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票杜芸寄卖在此的照片,不止这两幅。
姜灵瞧了头两幅,微微而笑;待到逐一看完之后,姜灵乐了。
画廊的导购是个青年男子,觉有客人逗留,但走了过来,此时见机略上前半步,介绍道:”这是个新秀,她独具慧眼,捕捉的瞬间颇有特色。
她这批作品已经售出去一半了。“导购并未上下打量姜灵与冬明,那太失礼;但他的眼角余光,早已将姜灵手里拎着的小袋子收入眼中——能买得起那家店的东西,那就是挺有钱的。
虽然穿得普通,不过,人不可貌相啊。
姜灵与冬明对视一眼,俱都笑了,而后冬明问:”什么价?“导购迅道:”有两种卖法。
买断一幅,二百九十八元。
复制品一份,六十八元。
当然,复制品与原幅一模一样,没有区别。
“姜灵忍俊不禁。
冬明也是唇角一弯——这真是一套狡猾的价格。
会来这儿买东西的人,都会挑前者。
人都是有独占欲的,特别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
而后小夫妻两个乐滋滋转身出门了,把导购抛在后面。
导购留在原地,微微讶然地目送小夫妻两个出门,不解地略一耸肩:这两人看作品时明明很高兴,为什么不买?
他却不知道,他这两位顾客,认识他口中的新秀。
所以……——既然销路挺好,他们就用不着特地掏钱包表示支持了。
……两人出了店门,继续往前逛。
冬明开始四下环顾,寻找餐厅,因为快到中午了。
而姜灵则当即给杜芸去信息,道了恭喜,顺便抗议了一下她隐瞒不报的行为——她们一直有联络,大约十天半月一次,可杜芸之前却不曾提起寄售的事。
杜芸的消息很快回来了:真的吗?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我才头一回拿过去,也就十几天,怕卖不掉,所以没好意思跟你说……等下班了我要去看看!
姜灵笑了,敲诈了杜芸一顿饭:约定下次见面杜芸请客。
而后姜灵便”宽宏大量“地放过了杜芸。
现在,杜芸已经在这儿,在瑟伦的艺术圈子里,站稳了脚,有了一个小小的立足之处。
至于以后,有进一步展,固然更好;可没有的话,杜芸也能过得开开心心了。
这个休息日的中午,瑟伦顶尖餐厅之一的”流光馆“里,临窗的四人座,小夫妻两个面对面享受了一顿愉快的午餐。
之后冬明起身绕过了半张桌子,在姜灵身边坐下来,坐在了同一张沙里——冬明还是喜欢呆在对姜灵触手可及的地方,一如他喜欢抱着甚至背着姜灵,让姜灵的体重与体温来告诉他,他的眼睛看到的、他所记忆的与所认知的,并不是虚幻。
姜灵大致明白。
在莱扎的那个晚上,冬明告诉她了。
事实上每当这种时候,冬明特别安静,温和而眷恋。
只不过,姜灵以往仅仅以为,那是欢爱过后的慵懒疲倦,可是现在姜灵明白,明白事实并不止如此。
所以姜灵什么也没说,她只是微微一笑,挪向窗边,把自己原来的位置让给冬明,而后姜灵倚到了冬明身上,故意把一部分体重也赖给了冬明。
半个下午,他们肩并肩挨着坐在一块儿,喝茶,把玩对方的手指,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而大多数的时候,他们享受有彼此陪伴的宁静。
不过到了三点左右的时候,他们便离开了餐厅……——为了回去练体术。
至于这一天的晚餐,他们则打算去蹭饭。
这不是姜灵的主意,这是冬明想干的事。
因为冬明喜欢与姜灵的外婆聊天……次日。
小夫妻两个一如以往,一同完成各自的训练、共进早餐,而后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
冬明还没进办公室,便觉詹斯已经在了。
这不多见。
确切而言很不寻常。
因为詹斯喜欢踩着铃声上下课。
精准而高傲。
老兵的时间观。
所以冬明第一反应就问:”早,添加了什么新的安排?“”噢,没什么。
我以为您一大早在这儿……“”只是起得太早了,偶尔一次。“詹斯拧开隔墙上的门,走到冬明这边,略一摊手,”没事可干,就过来了。“说着他在口袋里掏出了两张票,手腕一振,把它们射向冬明。
就像玩飞镖一样。
只不过,因为票是纸质的,虽然硬纸,可怎么也不如飞镖重,飞射出去就很难。
故而要玩这一手,对体术有要求。
冬明轻松接住,摊手一看:很精致的票。
或者确切地说,入场卡兼纪念卡。
因为这个东西制作精美,入场时一划就行,不须撕下票根。”谢啦。“冬明起先没在意:一般的演唱会、电影票之类都便宜,只要十块左右。
学生票啊,上下午场啊什么的,还有优惠。
故而以他们的收入,这是很低廉的消费。
所以同事送票,那就拿呗,没什么不合适的。
但当冬明翻过票来,目光一扫上面的时间地点与演唱者时,他顿住了:”嘉茜?她好像很有名。“以冬明对演艺圈的孤陋寡闻,如果连他都听闻过,那就真的是非常有名。
冬明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冬明觉得不妥——这两张票放在一起,值三十到五十了。
而更关键的是,如果拿去黑市,炒到几百都没问题。
所以冬明认为不妥,他犹豫了。”嘿,得了,难道您打算付钱?“詹斯没好气地调侃了一句,望向了窗外,”我的一个老朋友搞来了半打,应该不是为了让我行去当售票员。“他转头看看冬明,远远虚点冬明手里的票,”这实在是年轻人的玩意儿。“冬明莞尔,一点头:”谢谢。“詹斯勾勾唇角算是笑过了,懒洋洋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冬明目送詹斯走出办公室,略觉异样。
他慢慢端详了一下手里的票:淡金淡银交织的底子,墨蓝的镶边花纹,嘉茜微笑的头像。
它们真的很精致。
与这个办公室,与这整个军样,并不是一种风格。
——事实上,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