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之后,方翔与陆欣愉开着车去了繁城市人民医院,查遍了各个门诊最近的问诊记录,都没有发现有一个叫田红的病人。
“你确定田红到医院做了检查吗?”
“虽说我没有亲眼看见她进入医院大门,但我敢说,她肯定做了检查,并且知道了检查结果,否则她前后神情的变化不会有如此之大。”
方翔不否认陆欣愉的这个判断,因为就在送别黄俊回来之后,他直接去了车间,已经明显感觉到了田红的变化。
若按以往,每每方翔来到车间,田红都会笑吟吟地迎上前,并且会亲自安排一些活让他做。
但此次不同,正在整理仓库的田红根本无视他的到来,除了在他进门时看了他一眼之外,再没抬头,一直在认真地做着笔记。
方翔上前去问候,让田红给他派活。
田红保持着伏案工作的样子,头也不抬,“今天车间的活比较清闲,就不麻烦你了。”
方翔无所事事,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仔细地端详起田红来。这么一瞧,他也由不住大吃一惊。比起几天前到火车站送行时,田红的样子的确有了明显改变,不仅身体明显消瘦,面容也极为憔悴。方翔从家里来了之后,就一直忙于如何挽留黄俊的事情上,根本没有注意到田红的这个变化。
显然,正如陆欣愉所说,田红的病情已到不容忽视的地步。田红在繁城除了“亿来”的这些同事之外,再没有与其他人来往过,如此地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要是得了什么病,肯定会显得特别无助,这个时候她能靠谁?方翔为自己没有对田红表现足够的关心而深深自责。
正是出于一种内疚的心理,方翔轻声地走到田红身边,小声而动情地说:“别太累,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
田红继续保持着她写的姿态,但方翔发现,她手中的笔还是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方翔本想问田红去医院检查的结果,看到此情景,他不敢问了。他突然有了害怕的感觉,不管田红得了什么病,他都不希望从田红的口中说出,因为那样太残酷。
方翔对查不到田红的名字大感迷惑,对陆欣愉说:“你没有跟田红来,你怎么就能确定田红来的就是这家医院呢?”
陆欣愉说:“我虽然没有跟着来,但田红姐对我说过,要来这家医院。这医院的名字我可记得清清楚楚的,是没有错的。”
“那你说在门诊记录里查不到田红的名字,这又作何解释呢?”
陆欣愉摇着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会不会……她去的是其它医院呢?”
“嗯!有可能。”
“可整个繁城市的医院有好几十家,我们总不可能一家一家去问吧。”
“这倒不至于。她不可能舍近求远,就从我们‘亿来’公司与市人民医院之间的这段路程里去查。”
“在这样的一个大都市里,都是四通八达,每两点之间都有好几种走法。照你的这个逻辑推理下去,工程量还是蛮大的。”
“两点之间线段最短,亏你还是个大学生,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再说了,田红是个节简惯了的人,她不会多花冤枉钱的。”
“你说的还是蛮有道理的,就听你的吧。”
很快,他们找到了田红就诊的那家医院。
给田红看病的医生问:“你们是她的什么人?”
陆欣愉说:“我是她妹妹。”
指着方翔说:“他是她丈夫。”
听说是田红的家属,医生的语气可有些不友好:“有你们这样的家属吗?你们怎么可以让病人自己一个人来做检查呢?”
陆欣愉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那天我们有事脱不开身。”
医生对方翔怒目相向,“你这个做丈夫的不会也说是有事脱离不开身?”
方翔尴尬地说:“也是。”
医生鼻孔里哼了一声,说:“我看啊,不是你们脱不开身,是你们根本就不重视她的病情,缺少最起码的关心。”
方翔说:“是我们不对……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医生说:“我把结果交给她本人,她没有对你们说吗?”
陆欣愉说:“她死活不眼对我们说。”
医生说:“要是我有你们这样的亲人,我也不肯说。”
陆欣愉急了,“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们现在来问,就表明我们对她是十分关心的。”
医生说:“可惜,你们的关心来得太迟了!她得的是白血病。”
尽管方翔与陆欣愉心里已经有了些准备,但“白血病”这三个字还是如晴天中的霹雳,震得他们久久说不出话来。“白血病”也叫血癌,患上这种病几乎就等于判了死刑。
方翔在回家期间,一脑门的心思是想着如何改善方悦的生活环境与如何与吴雅芳破镜重圆的事情上,即便还有其在想谁的话,更多的也是陆欣愉。也许,在如何处理这三人的关系上,在方翔看来,似乎显得太早,甚至还可以这样说,自己与田红根本就没有缘分。
且不管田红在他心中到底有多大的位置,也不管两人是不是有缘分,有一点他是不能退缩的,他对田红有一份义不容辞的责任,田红染上这种绝症,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怎么会是这样……”方翔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
“是啊,怎么会是这样?”陆欣愉也呜咽地晃着脑袋。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医生本想说两人太缺乏对亲人的关心,可看到他们痛苦的样子,不忍心再说下去。
陆欣愉突然拉住医生的手说:“医生,我姐的病还有救吗?”
医生说:“作为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我不能说到底是有救还是无救,我能做的就是尽力而为……不过有一点你们必须清楚,要治这种病花钱又多,风险又大。”
陆欣愉说:“哪怕有一线希望,我们都要去试试。”
医生说:“那你们可要想好了。”
回到车上,两人极其郁闷,而方翔甚至没有开车的心情。
陆欣愉沉吟了一阵后说:“我觉得,田红姐之所以要临时换医院,可能对自己的病情有所预感。”
方翔说:“嗯!她可能怕我们知道。”
“接下来,我们是不是早点把田红送到医院来治病……”
“可这病……得非常慎重。”
“你是不是觉得田红姐的病不能治了?”
“听医生的口气……好像是这样的。”
“可在我听来,田红姐的病是可以治的,只是需要比较多的钱。”
“医生说话就是这样,把难治的病,都说得模棱两可。”
“不管医生说什么话,只要有希望,我们就得试试……我看不是医生怎么样,而是你想推脱责任。”显然,陆欣愉对方翔刚刚说的那些话十分不满意。
“我推什么责任?我只是想在做事之前多考虑一些,多一点慎重总不是坏事吧。”
“都火烧眉毛了,还慎重什么?”
方翔听出了陆欣愉话里带有火药味,赶紧作出让步,说:“好好,算我什么都没说。”
陆欣愉却不肯放过方翔,继续不依不饶,“你是不是对她的病早有预感?”
“你……我不是与你一样,才刚刚知道吗?”
“我觉得你早就看出来田红姐的身体状况不是太好,不然你怎么会脚踩两只船。”
方翔纵然有涵养,也忍不住有点生气,“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怎么就脚踩两只船了?”
“方老大,你的脑筋也不怎么样吧,才发生不久的事情,怎么就一下子给忘光了?”
“什么才发生不久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十几天的一个晚上,我与田红姐出去吃霄夜,看到一位男子与一位女子手挽着手在大街上走……”
方翔愣住了,她所说一位男子与一位女子的不正是他与傅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