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迎新阁,我感觉到不对,按理来说现在已经熄灯了,怎么还一片灯火通明。
一打开门,就看见秋月四处翻找着东西,我问道:“怎么了吗?”
秋月一脸气恼地说:“媚烟姐,我的金镯子被人偷了!”
我皱眉,走前去问道:“什么时候发现镯子不见的?”
“就刚刚,熄灯之前我习惯检查一遍自己的首饰,玉露膏和镯子都是放在一起的,但刚刚我看了看,玉露膏还在,金镯子却不在了。”
秋月暴躁地说道,她把被子里的棉花都掀出来看了,没有!
春花靠在床上,样子看着有些疲惫,“秋月,金镯子这件事情明天再找吧,我困了,想要睡觉。”
我嘴角轻勾,“当然不能明天找,如果是今天不见的,明天再找,找回来的几率就更低了。”
我是故意跟春花抬杠的,她一直让我不好过,我为什么要让她好过,况且我说的不错。
秋月跟在我身边小鸡啄米般地点了点头:“媚烟姐说的对。”
春花眉头一挑:“呦,那你说要怎么找,难道怀疑我们当中的某个人昧下秋月的金镯子不成?”
我双手环胸,还没好的喉咙说出的话低沉沙哑:“秋月把自己的床铺都翻成这样了还找不到,金镯子要么是有人进来拿走了,要么就是我们当中的某个人拿走了!”
没等春花说话,我抢先道:“我劝你们也赶紧看看自己的镯子吧,会不会也跟着丢了,要是还有人丢这件事绝对是人为偷盗!”
春花冷眼瞧着我:“看什么看,没什么好看的,一个金镯子而已,丢了就丢了,又不是丢不起!”
“是啊,反正你丢了还有那位洛公子买给你,丢了一个旧的换来一个更华贵的新的,你一点也不亏。”我反驳道。
“我的金镯子也丢了!”夏竹忽然叫道。
我走过去:“确定是丢了吗?”
夏竹有些慌地点了点头:“是,之前我都放在梳妆柜里,但现在一瞧什么都没了。”
春花愣了愣,也开始翻找起镯子来,结果可好,她不仅金镯子没有了,连阿娘和洛公子给的金簪也没了。
“不行,我要去禀告阿娘!”原本最从容的春花立刻变成了泼妇,眼睛红红的就要失去理智。
我扯了扯嘴角,“行了,明天再去找阿娘吧,阿娘现在已经歇息了,你确定要打扰她?”
春花话语一顿,只能不甘心地咽了下去,恶狠狠地威胁道:“不要让我抓住那暗地里的小偷,我一定不让她好过!”
我特意看了眼冬雪,冬雪已经躺在床上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
我眼珠一转,心里有了点想法。
第二天春花领着一群姐妹去找阿娘时,我没跟过去,我现在还是二等姑娘,每天早上都要去做事。
可能阿娘趁我不在时敲打了下其他人,那些姑娘看见我后不敢当着我的面评头论足,该让我做事就做事,不该让我做的也绝对不会给我。
“媚烟,六号厢房里的客人要一壶陈年花雕,你给送过去。”一位姑娘说道。
“好的。”我接了酒,稳稳来到了六号厢房。
一进去,厢房的门就被人关上了,我察觉道不对,抬头一看,发现一位俊俏的公子哥一脸厌恶地看着我。
我眯了眯眼睛。原来是公孙颖!
昨天公孙颖在夏侯冽面前丢了面子,今天女扮男装混入青楼,特意找人把我引来,肯定怀有目的。
公孙颖坐在桌子上,仰头用鼻孔看我:“媚烟,你开个价。”
我觉得好笑,脑海中想到了上一世的电视剧,那些小孩子装成大人耍凶的模样。
挺可爱的,要是公孙颖脸不这么阴沉就好了。
我的漫不经心惹怒了她,公孙颖双腿一跨,直接站在了椅子上,总体身高比我多了一个头,俯视着我说:“你缠着冽哥哥不就是看中了他的钱么,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呵,我扯了扯嘴角,眼底一片凉薄,“我不要钱。”
公孙颖眉头一竖。从怀里掏出了一大叠银票,“这一笔够你花一辈了,我把它都给你,你完全能够拿去赎身!”
我心一动,我不知道公孙颖要拿多少钱打发我,不过她说能赎身,那这笔钱肯定是够赎身。
我的脑袋仿佛被扯成了两半,一半是对自由的渴望,一半是夏侯冽那双幽暗冷峻的双眸。
到底该怎么选择
公孙颖看我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上的钱,嘲讽一笑:“阿哥果然说的对,青楼女子要银子,你们榨干男人也是盯着男人怀里的银子!”
她将银票扔在空中,任由钱漫天挥洒如梨花雨。
“来啊,你不是要钱吗,将这些全都捡起来,你就可以跟青楼赎身出去了!”公孙颖娇俏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我仿佛看到了她和夏侯冽手挽着手郎情妾意的模样。
我握了握手,余光瞄见守在厢房的奴仆一脸严肃。心忽然重重一跳,想到了一个被忽略的问题----
公孙颖凭什么这么好心帮我?
根据我对她过往的印象,这个人吃了亏都要找回场子来,她会这么好心让我赎身出去?
如果我赎身出去,她不担心我直接投奔到皇子府跟夏侯冽在一起吗?
我瞬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一定是个陷阱!
“捡啊,你怎么不捡啊,拿了这些银子你就能赎身了。”公孙颖迫不及待地说道。
我更加感到不对劲了,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我压着心中的不安,朝她盈盈一笑:“小姐,烟儿生是虞美人的人,死是虞美人的鬼,我不会离开虞美人的。”
公孙颖眉头一挑,“怎么,嫌这些钱不够?”
我摇了摇头,直接说道:“阿娘把我从拐子里买走,让我过上安慰的生活。对我有再造之恩,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要留在虞美人里帮阿娘做事。”
公孙颖眼眸一暗,为我的不识抬举感到气恼:“你这贱人,明明就是想要被男人弄才----”
“哐当”一声,门忽然被推了出来,阿娘平静的声音传来:“青楼只招待男客,怎么我听着声音像一位少女。”
她走了进来,先是瞄了眼洒满银票的地面,又瞄了眼一脸柔顺的我,最后才看向公孙颖。
“原来是公孙家的小姐大驾观临,虞美人真是蓬荜生辉,不知公孙小姐需要些什么。”
没等公孙颖回话,阿娘继续说:“哦,我倒是忘了,青楼里只有姐妹,没有男客能招待,要不公孙小姐移步到芙蓉居?”
我忍不住在心中拍手叫好!
世上既然有青楼来招待男客,自然就有男仆来招待女客了,芙蓉居就是女客去找男仆寻欢作乐的地方。
公孙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过了半晌才说道:“不用了,我来这里不过是代冽哥哥看望一下媚烟姐姐。”
我朝阿娘躬了躬身,才跟公孙颖说道:“谢谢你的探望,我身体恢复的很好,嗓子也在逐渐恢复,小姐可以放心了。”
阿娘又跟公孙颖说了一些话,大体是虞美人的服务如何,照顾的周不周到,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公孙颖的脸色一直很难看,可碍于面子又不得不回答阿娘的话,至于地板上的银票,则被她们都忽略了。
呵呵,这真是个等级分明残酷的社会。
只要你是权贵,平民百姓说什么都不愿招惹,就如阿娘,听到我被羞辱也只敢阴阳怪气地讽刺了几句。
我听了一会儿,缓缓后退离开。
“媚烟,你等一下!”公孙颖忽然回头看我,目光亮的吓人,我心划过一抹不安。
只见公孙颖笑眯眯地跟阿娘说:“前几天冽哥哥在金翠阁门前救了虞美人的姑娘,我从旁人耳里听到,媚烟姐姐还在路上认了亲人。”
阿娘嘴角仍挂着淡淡笑意,温和地对我说:“媚烟,可有这回事?”
我身一颤,急忙道:“阿娘,我冤枉啊,没有这回事!”
阿娘看向公孙颖:“你听,媚烟说没有这回事。”
公孙颖笑的意味深长,“原来是没关系吗,我还以为那位妇人和男子是你的阿娘和哥哥,为了帮他们与媚烟姐相认,我还特地将他们请到了虞美人里来。”
“不管他们是不是你的亲人,但我好歹请来了,不如媚烟姐跟他们见上一面?”虽是反问的语气,但话里是一股不容置疑。
原来这就是公孙颖的后招,我没有拒绝的条件,只能僵着脸点了点头。
公孙颖拍了拍手掌,随从将厢房的门打了开来,那天见到的夫人和男子一脸忐忑地走了进来。
“来,这位大娘,这位小姐是不是你的女儿?”公孙颖亲切地揽着妇人的手指了指我。
老妇眼睛肿的如核桃那般大,眯着眼看向我,激动地又要落下泪来:“是的,就是她!”
老妇步履蹒跚地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说道:“大丫,阿娘错了,阿娘对不起你,你现在就跟阿娘回去,咱们家的女儿不能当青楼女子!”
我连忙扯开了她的手:“这位大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的女儿。”
我举起了手中的手镯:“你们不是靠这个手镯来认我吗,这个手镯不是我的。是阿娘赏赐给我的,阿娘可以帮我作证。”
阿娘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这手镯的确是我赏赐给媚烟的。”
“不是手镯的问题,我认得你,我认得自己的女儿!”老妇激动道,眼睛一闭竟是晕了过去。
男子抱着妇人的身体,痛心疾首地看着我:“大丫,你是什么模样,就算化了灰阿娘都能认得你,之前阿娘把你卖了是迫不得已,为什么你不肯与我们相认?”
“我们家虽是落魄,但好歹也是书香世家,万万不能让子女去做那污贱之事,老祖宗知道了一定会气的从棺材里蹦出来,大丫,你可不能被青楼的荣华迷了眼啊!”
如果那天不是知道男子的真面目,我此刻说不定还真会被骗了去!
什么大丫,什么化了灰都认得,他们只是想要来上门敲诈。
“哎呀。媚烟姐你家里原来是书香世家啊!”公孙颖一脸惊奇,抓着我的手劝慰道:
“媚烟姐,他们当初把你给卖了也是迫不得已,你看现在不就千辛万苦地将你给寻回了么?”
“是啊,大丫,你就原谅我们一回吧!”男子抱着妇人流泪道,妇人此时也睁开了眼睛,期盼地看着我。
我不忍地别过头去,“公孙小姐你弄错了,他们认错人了,我不是她们的大丫。”
哪知公孙小姐如没听到这句话那样,拍了拍手掌说:“既然你们如此诚恳,我看了也于心不忍,干脆我就成全你们好了!”
我眼皮一跳,刚要说不,男子已抢先一步磕头叩谢:“谢谢小姐成全!”
公孙颖看向阿娘:“流莺姐姐,将媚烟姐的卖身契拿出来吧,我替他们的父母给她赎身。”
我赶紧摇头。“阿娘明鉴啊,他们不是我的亲人,不是我的----”
“媚烟姐你说什么胡话!”公孙颖毫不客气地打断,嘴角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
“他们就是你的亲人,他们的屋子里有你以前用过的旧物事,需要让他们拿出来给你看看吗?”
我这一刻终于明白了她的想法,原来她是要强买强卖!
我就算不是他们的亲人,也必须是他们的亲人!
我深吸一口气不再与她争论,只把目光看向阿娘,头一次,我在她眼中看到了为难。
半晌,阿娘说道:“既然媚烟是你们的亲人,那你们只要拿出足够的赎----”
“吱----”门忽然被人推了开来,一位公子哥走了进来,笑道:“咦,什么事情如此热闹啊,连流莺姐也在这里?”
是公孙颖的哥哥,跟夏侯冽混在一起的男子----公孙皓!
在我期盼的目光下。公孙晧身后缓缓走出了一个人,夏侯冽!
夏侯冽一席黑衣,公孙晧一席白衣,一个冷脸一个笑脸,两人看着就如彼此的对立面。
“哥哥!”公孙颖眼睛一亮,跑过去揽着他的胳膊说:“我在帮媚烟姐跟她的亲人认亲呢!”
夏侯冽脸上出现了一丝波动,抬头看向我:“可有这事?”
自从他出现,我的内心就一片安定,我赶紧跪下:“求五皇子明鉴,这两个人并不是媚烟的亲人。”
夏侯冽点了点头,“既然不是,就不用相认了。”
公孙颖眉头一皱,“不行,他们明明是媚烟姐的----”
“颖儿。”公孙晧忽然叫了声公孙颖的名字,笑眯眯地说:“我看他们一点都不像是亲人,你说呢?”
公孙颖狠狠握了握拳,胸口上下起伏,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她简直是要咬碎一口银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颖儿明白了。”
公孙晧点了点头:“既然明白了,就别胡闹,跟着我们离开吧。”
公孙颖不甘心地走了,离开之前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着恨意。
老妇和男子也被阿娘赶了出去,她命守门的人一看见他们就驱赶他们走。
老妇不停在抹泪,痴痴呼喊着“大丫”这个名字,我心里有些不忍,想要回头告诉她们我真的不是大丫。
但我硬生生扼制住了自己的想法,我不能回头,现在的我任何一个举动都会被公孙颖抓住,这个孩子藏在暗地里,无时无刻不想要弄死我。
鹤唳风声地过了一个下午,晚上回到迎新阁时我才松了口气。
春花还在为丢失的首饰气恼,就像吃了火药那样,谁一点就炸。
她的丫鬟回来禀报阿娘的话:“小姐,阿娘说明天会去报案让官府派人过来秉公处理。”
春花的气这才消了一点,冷哼:“我就再等等。竟然敢偷我的首饰,简直是不要命了!”
她说这话我特意瞄了眼冬雪,冬雪拿着针线的手轻轻颤了颤,扎到了自己。
我说道:“冬雪,你的手流血了!”
冬雪这才回过神来拿出白布包扎一下。
春花觑了她一眼:“一个针线而已,何必要亲自去绣,这种事情教给下人去做就好。”
我呵呵笑了笑:“春花姐,冬雪姐喜欢针线活,难道你连别人小小一点爱好都要管?”
春花被我顶的一阵不舒服,“媚烟,你开口能不能别总是火气那么重。”
我用手扇了扇风,悠悠道:“也不知是谁整天在那叫嚣着我要你好看,铁定饶不了你,打死你”
春花眉头一竖,倏地从床上站了起来,眼看又要升级成一场骂战,夏竹赶紧出来劝和。
“好了好了,春花你一个大人跟小孩子计较什么,还有你,媚烟。”夏竹姐瞪了我一眼,“说话注意点。”
“哼!”我和春花皆是一声冷哼。
冬雪慢腾腾地走到我面前,犹豫道:“媚烟,听说你下午差点认亲了?”
我看了她一眼,不想多提这件事,但冬雪似乎对那位老妇很感兴趣,总是向我问起她。
我无奈,只能把老妇对认回女儿的执着说了遍,秋月在身旁听了,不由心生憧憬:“如果我有这么好的阿娘就好了。”
我拍了拍她的脑袋:“别想了,就算你也被自家阿娘寻来了,她们又有多少钱能把你给赎出去?”
我们被卖入到虞美人,整天好吃好喝的供着,阿娘在我们身上投资了多少,赎金自然会要回三倍不止。
秋月听了我的话感叹不已,唯有冬雪神情一脸恍惚,怔怔地走回了自己的床铺上。
晚上我和夏侯冽见面,他仍是白天那套衣服,一袭黑衣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我前面站着一个人。
我主动拉着他的手撒娇,就像公孙颖对夏侯冽撒娇那样,每次看他们两小无猜的样子,我的心都是生疼生疼的。
夏侯冽静静地看着我,眼神淡淡又有些恍惚。
我倚靠在他胸膛上,小手四处点着火,我终究是比公孙颖更亲近他的,起码夏侯冽没被公孙颖碰过。
脑袋被人轻轻拍了拍:“小野猫,怎么今天这么热情。”
我“喵”了一声,“小野猫爪子有些利,需要找个人给磨磨。”
“呵。”夏侯冽轻笑了一声,他笑的真好看,幽暗的眼睛明亮如天上星辰,笑声落入耳中震击着我的心房。
我的身体更软了,使出阿娘教的各种方法,可惜他全身都是冷冰冰的,我这团热情的火始终融化不了他这块万年冰山。
临走时,五皇子凑到我耳边,犹如情人之间的呢喃道:“媚烟,不要去招惹公孙颖。”
我没回答,很多事情不是我去招惹她,而是她来招惹我,我只是用简单挑衅的方法来自保。
我明白,他更加明白。
连续好几天,我从其他人耳里听到了老妇和男子的事情。
有人说,老妇和男子从遥远的丰县来,盘缠全都用完了,回不去,只能沦落成乞丐。
有人说,老妇和男子进不了虞美人的正门,他们就跑去虞美人的后门,天天在后面大喊大叫,说虞美人里有他们的女儿。
有人说,老妇和男子得到好心人的救济,离开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他们的消息。
我走入了阿娘的冷心楼,丫鬟正端来一盆洗脚水,我挥手让她离开,接过她的工作给阿娘洗脚,然后拿着白布将水渍一点点擦干净。
阿娘睁开了眼睛,叹了句:“还是你服侍的最为周到。”
我赶紧打蛇上棍说:“媚烟愿意天天都过来伺候阿娘,只是身为二等姑娘每天所做杂事颇多,只能抽空时过来。”
这几天我一有空就往阿娘的冷心楼里跑,明里暗里说了好多次想要调回一等丫鬟,但阿娘却是怎么也不松口,颇有吊着我的意思。
阿娘又一次把我打发了去:“再看吧。”
我脸立刻耷拉了下来,目光暗淡,心里一直催眠我是一个孩子,要表现出孩子该有的模样。
我端起了洗脚水打算拿出去倒掉时,阿娘忽然问我:“媚烟,最近冬雪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我心一跳,脸上一片茫然:“反常?”
阿娘仔细看了看我。见从我脸上看不出丝毫端疑,便挥手让我退下。
冬雪最近的确很反常,不过我这个不跟姑娘们在一起训练的人,看不出来并不稀奇。
脑海里有细碎的画面一闪而过,我眉头一皱,只差一点就能弄清心中所想。
“这里,我要一壶酒!”有一位男客在我不远处吆喝着,我恍神地走了过去,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等我走过去了,我才猛然回神,这里根本不是虞美人的一楼,而是后院!
前面等候的男人眼瞅着我就要进来忽然又停住,心里一急扯着我的手要把我拉进来。
我用手扣着门框大喊:“救命啊,要杀人啊,救命啊!”
“啪!”嘴巴被人用力一打,一股血腥味弥漫在口腔之中,我的嘴角被打流血了。
“贱人,我让你喊我让你喊!哈哈。这里的人都特意被我调开了,就算你喊破天了也没人应!”一阵粗重的男声穿来,我身体狠狠一抖。
这是周大人的声音!
他一个男人怎么会在后院里,又怎么能把姑娘都调开,他要干什么
脑海充斥着无数念头,我来不及思考,就被人用力拖进了屋子,“砰!”门被重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一切声音。
“周富,你怎么把人给打伤了?”另一阵男声响起,是王公子!
周大人狞笑:“不给这个小贱人一点颜色瞧瞧,还以为我们是那么好招惹的吗?!”
周大人掐着我的下颌逼着我抬起头看他,他说话间的唾沫全吐在我脸上。
“从来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只有我想要毁掉的东西!”他边说边扯开身上的衣服,“你倒是叫啊,我看有谁能救得了你!”
我牙一咬,趁他手力稍有松懈时脚往上重重一踢!
“啊!”周大人立刻响起杀猪般的惨叫声,倒在地上用手捂着不断哀吟。
我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要跑出去,门口处遇到了王公子守候。
这个小白脸一双眼睛奸猾无比,瘦得跟排骨的身体明显是纵yu过度所致,他看着我嘿嘿地笑了几声。
“小美人,够辣,我喜欢。”他一边说一边张开双臂向我走来,我害怕地后退了几步,结果后面的周大人也站了起来堵住我。
四面全都被他们围住,我的腿都是抖着的。
不要慌,媚烟,冷静,你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冷静,你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就在王公子要扑过来把我抓住时,我手快速往后一扯,不顾头发也被扯下来的疼痛抓着金簪往他身上用力一砸!
“啊!”王公子也发出了一声惨叫,他脆弱的喉咙正插着一根金簪!
趁他慌乱地把金簪拔下来用手捂着出血的脖子上,我立刻从他腋下钻了出去。
一个两个都是禽兽,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被他们侮辱!
“砰!”门被我推开了,因为用力过猛我还摔倒在了地上,身后传来王公子尖细大叫:“我没事,把这贱人给我抓回来,我要好好折磨她!”
我吓得赶紧爬了起来,使劲全身力气拼命狂奔。
周大人在我身后追赶着,我听到那沉重的脚步声离我耳边越来越近,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忽然前面一个拐角处,我看到了一个男孩的背影,奋力大喊:“救命,救我!”
男孩身子一顿,周大人听到我的叫声脚步有些迟疑了,这件事不能让人知道,但两个人的话很容易会泄露,他想着要跑走还是
我抓着男孩的手,急忙说道:“救命,有人要杀----”
话还没说完,我就看见了男孩的外貌,竟然公孙颖!
该死的怎么是这个女人!
公孙颖见我一脸狼狈样,转身看了下身后衣衫不整的周大人,笑道:“媚烟,你还真是艳福不浅啊,勾了我一个冽哥哥还不够,还勾了其他男人。”
我心底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解释道:“我没有勾引,是这个男人想要绑架我,求你救救我。”
凭着公孙颖的身份,只要她肯开口,周大人一定会放弃抓我的。
公孙颖笑了笑,露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看上去可爱极了。
“救你?”她呵了一声,眼底寒光大放:“我恨不得杀了你!”
周大人等了半晌,听到了公孙颖这句话,狞笑了一声,“哈哈,现在神仙老子都救不了你了!”
他一步步像我靠近,身旁的公孙颖更是一个魔鬼。
我不甘心!
我紧紧地抓着公孙颖,眼看她要把我推向周大人身边时,我大叫道:“她是一个女孩,还是五皇子的心爱之人!”
公孙颖一脸惊愕地看着我,我飞快用脚重重踢了踢她的肚子,让她痛苦地弯下身子。
我将她头上戴着的纶巾扯了下来,露出了她的一瀑青丝,又将她的衣服扯开来。
“周大人,你和王公子一共两个人,我一个人肯定照顾不来的,要不在加多一位这个姑娘。”
我声音沙哑地问道,从他脸上看到了一抹迟疑。
很明显,这周大人知道公孙颖的身份,犹豫了。
公孙颖挣扎着:“媚烟,你放开我!”
我找准目标再次朝她肚子狠狠一踢,恶狠狠地瞪着她:“你给我听话一点,不想死就不要出声!”
公孙颖倒在地上痛苦地呜咽着,被我踢得一时之间起不来。
我在赌,赌这周大人会要公孙颖,之前啊娘用夏侯冽来威胁他时,这人很暴怒,明显是不畏惧夏侯冽五皇子的身份,只是碍于一些原因放弃了我。
这个人一定是跟夏侯冽有仇的!
呵呵,我不好过,公孙颖也别想好过
很快,周大人做出决定,一脸兴奋地朝我们走来:“两个小美人,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公孙颖尖叫,死命抓住我,但周大人还是一把将她抱走了。
我看着他毫无防备的后背犹豫了好几次,想要打他,但心里总有股直接告诉我,千万不要动。
衣服被撕碎的声音响起,公孙颖边哭边叫:“死肥猪你放开我,公孙家不会放过你的,我可是五皇子未过门的妻子,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周大人摸着她脸笑道:“再怎么样,只要你被我碰过了,就只能嫁给我了,五皇子总不会要一个破鞋吧!”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眼睛一亮,秋竹姐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还有----夏侯冽。
夏侯冽一个飞跃出现在周大人面前,手起手落,周大人就晕倒在地。
公孙颖哭着扑入夏侯冽的怀抱,“冽哥哥,我好怕,呜!我好怕啊”
我看着夏侯冽轻拍公孙颖的肩膀,柔声安慰她:“有我在,没事了,颖儿,一切都没事了”
我就是一个互不相关的外人,淡漠地看着他们安慰拥抱。
身体忽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是秋竹姐。
她摸了摸我的脑袋,把我抱得很紧:“媚烟,没事了,秋竹姐在这里。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我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常言道,开心的太早,有的是你哭得时候。
还没等我喘口气,公孙颖就指着我说:“冽哥哥,就是这个贱人,如果不是她,我就不会被人羞辱了,冽哥哥,你要替我报仇!”
夏侯冽看着我,黝黑的瞳孔透不过一丝光亮。
我仿佛从他眼中看到了无可奈何。
我轻轻地笑了,这个救了我不知多少次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舍得为难他呢
我对公孙颖诚恳地说道:“公孙小姐,今日之事媚烟愿一力责罚下来,烟儿只是为了自保,如果烟儿向你求助的时候你没把我往外推,而是救下我,或许今日之事就不会发生了。”
话一说完。“咚”的一声,我朝着公孙颖的方向直直下跪!
头磕在了地板上,我就如只卑微的臭虫,公孙颖的任何怒火我都一力承担。
只求----
夏侯冽不要为难。
公孙颖眉头一挑,“咯咯咯”地笑了几声,我听到她竭力压抑着的笑,如果不是夏侯冽在,她恐怕会笑的更加猖狂吧。
还有什么比你最恨的人直接跪在你面前,求你原谅要来的爽快?
“除非你死,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身子一颤,头磕在地板不敢抬起来,我忽然很害怕看见夏侯冽的目光。
秋竹姐蹲下身子把我给拉了起来,强自镇定道:“这件事媚烟有错,但公孙小姐也有错,双方都有错,要不就此私了,我会好好管教媚烟。”
公孙萱眼睛一瞪,刚要说话,被秋竹姐抢先一步道:“虞美人绝对不接受姑娘去死这个条件,要是公孙小姐觉得不满意,要不我们官府上见吧。”
秋竹姐站在我面前,掷地有声道:“要么私了,要么报官,你选一样。”
公孙颖恨恨地咬了咬牙,她不甘心!
她看向夏侯冽,夏侯冽一如既往的表情淡漠没有说话,意思很明显,这件事他不会插手。
就算她是公孙家的小姐,但要是被人知道跟这个死肥猪有过肌肤之亲,她也不用嫁给夏侯冽了。
“我私了。”公孙颖费劲所有力气说出这句话。
秋竹姐将我扶起来,我发现她掩盖在衣袖下的手是颤抖的,我握住了她的手,沙哑道:“既然公孙小姐私了,还请帮忙一起善后吧。”
“我们是是青楼女子,无权无势,但周大人和王公子都是有名的贵族子弟,我不确定他们不会把风声传出去。”
公孙颖狠戾道:“这件事我会帮忙解决,但你们呢,我怎么确定你们不会把消息传出去?”
我看向夏侯冽,“那就让五皇子给我们做个见证,如果今日之事以后有半分流言传出,我和秋竹姐当即自刎而死!”
公孙颖也在看着夏侯冽,等他一个回答。
夏侯冽盯着我,缓缓道:“好。”
我心一松,身体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连续的生死危机和快速奔跑消耗了我所有力气,我感觉好困,只想要睡一觉。
眼前秋竹姐的样貌时隐时现,我吃力地睁着眼睛见她嘴巴开开合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下一秒,我晕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时,已经到了夜晚。
我看着床头吊着的香囊,脑海一阵熟悉。秋竹姐的声音传来:“媚烟,你没事吧?”
我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秋竹姐,我没事,只是还有些累。”
秋竹姐松了口气:“累是正常的,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也感觉到累了,要不今晚你跟秋竹姐一起睡?”
我又一次瞄着那个香囊,哦,我终于想起来了,这是红芍的遗物。
“秋竹姐,不用了,我还是回迎新阁睡吧,我一下午不在,晚上又没回迎新阁,阿娘肯定会怀疑的。”
秋竹姐有些遗憾:“说的也是,下午我跟管事打了声招呼,说你在我这边玩耍,应付了过去。”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秋竹姐再一次挽留我留下来,我还是拒绝了。
走到迎新阁附近的如厕,我脚步一顿,走了进去。
环视了周围一圈,并没有找到五皇子的身影,我的心情一阵低落,委屈、难受、担心等各种情绪混在一起,真是要命。
正当我要走出如厕时,一双坚实有力地手抓住了我。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敢回头,泪水不一会儿就在眼眶中凝聚,我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来。
身后的人犹豫了下,手轻轻一抬把我抱在了怀里。
我再也忍不住地落下泪来,放声大哭,仿佛要把今天的惶恐不安全都哭出。
夏侯冽紧紧地抱着我,一语不发。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差点被他们羞辱了”
“我不是故意要绑住公孙颖的,如果我不那么做,我活不下来,对不起,我不想要招惹她的,但我没得选择,我没有办法”
夏侯冽轻拍着我的肩膀,在我额头印下一吻:“我都知道的,媚烟,我都知道。”
他身上的气息冰冷又带着一股我无法拒绝的温暖,我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大哭,放任自己。(http://)《美人骨》仅代表作者公孙萱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http://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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