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决择(一)
作者:晓寒深处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550

不知这是第几日了,水月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她只记得每当她要渐渐清醒时子渊便会给她服下一颗药丸,这样反复了几次才停了下来。

清醒时她正躺在一张华丽的大床上,紫红的床幔低垂,明黄流苏点缀其间。屋里熏着淡雅好闻的檀香,诺大的房间雅致清爽,窗台前站着一身深青长袍的男子,他正在挑选着不知名的草叶,然后放在一盏灯炉上烤制。

听见身后有了轻微的响动,他放下手中的草叶转过身来,还是一脸温和淡定的笑容:“休息的可好?需要什么可不用客气,我都会满足姑娘的。”

就算是他笑容温和澄澈,可水月仍是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她看着他,那眼里偶尔浮现的阴寒让她忍不住脱口道:“我认得你,你就是黑衣!”

唇边笑容更深,他温文而雅缓缓道:“水月姑娘好记性,不过我不叫黑衣,而叫白婴。姑娘忘记了,已前我们见过面的!”他的声音很好听,笑容动人,可水月却不自觉退了两步,这样的男人才是最可怕的。

“二皇子怕是要白费心思了,”她的头还有些混乱,靠着床沿坐了下来,脸色有些苍白,只是话语间仍是淡淡的,没有恐惧也没有害怕。她总是相信她的子尧,因为那个男子说过,再不会放开她的手。想到此处竟有一丝温暖涌出,唇边扬起淡淡的笑容。“水月并没有殿下想像中的能耐,如果殿下是太子的话,他可愿意为了一个风尘女子放弃储君的位置?更何况皇上还在位,他更不可能容许这样的事生。”

白婴无所谓一笑,从身旁不轻意拿起他一直摆弄的药草,自语道:“这草名为噬,无香无味,用火烤制后成白色晶体,就像盐。把它洒在各种菜肴与汤水里就算用银针也查不到毒性,这是一种慢性毒药,而皇上,他已经服用很久了。”

原本从容的脸猛得一变,她豁然起身惊骇道:“二皇子怎可做出这种忤逆之事?那可是他的父皇啊,这么做,简直禽兽不如!”

‘啪’!一巴掌清脆打在她莹白的脸上,因为力道太大,将她整个人摔在地上,唇齿间顿时溢出一丝血腥。

“记住,本皇子可不是子尧或是子沐,我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你若再敢出言不逊,就不只是一个巴掌!”轩辕子渊不知何时已来到水月面前,脸色如千年玄冰般阴寒,眼神冷厉地锁在她的脸上:“忤逆?你怕是不知道吧,其实最不想让父皇活的可不是我,而是你心心念念的轩辕子尧!就算禽兽不如,也是他轩辕子尧那个禽兽!哦,我忘了,他的母妃本就是个野兽,狼女?那他就是个狼崽子!”

他恶毒残忍的话让她心中怒到极点,缓缓站起身来,眸中异常清澈。他看着这个男人,忽得露齿淡然轻笑:“就算子尧对自己的父皇有恨,他也断做不出勾结异族与倭人而谋害自己国家的事来,而你身为皇子却连民族大义都抛弃了,我看你才像极了豺狼!也许皇上早就看出你的残忍心性才不会将太子之位传于你,因为,你根本不配!更不配拥有皇室血脉!”

“你、、、”袖袍猛得无风自动,子渊盛怒中杀机突现。白婴眉峰一皱及时拦住子渊,好言道:“殿下不要中了她的激将法,她就是在逼你杀了她,她若死了,太子还有什么顾忌?殿下不要冲动,现在已到了关键时刻,一步错便万劫不复!”

白婴的话起了作用,子渊胸脯急剧起伏,铁青的脸上全是暴虐之色,他猛得上前揪起她的衣襟,看她略显痛苦的挣扎,唇边溢出残忍的笑意,狠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你亲眼看到他们是怎样跪倒在我的脚下!看他们生、不、如、死!”

手一松,水月跌跌撞撞往前扑,却又被他猛得搂在怀里,陌生男子的气息萦绕鼻端,淡泊的脸却终是变了。女子天生的本能让她嗅出了危险,子渊幽沉的黑眸让她猛得僵硬了身体,而当那双灼热的手掌毫无预兆撕破胸前衣襟,她更是惊恐大喊出声:“不,不要、、、”

轻蔑的冷哼响在耳畔,子渊脸上涌起嘲讽之色,他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竟十分满意,冷笑道:“刚才不是还一副临危不惧的样子么?怎么,怕了?你以为我要干什么?无论你摆上怎样的脸孔,骨子里还不是个贱货!等一会儿你知道,什么叫痛苦、、、你就会求我了!”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只剩下白婴一脸慈悲的看着她。白婴怜惜地蹲在她身旁,细致梳理着她散乱的丝。他从怀里摸出一颗白色的小丸放在她唇边,耐心道:“何必要激怒殿下呢?这样只有自己吃亏不是,来,把这个吞下去,乖乖听殿下的话。”他极温柔摩挲着她抖的唇,在她绝望而悲凉的眼眸中死死撬开她的齿列,嘴里仍是缓缓说道:“就凭你的姿色,只要听话,今后等殿下登上皇位说不定会封你为妃,一生荣华富贵还不是近在眼前!”

见她沉默不语只是兀自流着泪,白婴蹙了蹙眉站起身来,他犹豫着在她后背轻轻一点,这才放心地舒了口气,冷声道:“来人,给姑娘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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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玄武大殿。

‘啪、啪’、、、沉闷的响声极有规律,中间夹杂着极低的闷哼和血腥味道。粗壮铜柱上捆绑着的男子正咬牙苦撑,沾了盐水的皮鞭一落下就是一道深深的血痕。

端坐在上的男子一身白色锈金龙长袍,他正用小指挑着茶碗里白色的茉莉花瓣,俊逸无双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缓缓抿了口沁人心脾的暖茶,他这才掀起黑曜石般浓密的黑眸缓缓道:“暮风,你可知罪了?”

那让人胆寒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白暮风惨白的脸上一片木然,干裂的唇角浅浅半弯,他艰难地嚅动了下,无力道:“臣的罪都在殿下的一念间,若殿下认为臣错了,臣便错了。不过,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殿下,并无私心。”

“好,很好!”缓缓站起,修长挺拔的身姿忍不住抖了抖。他一步步走近,伸手夺过执法士兵手中长鞭,大手一挥就是一阵脆响。“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谁给了你权力放他们离开?你当真以为本太子就舍不得杀了你么?你宁可看我承受一世的孤独和寂寞吗?暮风,你告诉我,为什么?”

一鞭下去深可及骨,子沐痛楚的脸上有了淡淡的落寞。

“殿下,帝王,本、本就孤独、寂、寞,”白暮风血泪混合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他看着他,心中的痛比身体上的痛更让他难受:“臣,臣不悔、、、”

“好,好个不悔!”凄凉的笑在唇边一闪而逝,子沐转身冷声道:“既然不悔就要有受苦的觉悟,任何付出都是有代价的。”萧瑟的身影被刺目的光线拉得很长,他缓缓闭上,似乎这样便可以不去想。

“太子,二皇子请你去赴宴!”青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子沐有些意外地睁开双眼,深遂的黑眸里是让人费解的笑意。

“龙魂说得若是不错,那二哥必是有了把握,他若真敢谋朝串位,我定不会容他!”无比倦怠地眯着眼,他对青武缓缓道:“吩咐下去,今夜便行动吧!父皇身体不好,让青文调齐四门禁军,没有本太子玺印,任何人不得入宫!”

回转身默默望着血肉模糊的白暮风,他轻叹一声缓缓离开。暮风,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却还是不了解我!若贵为天子都不能拥有此生最爱,那我拼命得来的帝位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