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多久了,不知道,梦中的记忆就像是电影胶片,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显现从小到大的,属于白衣女子的记忆,全部涌入脑中。苦多于乐,悲哀大于幸福,眼泪不知不觉流满了面颊,水月哭出了声。
“小姐,小姐。”朦朦胧胧中,不知是谁的呼唤,将自己从无边的痛苦中拉了出来。缓缓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一双调皮而稚嫩的小脸,她轻轻叹了口气“又做恶梦了吧?”小女孩拿出一方锦帕,轻抚掉她一脸的泪水,“小姐,别哭了,要不,妈妈又要骂我了。你每日如此,小梅都好难过啊!”水月闭上双眼,脑子里闪过白衣女子的记忆,这个小女孩,是白衣女子最贴心的丫头,也是最好的姐妹,她陪伴了自己四年,是最亲近的人。
“小梅?”她喃喃低唤着这个名字,深深吸了口气,小梅已将她从床上扶了起来。默默打量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心中却没来由的一阵痛。自己终究还是来了,白衣女子,你的心为何会如此悲苦,让自己也忍不住难过?缓缓平复心情,抬眼四望。)这显然是女子的闺房,精致的紫檀木雕花床,床幔床具一应是精纺的丝绸。南墙悬一幅仕女图,靠窗的几案上有一架九弦古琴,墙上伸出个灯架子,搁着一盏锡灯台,台上插着烛。小梅正站在梳装镜前为自己打着水,嘴里一直叽叽喳喳的讲着话:“小姐,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妈妈一大早就起来忙活了,说是要让你成为晓月阁的第一头牌,不仅如此,还要成为整个江南的第一头牌呢!看那些个别院的妈妈们还敢不敢和我们争。”她开心的说着,仿佛自己就会成为头牌似的。“妈妈还说,从今天起,不只我,小兰,小菊,小竹都会来伺候你,瞧!妈妈可是下了功夫呢。”接过她递来的锦帕,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如水的眸子盈盈流转,原来,原来这世的自己,也是那个白衣女子,仍叫“水月”。这,就是我们的命么?在所有的光环照耀下,她俩竟然有一个如此尴尬的身份——烟花女子么?水月自嘲的笑了,怪不得,怪不得你说会有如此多的无可奈何,在这样的身份下,注定就是一个悲情的结局。只是,即然知道如此,又何苦让她回来?难道,自己可以改变一切么?
小梅开心的看着水月,她觉得今天的小姐有些不一样了,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对,特别是那双眼睛,多了一丝灵动,一丝活力,少了往日的死气。对!就是死气。
“小姐,你快来,小梅为你梳妆。再过一会儿,妈妈就来了,要是见我还没给你打扮好,又要挨打呢。”她粉嫩的小嘴轻轻嘟了起来,看来是非常怕那处口里的妈妈。
“哦”,水月懒懒的应着,还没完全融入到这个新的身份中,只是不停的回忆:水月,是晓月阁妈妈秦落衣在她还在五岁的时候,从一个僧人手中领回来的。秦落衣一直视为珍宝,从小就培养她琴棋书画,诗词曲赋。希望今后能成为她的摇钱树。
“小姐。”小梅轻簇了眉头,又将水月从呆滞中拉了回来,“你今天是怎么了啊,老是走神?今日晓月阁的坐儿可是上个月就卖空了,不知有多少王孙公子要来一睹小姐你的风采呢,你可要好好表现啊,从今以后,小梅都会跟着小姐风光了呢。所有章节都是请到”
小梅拉着水月,坐在一方铜镜前,抬起眸子,心中便是一跳。这,这分明就是三生石旁的女子,这张脸,这张连女子也会爱幕的脸,自己怎么可能忘记。不知不觉伸出手,怀疑的狠狠捏了一下自己,痛!镜中人皱起了眉头,是自己,没错,白衣水月果然没有骗她,她们本就是一个人。
“小梅,”水月轻唤,话一出口,却又是一呆,这还是她自己的声音么?想起前世在病床上那个被病痛折磨的声音嘶哑的自己,再听到这种空灵且清丽的噪音,不觉又痴了。小梅好奇的望着她,正要开口,门却打开了。
秦落衣一脸欢喜的笑容从门口走了进了,她最多四十岁的年纪,虽说青春不再,可却保养的很好。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细眉,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她正细心的打量着一脸茫然的水月:“我的月儿,才起么,今天可不同于别日,你要好好的准备,成败在此一举啊。妈妈虽说自信你的美丽,可你自己才是关键,别再拉着一张脸了,平日里教于你的可记住了?”
“妈妈”非常不情愿的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水月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恍恍惚惚的了,她抬起头,真视着秦落衣,缓缓说道:“我记住了,可妈妈也要答应我,只卖艺,不卖身。”
“哦?”秦落衣细长的媚眼轻眯了起来,声音甜腻的让人骨头酥:“这可是个好价钱呢,月儿。”轻抚着水月一头如墨的黑,秦落衣没有一丝的表情:“那些客人,可全冲着你的处子之身来的,你也知道,轩辕朝最不缺的就是美女。”水月轻笑,飘乎的眼神望着远处,悠悠开口:“但妈妈也是知道的,越是得不到的,男人们才会趋之若鹜,妈妈才更好的财源广进呢。今日就破身,企不是再没了优势,其它几院的妈妈们可就不再怕了。”
细细的想了想,秦落衣忽而咯咯娇笑起来:“月儿真是长大了,可以为妈妈着想了呢。就依了你吧,谁叫我疼你呢。”她侧过身,对着门外喊道:“小竹,小菊,小兰,你们进来吧!”
“是”,三个俏生生的丫头在我的面前,微微垂着头。
“好好将小姐打扮起来,今儿晚上可不能马虎了去。”秦落衣带着习惯的笑容望着水月:“宝贝女儿,妈妈可就等着你的表现了,莫叫妈妈失望。”
“女儿记得了。”水月乖巧的福了福身子,她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根本不能反抗秦落衣的。秦落衣满含深意的看了一眼水月,转身离去,心中却忍不住惊疑不定“这丫头,今日是怎么了,以前可从不回嘴的。”
见秦落衣离去,水月不由松了一口气,嘴角勾起好看的笑,管它的呢,即然来了,就好好过完属于水月的一生,也是自己的人生,经历了那么多的苦,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太差。心情随之好了起来,重又坐回窗边,烟雨江南呢,这个水墨画一样的地方,呼吸过来的都是最清新的空气,而不是药味,不是消毒水味。大口吸了口气,水月望着天空中飘过的白云,清丽的眸子熠熠生辉。白衣水月,你看着吧,自己会好好活下去的。她喃喃低语着,感受着细腻的风,缓缓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