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方翔一直在等陆欣愉的电话,在等着叫他开车去接她。
可以说这一天,方翔一直处在烦躁与不安中,有惶惶不可终日的那种感觉。他本想劝田红停下手中的工作,治病要紧。但田红好像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即便是在中午吃饭时,方翔想借机与她坐到一起,她也是一待其靠近就马上离开,并且端着饭盆到宿舍去了。
这一细节被傅灵等人看到,认定方翔做了对田红不敬的事,就对他是好一番教育,摆了许多如何尊重女性的大道理。
在这过程中,方翔很想把田红的病情公开,这样就可以集大家的力量把田红往医院里送,纵然是难治之症,也应该由医生说了才算。但转而一想又似乎觉得不妥,最主要是考虑到她本人的竟见尚不明确,而且她得的这种病毕竟不普通的病,大张旗鼓地公布于众对她是好是坏还无法做出准确判断,所以话到了嘴边也只得随饭一起咽下去。
事实上,傅灵她们的教育也是有道理的,今天的方翔由于无法忍受陆欣愉的指责,对她莫名其妙发火,也算是做了不尊重女性的事。所以呀,方翔不想辩解,只是闷头吃饭,然后把饭盆洗了,往盆架上一搁,再一声不响地离开。
方翔的态度,引起傅灵等人的不满,于是,从背后抛来了几句不识好人心屡教不改死硬分子顽固不化之类的话。
与田红说不上话,方翔就不知道该如何针对她的病做出对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先与知情人之一的陆欣愉商量一下,可能会更好。但早上送她去“利好”时的那一番咆哮,只怕也把她得罪得够呛。想到自己理亏,他也不敢向她轻易打电话。
在与女同胞们的交往中,方翔得出了一个经验:凡是刚吵过嘴,千万不要马上去惹她。马上去惹她的结果大多就是拿自己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纯属自讨没趣,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晾她一晾,过上几天,待气消了一切就好说。
但直到晚上,陆欣愉都没打来电话。方翔不敢把电话打过去,只好跑到徐老板那里,询问陆欣愉什么时候回来,需不需要自己去接。
徐老板觉得奇怪,“她的正事早就办完了,差不多也该回来了……你直接打电话给她,问问是怎么回事。”
有了徐老板的尚方宝剑,方翔就有了底气,马上拨通陆欣愉的手机。
电话接通了,但听到的是伴着音乐与说话声交织在一起甚为吵杂的声音,而陆欣愉的声音却迟迟没有出现。
方翔冲话筒大声喊:“喂,是陆欣愉吧……喂,说话呀……”
“陆小姐,是谁呀?”话筒里突然出现一个极为熟悉的男子声音。
喀嚓——,手机挂机。
再拨,是停机的提示音。
这个时候,陆欣愉会是在哪儿?刚才在听筒里听到的是摇滚歌曲,很明显,那是迪厅夜总会之类的场所才会有的音乐。想到陆欣愉今天去的是“利好”,去了“利好”就自然会见到林芹。方翔猜测,一定是林芹把陆欣愉带到某个娱乐场所去了。
方翔仔细琢磨起那个听起来熟悉的男子声音。
“对,是郑新泉!”
一想到在迪厅里那些摇头晃脑的男男女女,不知怎么回事,方翔从心底里油然升出一阵一阵说不出来的厌恶感觉。方翔很惊讶自己怎么就会有这种感觉,因为在此之前,他并不认为自己会对迪厅这样的场所反感,尽管这些场所也正是吸毒贩毒卖*嫖娼的温床,但不可否认的是,这里也是人们放松心情释放压力最好的去处。但今天不一样,这样的地方一旦与郑新泉挂上联系,这个感觉就似乎变了样。
方翔决定去找到陆欣愉。
由于之前在“加佳”厂之外与郑新泉有过几次接触,方翔对他的活动规律还是有所了解。方翔来到一家KTV厅门口,发现了一位时常跟随郑新泉身边的马仔。
方翔立即断定,郑新泉就在这家KTV厅里面。既然郑新泉在这里面,陆欣愉自然也在里面。
果然,方翔很快在一个包间里看到了陆欣愉。与她在一起有林芹李志和郑新泉与“利好”厂内的几个高层人员。
站在包厢门外的那个人就是额头有块刀疤的人。他一见到方翔,眼里放着凶光,喝问:“又是你,你来干什么?”
“没什么,找人。”
“找谁?”
“里面的人。”
“不行。”
方翔坚持要往里走,他坚持不让。两人一推一搡发生了冲突。吵闹声也惊动了里面的人。
有一个人出来看,认出方翔来,“这不是‘亿来’的方师傅吗?是来接陆小姐的吧?”
就这样,方翔顺利进入到包间。
陆欣愉大概喝了不少酒,眼神有些迷离,问带方翔进来的那个人:“丘总,你带进来的是什么人?”
“你们公司的方师傅。”
陆欣愉摇摇晃晃走了过来,凑近到方翔跟前看了看,点点头,说:“是,是,是我们公司的方大师傅……来来来,我介绍一下,他叫方翔,是我们公司的大师傅,为什么叫大师傅呢?因为他什么都会,什么都做。做大师傅的人,就会有大架子。你们不知道他摆起大架子来的样子,那才叫做威风……你们问我什么样的威风是吧?威风就是训人,训你个哑口无言,训你个一世出世二世升天……方大师傅,要不,你在这里表演表演,也让他们见识见识……”
陆欣愉的这些话在其他人眼里,就是醉话,但方翔知道,她根本就没醉,而是借着酒意借题发挥,目的让他难堪。
“陆欣愉,你喝多了,跟我回公司吧。”
郑新泉极不乐意,说:“难道你们公司也管员工八小时之外干什么吗?”
“是呀,你是我什么人?难道也管我八小时之外干什么吗?”陆欣愉仰头问方翔,眼光中带着挑衅。
方翔曾经在白天也以这种口吻质问过她,如今陆欣愉依葫芦画瓢,给他来一次反攻。
郑新泉也问:“就是呀,你是她什么人?”
“接你回公司是我的职责,是老板交待我的任务。”方翔伸手去拉谢晴韵。
陆欣愉往后一躲,“我有双腿,为何要你送?”
林芹说:“谢小姐自会坐我的车子回去,也就不劳你大驾了,我的方大——师傅。”她把“大”字读得又重又长。
方翔说:“我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李志和说:“方先生,请坐下来喝一杯吧,有什么事可以坐下来说。”
陆欣愉说:“你我之间没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呗。”
“田红的事你到底管还是不管?”方翔知道不把田红抛出来,只怕还接不走她。
李志和说:“田红是谁?”
方翔说:“我们公司的一个员工,她的事已经不能再拖了。”他相信这样一说,陆欣愉心里就再明白不过了。
果然,陆欣愉愣了一下,放下酒杯,对林芹一摆头,“你送我回去。”
就在方翔走出包间,看到前面匆匆闪过一个女子的背影,他心里倏地大跳了一下,这个人的背影怎么那么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