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男孩吐了吐舌头,心虚的开口:“我只不过是在他眼皮上涂了点儿松柏粘胶而已,谁知道,他的眼睛竟然真的睁不开了。”
“胡闹!”小谷有点儿生气,小小年纪就这么爱捉弄人,长大了还得了?
“何必和小娃儿较真呢!”黑袍闪动,身姿挺拔。溟炎烈双手负在身后,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小谷身后,他黑幽的眸子冷冷扫了侍卫一眼,那侍卫顿时吓得脸色发青,扑嗵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义父!”男孩儿欢呼一声,立刻从小谷的怀抱转投入了男人的怀里。男孩甜甜的声音让溟炎烈刚刚还寒冷如冰的黑眸,瞬时如春风拂过,寒冰消融,闪过笑意,他弯腰,将男孩儿抱了起来,语调温柔:“熠儿,别怕,义父疼你!”
“炎烈,你不能这么护着他!小小年纪,怎能以欺人为乐?!”小谷抬眸望着溟炎烈,敛笑正色。
溟炎烈微微扬了扬俊眉,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唇,笑道:“我就是喜欢这么宠他。”
男孩儿听罢,一双小胖胳膊勾住男人的脖子,在他俊绝的脸庞上吧唧一下,响亮的亲了一口,小脸在溟炎烈脖颈处蹭来蹭去,咯咯的笑道:“义父最疼熠儿了,义父是世界上最最好的男人!”
“哈哈”听到男孩儿的话,溟炎烈开心的仰头大笑。
小谷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心口竟是猛烈一痛。
她不知溟炎烈有什么意图,为何明明对轩辕漠恨之入骨,却又对轩辕漠的儿子疼爱到宠溺的地步?
当初两人谈下的条件就是,在孩子三岁之前,小谷不能看孩子一眼。所以开始三年之中,溟炎烈对孩子做过什么,小谷一无所知,现在孩子对溟炎烈比对小谷还亲,小谷总是觉得,有股不安隐隐的旋绕心间,让她担忧不已,似乎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清楚问题出在何处。
深深吸了一口气,小谷掩去眼中的忧色,若无其事的抱回儿子,“走,跟娘回房认字。”
她更希望儿子学学儿歌,背背唐诗宋词,而不是练武,可以远离打打杀杀,恩怨情仇,做一个健康快乐的小朋友。
“我不认字,我要跟义父学功夫,可以飞来飞去!”男孩俊秀的眉眼挤成一团,挥着胖胳膊,小身子不高兴的扭来扭去,对小谷作出抗议。
小谷有些不耐烦,怒眼横向小破孩。
看娘亲板起俏脸,正式发怒,小屁孩噘了噘小嘴,不敢再闹腾,只好把求助的眼光投到溟炎烈脸上,溟炎烈冲他挑了挑眉,使了个眼色,小破孩立刻心领神会,机灵的拽住小谷的衣袖,展开一个无邪的笑容,“娘亲,熠儿错了,熠儿跟娘去念字好不好?”
望着小谷渐渐消失的背影,溟炎烈收起唇角的笑容,眼神突然变得异常寒冷,他眯了眯眼,以低沉的语气小声说了一句话:“这一次,我要让轩辕漠亲眼看着儿子却无法相认,要让他亲眼看着所有的亲人一个个离开,要让他永远也爬不起来,受尽折磨再慢慢死去。恩恩怨怨,加倍奉还!”
一个阴谋在慢慢酝酿,一场浩劫在所难免。命运的触角,朝着无法预料的远方,慢慢伸展。
夜,微凉,月,斜挂天际。
一日一日,一年一年,岁月如水,缓缓流逝。脑海中很多事情随着时间慢慢变淡,唯一不变的便是女子绝美的容颜,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像是用烙铁牢牢烙在了心底,抹不去擦不掉,满满的思念,总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经意间跳了出来。
尤其是今日,伤了那名青年,心中无端的痛,竟是变本加厉。
男人双手负在身后,独立在窗前,他闭了闭眼,无语问天。
为什么,别人可以拥有美梦的夜晚,在他这里,便幻化成了两片毒药?一片是失眠,一片是思念,充溢在胸间,苦涩难当。
为什么爱情啊,总是这恼人的折磨?
璀璨的烛火映照在他俊绝的脸庞,已有微霜,染在他发鬓之间。
那么的深爱,却只能空白的等待,明明知道没有任何结果,还要每晚站在窗前,遥望丰曦的方向。
世间,为什么会有如此无奈的爱?
他是大夏皇朝无与伦比的王,他生来便有令无数女人着迷的魔力,他气质尊贵,他权可倾天,可是,这一切,能不能解除他的寒毒?这一切,能不能让他得到深爱的女人?
金钱,权利,容貌,地位,在健康和爱情面前,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丫的空谈。
神马都是浮云。
“主上,该喝药了!”
玄冥小心翼翼的声音,打破了空气中的静谧。
喝药,喝药,用药来维持的生命,究竟还有什么可以依恋?
有谁能知道,在荣耀光环笼罩下的他,有一颗多么孤独寂寞的心脏?
轩辕漠眉头不着痕迹的微微一蹙,脸上又恢复了平静无波的表情,他摆摆手,示意玄冥把药放在桌上。玄冥却是对他的指示视而不见,执意把药递到轩辕漠手里,劝道:“主上,这药汤要趁热喝,才有疗效。”
黑黝黝浓酽酽的药汁,散发出刺鼻的苦涩。这药由数百种极苦药材熬煮而出,比苦胆还苦,一般人别说喝,就连闻一闻,也要把心肝吐出来,可是轩辕漠接过来,眉头都不皱一下,便将药汁一饮而尽,他的忍耐力,非常人能及。
春夏交接之时,本该花香扑鼻,暖意怡人。
大夏皇宫内,却是出乎意料的清冷。
突然,一阵风从窗外吹来,“呼”的一下,将烛台上的蜡烛吹熄。玄冥急忙掏出火折子,吹出火星,欲将蜡烛重新点亮。
“不用了。”
沉默已久的轩辕漠,突然挥了挥手,低沉的开口。
玄冥愣了一下,收回火折子,点了点头,于黑暗中说:“属下遵命。”
殿内黑下来,倒显得今晚的月亮分外皎洁,淡淡的月辉映在轩辕漠挺拔的身姿上,有着洁白的光华。玄冥站在一侧,望着若有所思的轩辕漠。两人都不说话,夜那么静,似乎周遭的世界都消失了声音,只剩下风撩珠帘的声响,清脆中带着无法言喻的寂寥。
“玄冥,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轩辕漠的声音又突然响起,低低的,略带了沙哑,听起来有一丝的飘渺,似乎被风从很遥远的地方吹来一般,不是很真切,这份不真切让玄冥一时有些愕然,他眨了眨眼,不敢确定轩辕漠是不是真的在问他话。直到轩辕漠扭头瞥了他一眼,玄冥才认真思忖了片刻,毕恭毕敬的回答:“回主上,属下十五岁便跟了主上,已经十五个年头了。”
轩辕漠皱了皱俊眉,嘴角边突的勾出一抹自嘲的笑,自言自语:“为何,竟觉得五年比十五年还漫长了那么多?”
玄冥顿时仰起头来,双目望向轩辕漠,带了几分震惊,还有几分不敢置信的神色。
如此伤感而倦怠的话语,竟是出自轩辕漠之口?
“主上”玄冥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开了口,却又不知道怎么说,他顿了一顿,才说:“主上千万要保重身体,燕祈天最近三年一直在招兵买马,蠢蠢欲动。大夏皇朝几百年的基业,都靠着主上保护呢。”
轩辕漠轻轻摇了摇头,淡然道:“轩辕一脉,已无力传承,只怕这百年基业,要葬送在本座手上了。”平和的语调中,蕴着描绘不出的苦涩,轩辕漠觉得,胸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丝一丝的碎裂,彻骨的痛忽地就毫无预警的破散开来,蔓延至全身每个角落,原本,他会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可是他却选择了放弃,想到这里,他眉头轻轻一皱,右手不由自主的捂在心口,似乎想压住那痛。
“熠儿?熠儿?”小谷闭关三个月,武功终于更上一层楼。练完功,便去看宝贝儿子。可是奇怪的是,她寻遍了山谷,也不见儿子的踪影。她仔细想了一想,溟炎烈似乎也不见了踪影,小谷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溟炎烈会不会带那小子出了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