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到底怎么回事?”云泽扎完针后,连忙将尹辰逸拖至院子里盘问起来,“这人是谁,你们是如何相识的,她为何会有冰蝉王?”
“我在火岩地带抓赤炼细尾的时候遇见她,见她取蛇胆时动作又快又狠,心中好奇,就逗她一逗,不想害她分神,那小蛇趁机钻入她口中。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尹辰逸立在一片树阴下,身影一片斑驳。
云泽摸着光洁的下巴,思索片刻,突然又道,“大师兄,想要根除你身上的热毒,光饮她的血只能治标,况且需要每月饮用一次,如若停止,只怕热度反扑,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嗯,可有彻底根治的方法?”尹辰逸点头眉头没有舒展,每月一次,实在是麻烦了点。
“暂时我还没有想到。”
云泽摇摇头头,“冰蝉王已寄居她身上数年了,是不可能取出来了,食血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云泽暗叹,他的药根本压制不住热度,每次尹辰逸毒之时都痛苦万分,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无可奈何。这下好了,虽然无法清毒,但至少以后大师兄不用再那么难受了。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一定能够配置出解药来的。
等等,云泽突然灵光一闪,“有一个办法,倒是可以……”
一想那个办法,他面色微变,不免红透了双颊。
“大师兄,我想到一个办法,倒是可以一试,况且对她也是没有伤害的。”
“什么办法?”
云泽有些扭捏,抬头瞄了尹辰逸一眼,又飞快垂了下去,声音轻了不少,“云渡。”
尹辰逸在斑驳的树影下抬起头,那张妖冶邪魅的脸在阴影下显得有些阴沉。
所谓云渡就是男女在合适的时机下,通过交合将毒过渡到另一方体内。那另一方必须是合适的体制,而且功力需要到达一层次,才能挺过渡毒之后的反噬。
他其实是个她,抱起她的那一刻,他就现了。
真是完美的易容术啊,差点连他都瞒过去了!
尹辰逸回头凝望了室内躺在榻上的人一眼,离开树影走进屋内,云泽忙跟了上去。
“大师兄你看!”云泽指着沐青阳的喉结啧啧称赞道:“这个假喉结仿制得太逼真了,这材质是防水的,大概还能随着说话的时候上下移动,看上去和真的一模一样。啧啧,这技术真是……”
尹辰逸斜斜倚躺在椅子上,微微眯起眼睛,眼底暗芒闪晃。长臂一捞,伸手取下了那个喉结,在手里揉捏把玩着,云泽忙兴趣满满地凑过头去看。
两人正捣鼓着,却惊闻榻上有些异响,云泽回头看去,只见沐青阳皱着眉头似乎有要醒来的迹象。
“大师兄,她要醒了。”
尹辰逸一手支起下巴,懒懒抬眸看去,另一手将假喉结收进袖中。
那蝶翼般灵动的睫毛晃悠了几下,缓缓睁开,一双牟利的大眼睛盈润深邃,清透如一沟清泉。
粉润的娇唇微微张启,声音虽略有些昏迷初醒的沙哑,却十分好听,沐青阳直直望向云泽,“你们是谁?”
云泽躲开沐青阳火辣辣的注视,两颊倏地一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姑娘冒犯了,我们是琼台谷的弟子。”
沐青阳没有言语,但是不代表她没有听见云泽的话,姑娘,这个人唤她姑娘。沐青阳垂头,双手微攥,眼底暗光流转。
没错,他的确是个她。
卫予琢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七年了,那日她冒着经脉俱损的风险才死里逃生,顺着暗道穿过水底,来到了乌云山山后的西寒谷。西寒谷里的神医——舞刀,将她浸泡在寒潭水炖熬的古药中整整三日,才吊回她的命。此后,她又足足修养了半年才恢复一身功力。
伤好那日姑姑含泪捧着她的脸,语重心长地嘱咐到:琢儿,你要变强,只有成为强者,你才能保护自己,保护你在乎的人。
伤愈后,她拜西寒谷现任谷主独孤行为师,入了西寒门,跟随谷中高手刻苦修炼。七年了,不但武学上增长不少,医学,蛊学及用毒之法甚多方面皆有涉及。
世人只知云乌山中奇珍异宝无数,神秘莫测,却不知这位于云乌山后方的西寒谷,才是真正的别有洞天。
那里隐蔽地生存着这个世上最神秘的组织——浴火。
几百年来,朝代变更,事实景迁,而他们却依旧隐蔽而坚韧地生存着。
他们是一个诡异的存在。如果当朝皇帝昏庸无道,百姓生活艰苦,浴火就会现世,一方面刺杀贪官污吏,另一方面辅佐一位能够担起济民重任的英雄推翻朝廷,建立一个新的朝代。而一旦世态稳定,百姓生活无忧,浴火就会马上沉寂下来,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踪迹,谁也无法找到他们。
浴火,这个最让历代皇帝恐惧的组织,他们就生存在西寒谷。
心念移换,沐青阳又想起自己出谷的目的,顿时思绪有些模糊弥散。
云泽见沐青阳沉默无语,眨了眨眼睛,惑然问道,“姑娘可是还有何处不适,云泽略懂医术,可以帮姑娘看看。”
沐青阳蹙眉,一口一个姑娘,让她听得很是不快。
她皱起眉头,语气冰冷,“不必了,告辞。”语罢,翻身下榻。
云泽见沐青阳起身欲走,登时慌张追上前去,“姑娘留步,恕在下冒昧,有一事相求。”
他顿在沐青阳面前,尴尬挠头,腼腆一笑,“实不相瞒,在下的大师兄中了热毒,希望姑娘能慷慨相助,在下需要借姑娘的血来压制毒性。”
沐青阳抬眸,扫一眼尹辰逸,眼底寒光流转,“我为何要助他?”
那个浑身邪气的男子,若不是他,她早就回到皇宫了。
“姑娘,这……”
云泽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他话未说完,却突的瞪直了眼睛,错愕地说不出话来。
椅子上上一秒还慵懒依靠着的人,下一秒就消失了身影,云泽只觉得一阵黑影在自己身边一晃而过,带起一阵诡异的阴风。
“嗖!”一颗黄豆大小的黄色药丸状东西,以一种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度飞射向沐青阳。
沐青阳微微一怔,霍然后退,下意识挥袖挡去,那白色东西却猛地一个快跳跃,钉上她的手背,然后身子一扭,钻进血肉中,迅消失不见。
黑影在沐青阳身后止步,温润的气息在沐青阳耳边轻轻扫过,“别动,是阴阳欢。”
沐青阳脸色顿时一黑,阴阳欢,这种罕见几乎失传的蛊,舞刀那里也只有一只。冰蝉王只能扼毒,况且这种蛊也不是什么阴险毒辣的蛊,不会对人带来明显的危险,所以即使催动冰蝉王也无法将它消化。施蛊之人只要催动母蛊,便会令中蛊之人神志不清,犹如种了**般迫切想要与人交合,若不交合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尹辰逸见沐青阳快变脸,想来她是知道阴阳欢了。眉梢不由轻挑,越对沐青阳起了兴趣,这阴阳欢可不是人人都能知道的。
“母蛊在我身上,”温润的气息还在耳边环绕,沐青阳不由地僵直了身体,“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那么我就不会催动母蛊。”
“你要如何?”
“呵呵,”尹辰逸邪魅一笑,眯眼扫过沐青阳白皙修长的脖颈,声音沙哑低沉,“我师弟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沐青阳垂下双眸,掩去眼底精光,思忖着舞刀也许有办法将蛊取出,于是道,“好,我答应。”
语罢,她脱离尹辰逸的桎梏,闪身走到茶几旁,取出一把匕来割破食指,滴出十余滴血到一只空茶杯里。
尹辰逸低头浅笑,一个身影晃过,顿到茶几边,伸出透白的手姿势优雅地端起茶杯,轻轻旋转杯身,使幽红的血液绕着杯壁晕染开。
“那么,我可以走了吗?”
沐青阳面色清寒,说完也不等尹辰逸回答,顾自开门离去。
琼台谷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这屋外五行八卦陷阱重重。沐青阳冷眼看着眼前不断变化的阵式,仔细观察片刻后毫不犹豫地一脚踏下,正中生门。
她心中默背破阵要领,不敢大意,仔细一番观察后又快移动几步,最后一个飞纵跃出了奇阵。
出阵后,她环顾四周,入眼处皆是浓密的树叶,眉心微蹙,顿时稍感烦躁。往前走了几步,挑中一颗较高的树,施展轻功快跃上树顶。
抬眼眺望,远处依稀能看见一片火海,那个方向应该是火焰地带了,没想到被带到这么远的地方,等回到皇宫怕是要傍晚了吧。
沐青阳有些懊恼地拧起眉头,不再浪费时间,如一只灵活的山间喜鹊,从一个树顶快跳跃到另一个树顶,身形轻盈迅,青色衣衫在茂密翠绿的树叶间快闪动,恍若一缕神秘渺茫的青烟。
“大师兄,你感觉如何?”云泽见尹辰逸饮下沐青阳的血,面露期待,两眼亮晶晶地注视着他的脸。
“丹田处清爽一片,一股清凉的气息游走全身。”
尹辰逸闭眼调息半刻,再睁眼的时候,两眼清明,双颊透出健康的粉嫩,看上去神清气爽。
“太好了大师兄,看来果然有效呀!”云泽高兴地笑迷了眼睛,他刚才还怀疑那位姑娘身上的冰蝉王有些不对劲,看来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应该是不好了才对,”尹辰逸摇头,微微邪笑道,“小师弟的阵法被破,等他回来谷里又该一番鸡犬不宁了。”
云泽微楞,赶忙望向屋外,果然,沐青阳早已不在,登时脸色巨变,呐呐道:“我想,只要我们不说,小师弟应该不会现的吧。”
尹辰逸但笑不语,起身拂拂衣衫。
“云泽,我要出谷了,谷中一切事物暂由你负责。”
云泽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直摇手,“大师兄,这怎么行,师父不在,小师弟他们就要出关了,只有你和师父才能制得住小师弟,我怎么能行!”
“你也是用毒高手,制服那个滑头还不简单。”
尹辰逸斜睨云泽一眼,声音未落,身形已在百米之外。
云泽连忙跑出屋外,望着半空中一晃而过的黑影,面色煞白,双唇颤抖不已。
一声惊悚紧张的喊声在谷里回荡:“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