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东在台上讲话的时候引起的骚动已经很让学校领导们头疼了,可更头疼的是,新生中的市级状元居然在这样重要的场合向李云东挑衅。()
学校领导们无不在心中破口大骂:现在的小孩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越来越自我了,怎么说话做事完全不分场合。
副校长强忍着怒气,冲着严华说道:“严华,注意场合!”
严华却像是没有听见他说话似的,只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罗副市长。
罗副市长也没有料到自己出席一次天南大学的新生军训结业典礼竟然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心中一边感慨老严家的儿子真是争强好胜,一边心中有很为难犯愁,不知道自己还不该帮他。
可这种犹豫只是一刹,很快操场下面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一般的大喊:“答应他,答应他!“
操场上的学生们出离的兴奋了,尤其是新生们,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考上的这个大学竟然三番两头有如此兴奋刺激,好玩热闹的事情。
好啊,大学生活看来不寂寞无聊了!
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这帮子新生们一股脑儿的起哄,就连苏蝉、曹乙等人也在大声喊着让李云东接下严华的挑衅。
曹乙皱着眉头冷笑道:“这众目睽睽之下如果有人当众邀战而怯场的话,那传出去掌门人的名声可就一落千丈了!”
苏蝉也用力的点头,在她看来,李云东一定能够战胜这个讨厌的家伙,无论从哪个方面。
周秦却是仰着头看着主席台上的李云东,心中暗自有些担忧。
李云东见台下的学生们起哄架秧子,俨然重蹈学校小礼堂的覆辙,他不禁头大如斗,刚想开口说话,却听见旁边也传来了起哄声:“李云东,答应他!不要怕他!”
李云东转过头一看,却看见冯娜正在振臂高呼,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模样,他顿时瞪了冯娜一眼,只把冯娜瞪得直吐舌头,转过了脸去。
李云东此时骑虎难下,他也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便冷冷的问道:“你要怎么论法?”
学校领导本指望着李云东能够保持冷静,不要跟严华计较,可谁想到这两个都是年轻气盛的人,谁也不肯服对方,在这么多人面前,谁肯低头?
副校长见势头不妙,立刻想冲过去让人把麦克风的电源关了,可这时候罗副市长突然一笑,说道:“天南大学的校风很活泼嘛,让我想起了当年我与人争辩课题的情景,好好,年轻人就应该有这锐气!”
这一句话盖棺定论,其他老师们都傻眼了,他们都不是笨蛋,谁听不出来这句话是在变相支持这两个学生在这里进行PK啊?
这时候老师们反倒是不急了,反正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眼前有热闹看……那就看热闹呗!
严华得到了支持,立刻胆气都壮了起来,他大声说道:“你敢不敢跟我在这里当着这里几千名师生的面辩论佛法?”
李云东这些日子通读佛道两家的经典著作,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一问三不知的愣头青了,虽不敢说满腹经纶,但是将佛法、道法说个头头是道,他还是能做到的。
李云东见严华气焰嚣张,心中暗怒,说道:“有什么不敢!”
严华冷笑道:“不过,我要立下一个论法的规矩!”
李云东冷笑道:“什么规矩?”
严华在麦克风前指着操场下的几千学生,大声道:“这里几千人,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支持你的,你说什么,他们都会欢呼赞同,这样我跟你论法,太过于吃亏……”
他话没说完,台下操场上的学生们已有人嘘了起来,还有人大声高呼:“有本事你也有这么旺的人气啊!”
李云东哼了一声,说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虽千万人吾往矣么?既然没有这样的魄力,又何必当着这么多人叫阵?”
他们两人,一个拿着麦克风说话,台下嘘声阵阵,很多人都听不清楚他说什么,而一个不用麦克风说话,他一张口,场上场下所有人无论多吵都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这两相比较,不用辩论佛法便分出了高下,台下的学生们越发的鼓噪狂嘘起严华来。
可严华面容不变,振振有词的说道:“就算是佛陀也不敢违背苍生意愿而布法,他也必须得脱下王子的华丽服装,穿上和乞丐一样的衣服,走到大街上与平民百姓混在一起,这样才能传播自己的佛法。可见民心不可逆,哪怕是佛陀也不例外!释迦摩尼尚且如此,我又怎么能自认为比得过他呢?”
李云东皱眉道:“那你到底想怎样?”
严华一指下面的操场,大声道:“很简单,就算下面的人两不相帮,可是他们心中早就已经倾向于你,不管我说什么,他们也不会喝彩赞同,不管你说什么,他们都会喝彩赞同。所以,要公平论法,你要让他们反对你,你说什么,他们就开口反对。”
李云东心中不屑冷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台下的学生们便又鼓噪了起来,破口大骂:“去你***,你能再无耻一点吗?”
“就是,你干脆说不准李云东开口,只准你开口得了!”
严华却依旧面不改色的说道:“你们觉得我很无耻,很不要脸,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这么起哄支持一个人,对于我来说压力有多大?”
当下便有人大声道:“压力大你蹦出来干什么?快滚回去吧!”
还有人大声道:“李云东就不怕这种压力!”
严华故意装作没听见一些骂他的话,立刻抓住了其中一人说的话,他大声道:“李云东也会怕这种压力,不信你们一会可以试一试!没有任何人能够在一片嘘声中镇定自若。我敢打赌,一会他肯定话都说不完整!”
严华这一句话说得台下人头攒动,学生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曹乙也皱起了眉头,低声道:“这可是一个圈套,掌门人千万别往里面跳。”
苏蝉却不担心这个,在她看来李云东一定会赢的,但是她很好奇严华的话,她问道:“一会云东会不会说话都说不完整?”
曹乙笑道:“掌门人与各大门派的年轻高手斗法都尚且面无惧色,又怎么会怕这种口舌之争?”
苏蝉却眼珠滴溜溜的乱转,心里面万分的好奇。
主席台上的严华说完后,转头对李云东说道:“你敢不敢答应我?”
李云东心想,我比这个厉害得多的阵仗都见过了,还怕你这套?开玩笑!他傲然道:“有什么不敢?”
严华点了点头,转头对操场上的人们说道:“既然李云东已经答应,那么你们一会见他开口便可以嘘他,反对他,看看他能不能在你们的嘘声中镇定自若。”
操场上的学生们大多都不搭理他,只有零零碎碎的学生大声道:“好!”
严华也不管这么多,他转过头来,冲着李云东说道:“那么,李云东,我与你辩论佛法,是你先问还是我先问?”
李云东说道:“你先问还是我先问,这有区别么?”
严华大声道:“当然有区别!天地日月,有前有后,长幼尊卑,有秩有序,先问和后问自然有很大的区别!”
李云东见对方虽然是在问谁先发问,可是他言语中却隐藏机锋,暗含佛法,他心中一动,知道对方已经开始出招论法了,李云东说道:“既然你说天地日月,有前有后,那么请问是太阳在前,还是月亮在前?”
操场下的学生们虽然素质参差不齐,但大多都是经过苦读考上的大学,也都不傻,一听便知道李云东和严华已经较上劲了,顿时一个个凝神静气的听两个人辩论。
有听不懂他们两人说什么的,便小声问身边的人:“他们两个人说的什么意思?”
立刻便有人飞快小声的解释:“严华在抢辩论的先手,谁能先抢到主动权,谁就能控制辩论话题的走向,控制或者影响对方的思路,让对方跟着自己的思路走。”
“那严华怎么抢?”
“你没看他问谁先发问,然后通过这一点提出天地日月有前有后,长幼尊卑有秩有序这个道理么?这就相当于在辩论中开始立论,抛出一个论点,然后李云东就必须驳倒他这个论点,否则就会陷入被动。”
“那李云东怎么反驳的?”
“李云东很狡猾,他偷换了概念,反问对方是月亮出现在前还是太阳出现在前。如果严华说太阳在前,那么李云东就可以反驳,按照目测的距离,月亮要离我们近得多,显然是在前的。”
“那如果严华说月亮在前呢?”
“那李云东就又可以说:根据天文学,太阳出现的时间远远早于月亮,所以应该是太阳在前!”
“靠,那岂不是两难?怎么回答都不对?”
“是,所以说李云东很狡猾,这话里面有圈套。”
“喂,你支持谁?”
“本来想支持李云东的,可是按照他们两人辩论的规则,我不得不支持一下严华。”
“哇,不是吧,你居然支持严华?”
“废话,不支持他,到时候他辩论输了,反倒赖在我们头上,哼,我要让严华这家伙输得心服口服!”
“唔,说得有道理!”
台下的学生们交头接耳,台上李云东和严华两人的辩论却激烈进行着。
李云东面对严华咄咄逼人的先手发问,避实就虚,反过来抛出了一个有陷阱的提问,可严华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一眼便看穿了李云东这句话之中深藏的陷阱,他也不接招,同样反过来问了一句:“那我想请问你,是先有佛还是先有人!”
这一句话问得李云东、曹乙等修行人顿时动容!
苏蝉虽然是自幼跟傲无霜在山中修行,修习的大多是道家法术,可佛家的经典她也没少看,她张开嘴惊道:“这个家伙好厉害啊,这一句话要怎么回答?”
一旁的周秦虽然能够察觉到严华这句话里面有圈套,可具体圈套在哪里,这句话怎么个厉害法,她却是不知,当下便问苏蝉:“这句话怎么了?”
苏蝉知道周秦虽然聪慧,可对这些佛理佛法一窍不通,她解释道:“这句话是在学之前云东的反问句,问太阳在前,还是月亮在前,是先有佛,还是先有人。”
周秦点头:“这个我明白,可是该怎么回答呢?不是应该先有人,才有的佛么?先有人类,才有的释迦摩尼啊,这不是很明显的问题么?”
苏蝉摇头:“怎么回答都不行。你如果说先有人,那么就正好中了他的圈套,他可以说,佛祖曾经说过,人即是佛,佛即是人。人是未来佛,佛是过去人。既然佛祖都说人本身就是佛,你为什么说人在前,佛在后呢?”
周秦皱眉道:“那说佛在前,人在后呢?”
苏蝉说道:“那就更违背了最基本的原理了,人在刚开始进化的时候,与野兽并没有什么区别,那时候的人根本不懂礼仪廉耻,就更不用说佛法慧根了。严华可以通过生物学的角度来驳倒你。”
周秦又问道:“那我说佛与人同时存在的呢?”
苏蝉摇头道:“不行,严华之前抛出来的命题就是日月有先后,意思就是必须要有一个先后,不能同时共存。此时看似在论佛与人,可实际上还是在争论是太阳在前,还是月亮在前,你如果说佛与人同时出现,那么就等于缴械投降,承认你自己之前的论点是不成立的,那就等于你输了。”
周秦听了倒吸一口冷气:“那这句话要怎么反驳?”
苏蝉满脸担忧的看着主席台上的李云东:“我也不知道。”
一旁的曹乙满脸沉凝的说道:“这人看起来不像是修行人,如果比斗法,掌门人一根手指也碾死了他,可是如果比论法,这人却是掌门人的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