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倒还算是整洁了,不过由于窗子建得很高,光线显得有些黯,地上铺着不少的稻杆,还有躺着一个人!
李唐还没有看清地上那人是谁,忽听后面砰的一声,情知那门已经被关上了。
李唐立即回头去开那门,使力拉了两下,竟是纹丝不动。当即立即,他便放弃了无用功,很显然的,对方既然要把要用这扇门把自己关在里面,拉门这样最直接最正面的方法自然是不可能成功的。
他立即便把注意力转回到了地上那个躺着的人身上。由于那窗牖实在太高了,而且还糊着白纸,所以尽管如今是大白天,射进来的光线仍是很少。再加上那人又正好躺在里面最阴暗的地方,所以李唐一时也没有看清那人的面目。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是一个女子。因为她所穿的是一身碧绿的荷叶连衣裙。
她到底是晕倒了还是死了?李唐心中有些忐忑,因为他此刻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可能已经杀了这个女子,然后一边把自己和这女子的尸体关在一起,一边去官府报案。然后他们再制造出种种迹象,让官差顺藤摸瓜,找上这里。到时候他李唐自然就是头号嫌疑人了。
当然,如果他们这样做,漏洞自然是有的,最终自己洗刷冤情也不是不可能,问题是后天就是科考之期了,时间不等人。只要拖过了后天,对李唐来说,也不啻一个严重的打击。
想到这里,李唐的冷汗立即就冒了出来,他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便轻轻地向那躺着的女子走了过去。
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这女子到底是死还是活,其他的事情只能是容后再想。往前走了几步,李唐的心情终于略略定了下来。他耳聪目明,已然听见了这女子微弱但匀称的呼吸声。这说明这女子非但没有死,身体也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李唐暗暗松了一口气,便走上前去,凑近那女子一看,不由讶异地叫了一声:范小姐!
屋外,那几个男子锁好了门,便相视一眼,走出门外,齐齐上了马车疾驰而去,不多久便到了位于西角楼大街的赵府。
三人下了马车,直奔后院而去,根本不避后院那些女眷。不一会,他们便来到了赵明诚所住的西苑。
此时,赵明诚正坐在院子里的的木椅上舒适无比地躺着,椅子的左右两边分别有一个俏丽的丫鬟在为他捶、揉。他闭着眼睛,嘴里哼着欢快的调子,感觉着美人柔腻的小手正在自己身上轻轻地蠕动游走,心下那种惬意的感觉真是别提了。
老头子不在家,真是太好了!他心下想着,嘴里就不由说了出声。两个小丫鬟听了,相视一笑,眼里各自流露出一丝暧昧的笑意。对于她们来说,今日若是能抓住机会,把少爷侍候好了,让一举由丫鬟变成侍婢,那也是离着自己姨太太的目标又近了一步。而眼前这个状态的少爷看起来真不是那么难以勾引的!
正在此时,那三个煞风景的人便闯了进来。而令两个丫鬟傻眼的是,方才还表现得十分惬意的少爷立即便换上了一张无比肃然的面孔,把她们赶了出去。
都办好了?
都办好了!那车夫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张面纱来,交到赵明诚的手里。
赵明诚接过那面纱,脸上露出一丝难言的阴狠,道:小贱人,你不是喜欢勾引那个姓李的吗?那我便成全你们,让你们苟且一次。到时候再让你们好好地在所有人面前表现一下你们之间真挚的感情!嘿嘿,同姓苟合,看看天下人如何容你们?看看你这大名鼎鼎的易安居士如何变成*人人唾弃的淫妇!
午饭的时间已经到了,吕颐浩锁上房门,来到了楼下。大概是由于今天一家客栈的住客比较多的缘故吧,今天楼下饭庄的生意也异常火爆,不但所有的位置都已经坐满了人,还有几个站在那里候着。
吕颐浩摇摇头,转身走出了门外,他忽然心下一动,想起了李唐说过的话,鹿家包子,那名气是很大的,他也曾多次听说过鹿家包子的大名,不过却从来没有想过专程去吃一次。不过,今天,老天爷像是专门安排的一样,先是让李唐提起这个名字,然后又让饭庄满客,这让他不得不下定决心,前去体会一次。
沿着大道往前走了一阵子,他忽然感觉身子一紧,回头一看,却见一个獐头鼠目的男子正用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衣摆,他一双眼睛像是可以分开转动的变色龙一般,虽然很小,但却转得飞快。
这位官人,拉住小可有什么事吗?虽然眼前这人脸上就差写着破落户三个字,但想了想,吕颐浩还是决定客客气气地称呼一声官人。
那人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黄的牙齿,那牙齿上还依稀挂着一片芹菜叶,吕颐浩还没有来得及感觉恶心,顿觉一股扑鼻的臭味直冲入他的鼻孔,他腹中立即感觉一阵翻滚。
吕颐浩不由向后挣了挣,奈何这丑男看起来骨瘦如柴的,手上的气力着实不小,身材颇为高大的吕颐浩愣是挣不开。
那人脸上依然是那副丑得令人作呕的笑意,嘴里却不但出浓郁的口臭,还出了一阵公鸭一般的嗓音:解元莫急着走,小人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做成解元呢!
吕颐浩一脸不耐地说道:既是有好事要做成我,何必这样拉拉扯扯的,先放开再说。
那人笑道:解元何必惊惧,这大白天的,而且是在这御街大道上,凭着小人一个人又怎么能把您怎么样呢!您尽管宽心便是。
吕颐浩听他这么说,心下放松了一些,但还是尽量踮起脚尖,想要远离这丑男一些,嘴里艰难地说道:既然如此,你就直说正事吧,不要再拐弯抹角的了!
那丑男一脸讨好地问道:看解元这一身装扮,应该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吧?
吕颐浩并不直接回答,而是警惕地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丑男警惕地向四周环顾了一阵子,说道:既然解元这般说,那就一定是了。小人要说的事情非同小可,解元可否借一步说话?
吕颐浩本来就有些悬着的心顿时又紧了几分,很坚决地摇头道:小可从来光明正大,事无不可对人言,借一步说话就免了,官人若是真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那丑男无奈地苦笑一声,说道:既是解元这般说,那也罢。小人再问解元一句,你想不想今科确保高中,甚至名列前茅,为万人所瞩目?
吕颐浩小心地说道:此事恐怕天下间没有谁不想,只不过,就凭你有这份本事吗?
那丑男嘿嘿笑道:解元莫要小觑了小人,小人虽然是一介布衣,没有那通天的本事,但小人身后的那人却是绝对有这擎天之能的。
吕颐浩见这人长相如此猥琐,心下哪里肯相信。霎时间,他的心中所想就反映到了脸上。
那丑男也不尴尬,道:小人也知道解元必是不信。不如这样,这件物事你先拿着,若是其上所写的事情应验了,你可来第二甜水巷的德福客栈来寻找小人,小人定能保解元今科无忧!
吕颐浩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丑男干瘪的手掌一晃,变魔术一般多出一张纸来。他毫不迟疑,立即把那张纸塞到吕颐浩的手上。
吕颐浩正要问这是什么物事,却见人影闪动,那人竟然在顷刻之间就生生地消失在他面前!
吕颐浩揉了揉眼睛,四下查看了一番,确信那人确实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心下又是茫然,又是诧异。他是正儿八经的读世上还真有轻声功夫这回事,心下就不免胡猜起来。这一胡猜,方才那个丑得有些畸形的男子就变得只是有些放浪形骸并且不修边幅罢了。
然后,他便用那颤抖的手打开了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今科礼部加试第一道: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论。
吕颐浩心下大颤,吓得当场差点就软倒!这是科考题目?他连忙把身子向旁边移了移,让身子靠住墙根,然后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前,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
过了好一阵子,他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而这一段时间之内,他也渐渐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这题目很有可能是真的!原因很简单,那丑男*根本没有从自己身上拿走一文钱,不管他让自己去找他是为了继续卖题目还是其他原因,若是这题目是假的,这一切都是白搭。而他和自己素不相识的,根本没有必要弄个假题目来骗自己!
而这个判断非但没有令他感觉好受一些,反而令他更为煎熬。
举报还是假作不知?若是举报了,这题目要真就是今科的考试题目,那今科的考试朝廷会怎样安排?若是不*举报,到时候这件事情引一场科举大案,事起来,他能不能置身事外,就很难说了!
想了半天,他仍是不得要领。最后,他决定采取一个折中的方案,先去考试,若是第一场的礼部加试题恰是这道,就立即举报。虽然未必有什么功劳,但至少这可以确保脱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