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老师爱和她多闲聊几句,也是因她的职业。莫非在学校里从不会说自己的家庭情况,但她送了葛老师几次礼物,葛老师就对她的职业发生了兴趣,总会问一些圈内的情况。
女人总有八卦的天性,不过对她职业的好奇多过对他们这个单亲家庭的好奇,对她来说,总是好的。至少在学校里,没有老师或同学认为莫非是单亲家庭的孩子。
这样挺好,莫向晚自认掩饰得很成功。虽然管弦说她是在掩耳盗铃。
但管弦后面又加多一句,是这样说的:“这个社会笑贫不笑娼,只要你立的起来,谁能说你掩耳盗铃?”
她就笑:“是啊,单亲家庭这么多,谁管得着我?”
管弦要笑不笑,挑明说出来:“十八岁的单亲妈妈可不多。”
她无所谓:“我又不是镁光灯前面的人,一点错都能被抓小辫子。”
管弦轻叹:“那你何至于把自己打扮得这么老气,完全杜绝第二春。”
“我的春天来过吗?”
“莫非怎么来的?”
“那时候人糊涂,所以我决定好好带莫非。不过男孩子好带,就算大肚子也是女人的事。”莫向晚还能加一句,“如果当初是个女孩,也许我就不生了。”
管弦抚额:“妈呀!你没药救了。”
管弦在西区开一间小型PUB,叫做“ORE BEAUTIFUL”,圈内人常在那里聚。
十八岁的孕妇莫向晚,没有钱躲到乡下去生这个私孩子。在肚子还不明显的时候,她找到“ORE BEAUTIFUL”打工。
她调酒的手势熟练,技巧也好,和客人很能聊的起来。有客人趴在吧台上,拿着白色小药丸放到马丁尼里头,酒被莫向晚一把泼了。
管弦扣了当晚莫向晚的小费,莫向晚说:“不行,我要生孩子的。”
这么直接。
管弦才发现她的小肚子微微凸出来,快要遮不住了,她惊骇地叫:“半大的孩子,开什么国际玩笑?”
莫向晚把头发顺了一顺,她的头发是天然卷的,那时候长到腰下,发梢留着亚麻色,以前不知道是多惹眼的发型。
管弦说:“我介绍一个好大夫给你,就在后面的弄堂里,地方很隐秘,大夫手法也很好,不会很痛。”
莫向晚说:“该去的地方我都去过了,我不想做。”
管弦摸摸她的额头:“你发昏。小姑娘,你想好了?”
莫向晚对着她笑,眉毛很浓,是王祖贤的那种眉毛。眼睛亮晶晶,瞳仁儿很亮,睫毛很长很卷,比她手底下那些不涂睫毛膏绝对不出门的小妞们还要翘。莫向晚平时都不化妆,大约也因为初孕,皮肤有点干,脸庞有点浮肿,所以管弦一开始并没有发觉她的五官长得这样好。
莫向晚说:“我就缺一千块了,再存一千块,我就去南汇或奉贤。”
管弦看她倔强的说话的样子,眼睛愈发的大,浓眉张扬的,两只手捂住小肚子,护仔小母鸡的模样。
这桩闲事就被管弦管了下来。
莫向晚说她:“管弦,我本来以为你是艺术家,原来你是慈善家。”
“没错,我不是管弦乐,我是多管闲事。”
小莫非生在医院里,管弦的关系有时候能通天,竟能搞定户口问题。
莫向晚问她:“管弦,你做什么帮我?”
管弦说了一句特别深沉又特别文学的话:“看见今天的你就像看见昨天的我。”
但凡此时,莫向晚会唾弃管弦:“我和你可不一样。”
管弦弹一下手里细长条的烟,并不是很在乎地说:“那是一定的,你是你,莫无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