,我还是优先考虑你的需要……至少说明我对朋友还是有情有义,不是一个特别没有良心的人吧。”
“宗!你也配称朋友?朋友妻,不可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趁人之危!我现在觉得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才是一个真正的彻头彻尾的阴谋,象你这样一个人还说什么有良心,真是好笑得很,就如同一个杀人无数的罪犯因为一时的心慈手软少杀一个人而自我标榜说自己还算有良心一样好笑。”
“……好了,我不跟你争这些口头上得失……你直说吧,你想怎么样?让我负什么的代价?”
“决斗。”
“决斗?”
“你我不顾生死地打上一场。”
“就这样面对面公开较量?”
“对。”
“你腿上有伤,你打不过我。”
“打不过也得打,一个男人不可能接受如此的奇耻大辱。”
“如果我赢了呢?”
“我一辈子不提此事。”
“好,这可是你说的。”
待两人一动手时,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脆弱,苏得利随便一勾腿,便把我放在了地上。
我并不甘心,站起来时,趁苏得利转身分心时,随手*起旁边的椅子,狠狠地砸在他左侧腰上。
苏得利大叫一声道:“你使用椅子,算不得光明正大。”
“如此对你,我算得上是光明正大,仁至义尽了。”
苏得利躲闪了几下,瞅准机会一脚把椅子踢出门外,再一个扫膛腿,又一次把我撩在地上。
这一次他毫不客气,在我伤腿上重重地补了几脚,我痛得几乎要晕过去。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门外飞跑进来,扑到了我身上,正好用身体为我挡了苏得利后面的这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