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辆破旧的本田商务车,以至于陈在最开始的时候很是激动了一下,因为那辆车看上去太像他们公司原来那辆车了。那一天,老板陈重和他的同事们,就是坐着那辆车把他扔在那个荒废的老工业区的。
不过,好的视力也让陈在很快就现,无论是开车的,还是坐在副驾驶座上面的,都不是他熟悉的人,最重要的是,车牌也不对。于是,陈在拍了拍车顶,叫李莞尔关好车门,坐上驾驶座,一旦有什么情况,听到他的指令,立刻驾车逃离。然后,他把车载高机的枪口转向了那辆车。
这个时候的陈在,已经不是一开始见到个活人就会激动的那个陈在的。不管来的是什么人,在他没有确定安全之前,他是不会解除警戒的。而且,之前他还一直玩不懂那架车载高机,偏偏在这个时候人品爆,“砰砰砰”的朝天空射出了三颗子弹,在这个具有强悍威慑力的枪声下,那辆本田商务车停在了离他们5o米的地方。这种时候,就算车上有一车持枪的武装份子,军用猛士吉普的车载高机还是可以用点5o的子弹和高的射,将对方连人带车一起打成破烂。
那辆车显然不是他们公司的那一辆,因为人家还是带天窗的。停下来以后,有人从天窗里站了出来,使劲的挥舞着双手,大声的说:“我们是幸存者,我们没有恶意的!”
陈在抬高了枪口,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跟上自己,然后把头探回车里,告诉李莞尔把车往旁边的青年广场开。那里地势比较宽敞,丧尸也很少。不过李莞尔将汽车动以后,刚一起步就熄火,然后再动,再熄火,如此几番,陈在忍不住要自己来的时候,她才算是把车开顺当了。但是上路以后,方向又把握得不好,短短几百米的路,不知道都挂了多少车。这要是车主,有交警在的话,那可真够她受的了。
车在青年广场停好了,陈在忍不住问:“你技术也太恶劣了吧?哪个驾校毕业的啊?”
李莞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我就没有驾照,以前在朋友的车上玩过,还有就是看你开的时候跟你学的。”
陈在巨汗,亏得只有几百米路,而且都是些平坦的大路,因为到处有车堵着,也加不起,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个车毁人亡呢。
很快的,那辆本田商务车也跟了上来,在陈在的示意下,停在了2o米外。之前那个从天窗里站出来的人又站了出来,这是一个外表斯文,戴着眼镜,看起来2o出头的青年,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冷静,眼睛时不时的会朝驾驶座上的李莞尔瞟一眼。而商务车的驾驶座上,则是一个型很雷,甚至有点像级赛亚人的男青年,脖子上戴了很粗的一根项链,至于是不是金的,那就很难说了。
这两个人呆在一起给人的感觉是很不协调,而车里显然还有其他的人。
“我叫易承风,”斯文男自我介绍说:“原本是在校大学生。我们车里坐着的都是幸存者,你们是警察吗?”
陈在没有回答,反问:“你们有多少人?现在有什么打算?”
易承风低头看了看车里,说:“我们总共有6个人,正想问问你们呢?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陈在一边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一边说:“没什么计划,现在出城的路口全都被堵死了,只能暂时在城里游荡,看看有没有机会找一条路出去。”
易承风停顿了一下,看来车里有人在给他递话,之后他才有接着问:“那我们一起走,路上也有个照应,怎么样?”
陈在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说:“不用了,我还有一些同伴,我们不缺人。大家素不相识,就不必了吧。”
对于易承风来说,这似乎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其实在这样的灾难里,人与人之间就应该互相合作,互相帮助,同舟共济,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就像陈在对他们充满戒备一样,易承风的脸上也写满了戒备两个字。所谓一起走,也不过是随口试探罢了。最核心的是他接下来问的话。
“那你们有什么可以交换的东西吗?我们这里有吃的,可以用一箱压缩饼干来做交换。你应该知道现在的行情吧?”
坦白说,陈在不知道什么行情。但是可以想象,幸存者之间如果不能彼此信任而走在一起,那么,进行交易,各取所需倒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种时候,钱无疑就是废纸,但是粮食却绝对是硬通货,尤其是便于携带,能够保存更长时间的压缩饼干一类。不过说实话,连日来吃的也就是饼干一类的东西,陈在的消化和排泄系统都处于不正常的状态了。估计再这样下去的话,拉屎都得用手去抠才行。所以,陈在对压缩饼干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趣,但是这个时候想吃点熟食,甚至新鲜蔬菜,那又是痴心妄想了。
不过,陈在没有立刻表态,无形中倒是使自己站在了一个有利的地位上。那个易承风显然又得到了车里人的递话,说:“这样吧,不知道你那里有没有枪?有的话,我们用一箱压缩饼干换一支枪怎么样?有枪可以保命,但是光有枪没有吃的,一样会饿死,你不吃亏。”
陈在笑了笑,说:“这位同学,我看你不是能做主的人,叫你后面给你递话的人出来跟我谈吧。”
易承风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去商量,过了一分钟,他缩回了车里,然后,才从车里又冒出一个人来。这个人4o多岁的样子,是一个给人感觉很精悍的男子,一个银质的西藏风格耳环待在左耳上,略显沧桑的脸上依然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微笑,看上去,他甚至有点像一个艺术家。
“兄弟,大家能活着都不容易,应该互相信任,同舟共济才是,你说对吧?咱们能不能靠近一些,然后你再把你的枪移开,那些臭的丧尸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说对吧?”
一连两个“你说对吧?”,所说的话合情合理,语气温和,一看就比易承风老道多了。
陈在摇了摇头,说:“在我的同伴没有到来之前,你们人多,要一起走,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这不是出门旅行,如果大家各顾各的,那和各走各的,有什么区别?”
精悍男人笑了笑,说:“合则聚,不合则散,倒也没有什么关系。我看兄弟你训练有素,是军人出身吧?怎么称呼啊?”
陈在笑了笑,说:“老哥很有眼力,没错,我是在部队里当兵的,38军知道吧?我叫石岩,军衔是中尉。本来是回家来探亲的,没想到遇到了这样的情况。现在我和你们一样,也只是幸存逃难的平民。老哥是道上混的吧?怎么称呼?”
精悍男人呵呵一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说:“38军,了不起啊。鄙人姓刘,刘大牟。石中尉看来是不屑于和我们这些老百姓为伍,也罢。就像刚才我那个小兄弟说的,我用一箱压缩饼干,和你换一条枪怎么样?长枪短枪都可以,我可以匀出3箱。”
陈在说:“3箱换一支枪吧。”
刘大牟脸色一变,说:“石中尉,你这个价要得也太离谱了吧?”
陈在微微一笑,说:“离谱吗?压缩饼干这种东西,现在随便一个市都找得到,但是枪就不是那么好找的。”枪是不是好找他也拿不准,反正他倒是一直都有枪在手上,当然,这可能是他人品好,对方这些人很明显的就没有找到枪。没有枪一样的能活下来,用刀也可以。这个刘大牟,还有开车那个赛亚人,看起来都不像善类,估计也很擅长于用刀吧。
刘大牟摇了摇头,说:“中尉,你大概是吃政府的救济粮的吧,现在要想在市里找到压缩饼干,那就要有非常的运气了。你要是不信的话,前面就有个市,你可以去看看。”
陈在不想再跟他讨价还价了,他的车上什么吃的都没有,但是他很有信心在市,人家里找到吃的。这些人看来也不知道政府在百花水库有幸存者聚居点,他也不想告诉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各走各的比较好。
刘大牟看到陈在是真的不肯干,脸上的表情使劲的变幻了几下,说:“这样吧,3箱压缩饼干,换你一条长枪,外加1oo子弹,我再附送你一个女人,很漂亮的,而且保证处*女,绝对没有人动过!”
说着,他挥了挥手,车门打开,一个女人被推到了车外。那个女人蓬头垢面,身上穿着很少的衣服,不知道是从哪里被他们拉起来的。其实身材倒真有几分不错,长相看起来也不赖,年龄大概在第一个反应就是哭,挣扎着想回车上去。因为他们停车说话,已经有一些丧尸在外这里走了。
陈在哈哈大笑起来,心境却相当的悲凉,灾难爆才多久呢?人类社会不但退回到了物物交易的原始阶段,人本身也变成交易品了。但是,他现在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也不想随便在自己的车上加入什么人。他看了看刘大牟,问:“你那有烟吗?”
刘大牟愣了一下,说:“有,怎么?”
陈在说:“人我不要,3箱饼干,外加一条烟,我换一支o3式自动步枪给你,但是子弹只能给你5o。不要讨价还价了,不愿意就拉倒。”
枪在他的车里还有几支,都是当时和路程在那个区政府门口收集到的,拿一支出去交换没什么,压缩饼干他虽然不喜欢吃,但粮食毕竟还是重要的。至于子弹嘛,那可是很宝贵的,绝对不能多给了。
陈在已经把话说得很坚决了,刘大牟只好一咬牙点头答应。然后,在陈在的示意下,他让那个易承风把东西搬到了他的车前两米的地方,放下,人退回去。然后,李莞尔迅的开门出去拿了又回到车上。而陈在则从车里拿出一支o3式自动步枪和5o子弹,从窗子里扔在了外面。然后,告诉刘大牟,只有等他们走远了,他们才能过来拿枪。这个时候,丧尸正在靠近,刘大牟他们还有没有机会拿枪都是个问题,但是,现在是陈在这里架着一挺高机,尽管刘大牟脸上浮现了一抹阴毒,却也无可奈何。
“那个漂亮女人,你真的不要吗?”
等到陈在回到驾驶座上,重新将汽车动的时候,李莞尔打趣的问了一句,听起来,她似乎很有些高兴的样子。
“神经。”陈在说:“多一个人,要多吃多少干粮啊?”
李莞尔撇了撇嘴,说:“只是因为这样?”
陈在从倒车镜里看了下,刘大牟已经亲自下车把枪拿了。他笑了笑,说:“不然你以为怎么样?你不是想对我说,除了你,我不能要别的女人吧?”
“呸!”李莞尔脸色一红,说:“大叔,拜托你自己照照镜子吧,你觉得自己有臭美的资本吗?”
这时候,后面传来“砰”的一声枪响,李莞尔回头一看,不禁出了一声惊呼——就在他们后面,离他们还没有过1oo米的广场上,那个被推下车的女人,被车里伸出的枪口射出的子弹放倒了。
李莞尔抓住陈在的手,难以置信的问:“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们是一起的啊!”她的脸色惨白,手不停的颤抖着,眼睛瞬间就流出了眼泪。
为什么会这样?陈在知道,李莞尔只怕也知道,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刘大牟用3箱压缩饼干换了一条枪,粮食现在比人命值钱得多,本来粮食就不容易找,现在又换了3箱出去,不减少一个人,他们的粮食就要早几天吃完。至于他们是把那个女人推到车外拉倒,还是顺便试一试枪支的威力,那也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了。
“怎么能这样?”李莞尔不是不明白,正因为她想得明白,她才哭得越的伤心。
而陈在阴沉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