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里,几个助理医生和护士正在整理术后的器具。
门忽然打开了,几个人走了进来,最前面的是刘小冲。他快步走到聂传志的遗体前,掀开了遮脸的被单。
聂传志的表情和几天前大会上见到的差不多,平静,慈祥,只是现在脸色惨白,看上去毫无生命的气息。
聂筱婧见状,眼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小冲,怎么样?有把握么?”
“相信我。”刘小冲故作镇定地安慰道,其实他自己心里也不是很有底。
他深吸一口气,左手抓住了聂传志的胳膊,右手则伸出手指头,开始装模作样地在老爷子身上胡乱点击。
招魂开始!顿时,一阵过电一般的酸麻感觉从握着尸体的左手传来,瞬间弥漫到了刘小冲的全身,他感到有些难受,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你还好吧?你在干什么?”聂筱婧见刘小冲有些异样,关切地问道。
“我在给你爷爷点穴,打通经脉。”刘小冲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才短短几分钟,他就感觉自己的精力严重透支,喉咙口像火烧一样。
“哈哈……”主治医师一见刘小冲的架势,顿时笑了起来,不无讽刺地说道:“我当医生这么多年,中医推拿针灸也见过不少,这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样点穴的。”
刘小冲没有理睬,他知道,现在做口舌之争一点用都没有,现在必须集中精力,一定要挺过去!
五十分钟过去了,聂传志的身体还是一动不动,心跳监测仪依然是一条水平线。
而刘小冲的手机已经报了三次警了,这说明,电量即将耗尽!
“我看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周主任冷冷地说道:“小伙子,我劝你一句,别死要面子活受罪,还是让我们来处理吧。”
而贺文则一直在冷眼旁观,她猜不透刘小冲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道他是在帮聂筱婧拖延时间么?莫非聂筱婧这丫头有什么诡计?
就在这个时候,聂传志的一条腿猛然弯曲,膝盖朝上顶了一下,然后又缓缓地伸直,恢复成平躺的姿势。
“诈尸啦!”贺文正看着尸体沉思,见到眼前的一幕,顿时吓得尖叫了一声,她这样一诈唬,把几个本来不害怕的护士给吓得一起尖叫了起来。
其实她平日里专横跋扈惯了,是众人严重的母老虎,根本不是胆小之辈,现在居然害怕成这个样子,更多的原因是亏心事做多了,心虚。
“什么诈尸?这是痉挛,是尸体的正常反应。“周主任解释道,他根本不相信,也不希望刘小冲能够救活聂老爷子,不过他的心里也直打鼓——这么大幅度的动作,用痉挛是解释不通的。
“小伙子,你闹够了没有?请你不要干扰我们的工作,马上离开。我们要整理聂老先生的遗体了。”周主任走到刘小冲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我警告你,你别打扰我。”刘小冲的回答干脆利落,还带着一丝威胁。要是过程被打断,他会失去心智,所以这对于他来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自然没得商量。
而且,刚刚开始招魂的时候,刘小冲感受到的是一股忽冷忽热的波动,但现在,他能明显地感觉到,有一股暖流正在通过自己的右手注入老爷子的身体,这绝对是个好兆头!绝不能功亏一篑!
“你说什么?”周主任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别打扰我,不然出了人命你付不起这个责。”刘小冲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脑子没毛病吧?”周主任这下怒了,他看了看周围的人,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作为川夏市的著名外科专家,从来都是他对别人说这句话,这小子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得教训教训他!
“聂老爷子已经去世了,所有的设备数据都是零!这是科学!我们在场的医生护士都共同见证,不容置疑!你这样装模作样的到底想干什么?”周主任严厉地说道,仿佛在训斥自己的学生一般。
“别跟他废话了。”贺文拿出了手机,威胁道:“直接叫保安!把他拉走……我的妈呀!”
贺文再次尖叫一声,险些跌倒在地。
聂传志忽然坐起来了!
“爷爷!”聂筱婧又惊又喜,但很快就喜极而泣,一把抱住聂传志痛哭流涕。
“爸爸!”跟着扑过去的是聂兴国。
“您……您老没死啊?”贺文无比惊讶地站在原地,完全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她瞥了一眼周主任,看到的是同样错愕的一张脸。
“怎么,你很希望我死么?”聂老爷子冷冷地说道。
“不……不……怎么……怎么会?”贺文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激动,结结巴巴地都没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老爷子居然活了过来!如果知道她先前的所作所为,特别是威逼聂筱婧的事情,后果可想而知。
想到这个,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身旁的周主任,心里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什么狗屁砖家?连个死活都分不清,误了老娘的大事!
出于职业习惯,周主任马上让护士们给聂传志进行检查和护理,这一次,所有的设备指标都非常正常,他的脸上的表情除了惊讶还是惊讶,口里梦呓一般自言自语:“真是奇怪了!”
聂筱婧现在是喜出望外,她紧紧地抓住爷爷的手,仿佛害怕再次失去爷爷一般。
“爷爷,您知道吗,医生们说您已经……已经过世了,我不知道多伤心呢。幸亏刘小冲是个中医高手,要不是他救了您,婧儿……婧儿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哦?竟然有这种事?”聂老爷子将信将疑,他中枪后没多久就陷入了昏迷,之后的事情,自然是一无所知,不过以他那丰厚的阅历,从身旁这些人的反应来看,后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可以猜出个大概了。
“那你我爷孙可要好好谢谢他!“聂传志看了看刘小冲,微笑道:“小伙子,谢谢你啊,先前你救了我的宝贝孙女,现在又救了我的命,你是我们聂家的大恩人了。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我是一定要报答你的。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吧,只要我聂传志办得到,我一定满足你!”
“不必了,聂总。”刘小冲看了看聂筱婧,推辞道:“上次您那么赏识我的作品,要出高价买下,我已经很感激了。这次碰巧得知您受伤,我不忍心聂筱婧伤心,又刚好学过一些点穴的手法,所以冒险一试,没想到居然成功了。我并不想贪图什么回报。”
“难得难得,如今像你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聂传志想了想,说道:“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有个性的人,所以我也不强求你,但这个人情我们聂家始终是欠下了……
我看这样,如果你以后遇到什么麻烦,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尽管向我开口,以我聂传志在川夏市的地位,做不到的事情恐怕不多。如果你一时间找不到我,也可以对婧儿说。”
“太感谢您了!”刘小冲欢喜得险些失态,老爷子的报答倒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可以随时找理由去麻烦校花聂筱婧,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您还没有痊愈,我就不打扰您了。”刘小冲忽然感到肚子里一阵叫唤,他知道,吃饭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得赶紧回去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