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予呆呆坐在小杜的门前，她原本是想对小杜说很多很多的话，她想告诉在来的路上遇见了苏穆，她想告诉小杜自己终于决定提前逃离，可是当她费尽力气来寻找一点安慰的时候，发现那扇大门紧闭。

文予的哭泣声回荡在楼道里，冷冷清清的楼道显得文予哭泣的声音无比清晰。

一个身影隐在楼道转角，亦是双眼通红。

苏穆是陪着陈雨倩出来吃饭的时候看见的文予，瘦弱的身影在人群里显得很苍白，就像一部青春生动的画面，突然有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投入其中，仓促的格格不入。

可苏穆定定的看着窗外，旁边的陈雨倩感受到苏穆的魂不守舍，皱眉问道：“你现在连陪我吃饭也不乐意了是吧？”

苏穆闻言苦笑，这种时时被探查的感觉令人不舒服极了，然而面对陈雨倩时不时的盛气凌人时还是不得不低下头来。

他微笑，替陈雨倩剥起一只虾塞进陈雨倩的嘴里，等陈雨倩笑的时候苏穆才放下一颗心来，有时候宁愿退一步也不想跟陈雨倩争吵，因为往往争吵后的结果就是他又要忍受好几天的冷眼以及冷嘲热讽。

是画面又回复了刻意的温馨，一对夫妻就餐时的温情不时流泻出来。

苏穆不知道的是，这种刻意的温馨正落入了窗外那抹苍白的身影眼里。

文予正在想着该怎么才能说服父母让自己离开时，突然听到一阵尖锐的鸣喇叭声，被这声音一吓慌乱中一回头就看见了透明玻璃隔着的两个人。

她看见他的脸上一开始是有些不快的，她亦看见他对面的那位女子的脸上的不快，因为距离的原因不太能看清楚那是不是他的新婚妻子，然而想必也不可能另有其人的。

文予料想他可能是惹妻子不开心了，看着他后来变得笑意吟吟，那种温情似乎要从玻璃窗内流淌出来。她看见他正挽起袖子剥了什么塞进闹别扭的女子的嘴里，然后她的嗔怒变成了那种幸福的笑，是的，文予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幸福。

心里像破了个大洞一样，冷风一阵一阵灌进来。文予不禁冷得牙齿都带了明显的颤抖，她环紧自己还是冷的颤抖，脸色已经苍白到不行。

路人在看见站在街头的女子这一副样子都好奇的打量，苏穆眼睛在陈雨倩不注意时往外瞟了一眼时，就看见文予这副样子。

苏穆的心里像是被电击了一样，他努力克制马上就要奔跑出去的情绪，对着陈雨倩微笑说：“雨倩，我突然想起要帮爸买眼镜，这附近正好有家眼镜店，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苏穆说的时候心里还是怀有一丝忐忑的，他怕陈雨倩会说一起去，然而陈雨倩并没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便又埋头吃东西。

苏穆起身在陈雨倩的脸颊亲了一下才离开，他努力的保持稳妥的脚步，不想被陈雨倩看出异样。

等出了门口的时候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转眼望去陈雨倩似乎并未曾注意窗外，另一边那个苍白的身影还是站在那一动不动。

苏穆快步朝文予走去，担心她哪里不舒服所以才会这样，完全没想到在他看到她之后她也看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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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走到近前，文予才看清面前的人，她如梦方醒一般征在当地，完全没想到苏穆看见了自己并站在面前。

文予转身就走，苏穆一急一把抓住文予的胳膊。

文予回过头看着面前的人，心底的恨意像是波涛汹涌一般蔓延了全身，她冷冷看着苏穆说：“放手。”

苏穆一愣，却还是未松开抓住文予的手。

文予突然失控一般去挣脱苏穆的手，然而手上的力量纹丝不动。

苏穆不管文予对他又踢又咬，将她拖至街道一个角落。

“放开，苏穆你给我放开。”文予的声音从冰冷到最后带了哭腔。

苏穆终于放开了文予的手，他想看看是不是弄疼了她，然而接触到文予的冰冷时，还是让他将重新伸出去的手给缩了回来。

“对不起。“苏穆低着头说。

文予没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的人眼睛一眨不眨。

半晌，文予才叹了口气，依旧是转身就要走。

后面“扑通”一声，文予的身子僵了僵，终于顿住了脚步。

她知道后面那一声意味着什么，但是她没有勇气转身，害怕自己一转身所有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心底还是会疼啊，爱的男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是要这样的抱歉吗？不是的，这绝不是她想要的，可是他竟然会那么做。

文予紧紧闭上了眼睛，眼泪像是断了线珠子一般往下掉。

“对不起。”

后面依旧是苏穆愧疚的声音。

“别这样苏穆，倘若你这样做是为了让自己好受点，那你这样做也就是让我觉得更难受，我不需要你说对不起，更不需要你这样的歉意，我受不起。”文予紧紧咬紧牙关。

“我知道，你能原谅我吗？”

原谅？呵呵，文予自嘲一笑。

“苏穆，我没恨过你，又从哪里来的原谅？这本来就是报应，是我做了对不起朋友的事的报应，我不怪任何人包括你，这些都是应该我受的。”

文予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传进苏穆的耳里，他的心像是跌落了谷底。

他想告诉文予现在的处境，想告诉文予他还爱她，然而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从做了选择的那一天起，就应该料到今天这样的处境。他究竟在奢望些什么？企图在博得小杜的原谅之后再来博得文予的原谅？他究竟是这么一个卑劣的男人啊。

苏穆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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