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翔一回到公司,就从老莫嘴里听到了黄俊要走的消息。
“他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方翔知道黄俊留在“亿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陆欣愉,现在,在两人的关系逐渐被人看好的情况下,黄俊却要离开,不能不让他感到奇怪。
“好像黄俊在做样品时出了差错,被徐老板说了两句。”
“说了两句就要走?没那么娇气吧?”黄俊虽然出身娇贵,但有过一段艰难的寻工作经历,这么点小打击想必能经受得住。
老莫摇着头说:“那……会不会还有其它什么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方翔到徐老板办公室去销假。徐老板一见到他,就像是捡到了救命稻草,“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正想让你去办一件事。”
“是不是黄俊辞职的事?”
“是呀,这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你怎么就知道了?消息传得蛮快的嘛!”
“我也是刚刚听老莫说起。”
“你既然知道了,那就省得我多嘴了,快去劝劝黄俊吧。”
“他真的要辞职吗?”
“那有假的吗?你看,辞职报告都在这里。”徐老板把黄俊留在桌上的辞职报告拿给方翔看。
辞职报告的正文是用打印机打印的,内容十分简单,说是学艺不精,加上心浮气躁,导致心态失衡,无法再在这里干下去。报告末尾的名字是用钢笔书写的,极度地随心所欲,一看就知确是黄俊所署。
黄俊的字不好看,可偏偏追求连笔,几个字用一笔写完,中间不断线,所以潦草得不得了,往往看上去不像是字,而是像一团乱麻。
方翔对他的字很看不上眼,说他的字就如几只小鸡在纸上胡乱走了几步所留下的脚印。
黄俊对方翔的打击很是不服,反问:“你说我的字如鸡爪,那么你的字呢?”
“我的字么,虽说也不好看,但一笔一划清清楚楚,立正是立正,稍息是稍息,看上去至少像个字。”
“我不能说你的字不是字,但你的字缺少灵气,不如我的活泼。”
“如此说来,我清清楚楚的字反倒不如你那看不明白的字了?”
“你知道书法讲究什么吗?”
“讲究什么?”
“笔断意——连——,哦,不不,是笔连意断……好像也不对。”
“哈哈!你也知道是不对吧。”
“这理论上的东西太复杂……知道张旭吗?”
“不知道。”
“张旭,号称草书圣人。在唐代,张旭的字与李白的诗齐名。别看我的字现在没有什么名气,但深得张旭字的精髓,有了那么点狂草的意思了,只要进行勤学苦练,假以时日,出名是肯定的。”
“你就吹吧,反正吹牛不用交税,你不如就说你的字比张旭还更好看。”
“正如你方大哥所说,做人需要自知之明,我黄俊也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点认知还是有的。”
“我现在才知道你脸上的胡子为什么会是世界上最硬的东西了!”
“只可惜我的脸还不够厚,要不然我怎么就拿不下陆欣愉呢?”
……
方翔一看到黄俊的字,就情不自禁想起与黄俊打口水仗的情景。在与方翔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黄俊敢想敢说,表现往往超级可爱,也只是在有陆欣愉的情况下,他才变得束手束脚,无所适从的样子。如果让黄客这么离自己而去,方翔还真有点舍不得。
方翔对徐老板说:“他辞职的理由就这么简单吗?”
徐老板说:“不简单还能怎么的?他说自己心态不好,我倒觉得他归纳得挺到位的。一个员工把样品做错了,难道还不许老板说说他吗?就冲他因为此事向我辞职,这一点是绝对没有错的。”
“会不会还有其它什么原因……”
徐老板误解了方翔的意思,以为是说自己把黄俊骂得太狠,连连摇手,“不会有其它原因的了。我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面子薄,何况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在问题出现的时候,我都是会注意把握分寸,以教育为主。对于黄俊,其实我也没有说什么重话,只是提醒他,最好在上班时候不要心不在焉,仅此而已。”
“不不,我是说……”方翔犹豫了一下,“他与陆欣愉会不会出了状况……”
徐老板极为奇怪地看了方翔一眼,“黄俊与陆欣愉怎么了?”
“他喜欢陆欣愉……”
徐老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是他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不要跟我说这些……你去找黄俊谈谈,眷把事情弄清楚。反正我的态度很明确,现在公司正缺人手,如果能把人留下来就尽量留下来,如果他坚持要走,我也不会勉强。”
“现在黄俊还在公司吧?”
“他没有上班,但我让他等我三天,应该还在吧。”
“好,我现在就去找他。”
方翔上了五楼,走进他与黄俊睡觉的小房间。
黄俊并不在房间里,但房间里倒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方翔注意到,除了床上的被褥之外,黄俊把他的其它东西都放进了床侧的旅行箱里。一切迹象都表明,黄俊已经做出了要离开“亿来”的决定。
方翔打了一下黄俊的手机。黄俊的手机处在关机状态。
方翔找不到黄俊,只好去办公室找陆欣愉。
陆欣愉一见到他就问:“方老大,你来了。给我们带了什么土特产没有?”
“有。我姐姐家的红薯干。现在还在我包里放着呢,下班之后我去拿给你,你帮我发给大家。”
“每人都有吗?”
“那是当然。”
陆欣愉向其他女孩宣布:“姐妹们,方老大为我们带来了好吃的东西了。”
女孩们欢声雷动:“方大哥真好!”
方翔怕办公室的秩序被他搅乱了,赶紧又把陆欣愉拉到门外。
“拉拉扯扯干什么,要是让田红姐看到了,没准又要吃醋了。”
“我找你有事。”
“有什么事非得背着人说。”
“说说吧,黄俊为什么要辞职?”
“你这个人好奇怪,刚从家里来就向我兴师问罪,好像黄俊辞职是我的错似的。”
“别打岔,你多少应该知道其中的原因吧。”
“这个你得问黄俊,问我干什么。”
“我不是找不到黄俊嘛。”
“那你也应该去找田红姐,不应该来找我。”
“我现在是奉命行事,你给我配合一点。黄俊的事我也只能找你,我可是知道黄俊之所以留在‘亿来’是为了什么的。”
“为了什么?”
“为了你。”
陆欣愉瞟了方翔一眼,“黄俊能看得起我,我自然倍感荣幸。不过,人不可能一成不变,也许他改变了初衷呢?”
“就算他要改,也不应该变得如此之快。”
陆欣愉笑说:“你可不要说得如此把握,这世间之事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别看陆欣愉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说得云里雾里的,方翔能感觉得到她并没有说出实话,而是在尽力敷衍自己。他心里猜测,黄俊与陆欣愉肯定出了状况,否则只要陆欣愉还在“亿来”,黄客绝不会离开“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