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轲将军回城,肩负和平之任,然而这唯一的希望也随即落空。
楮轲被革职之事在各国中传开,民间议论纷纷。而新任御王赵德听闻之后,也紧急召文武大臣们商议此事。在大殿内,赵德威严地坐于王座前,他虽年轻,却已经有了先王之姿,道:“先前众卿所议之事,如今事情突变,楮轲被革职,与瑱都修好之桥梁恐已断裂,众卿还有何良策应对?”
这事态发展正如傅羲兹所虑,傅丞相再次声名道:“已此事观之,那日之言论,盲目将国家安危期望于昔日仇敌,甚至忘记昔日之仇恨,国家之耻,妄想与虎狼之国交好,我御林国威何在?国民还有何自尊可言?若如此下去我御林必再次危咦!”
傅丞相之主战想法再次表露,殿中无人愿意反驳,纷纷注视着柏大将军。
“楮轲被革职,然天下局势未变,御林重归,百废待兴,应塑造和平之环境,待国力日兴,敌国自然不敢轻易来犯。若穷兵黩武,国力日衰,民生疾苦,王权难久。瑱都之仇,用厮杀换来的只能是更深的仇恨,如此用诸多年轻将士之血肉之躯换来的只是杀戮。望诸公三思!”
柏风之良言,傅羲兹复仇心切,仍然听不进去,神情紧绷地驳斥道:“柏将军之言只能代表其自己一人之思而已,大王,眼下瑱都缺了楮轲将军,瑱军不足以惧,待我军重整旗鼓,必能攻破瑱都。那时又有何惧怕仲瑞之盟?”
御王听后都觉得有些道理,难下决断。在一旁,郭昕听了傅丞相偏激的想法,心口不悦,故上前提醒道:“为人臣者,理应顾全大局,以民生为重。休要小看瑱都,行军打仗岂同儿戏,自古常有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事,更何况瑱都之兵并不在我军之下,且此次楮轲所带回的均是久经沙场的老部队,其战力远在我军之上。如若与傅羲兹所言,不如请他领一军去攻打瑱都,看能如其所言?”
这时,大殿内众臣轰然大笑,傅羲兹面露不悦之色。御王赵德虽心中支持傅羲兹,然而殿上这么多大臣并非其心腹,他心知肚明,免得傅羲兹初当上丞相脸面无存,挥手道:“好了,众卿不要笑了,以本王之见,傅羲兹之言也颇有些道理,本王也难下决断。”
柏风静静地思考了许久,为了御林国民,还在坚决自己的主张。
“若大王同意臣之建议,臣愿出使瑱都,以表我御林愿与瑱都和平共荣。臣知此行危机四伏,然全军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御王愁眉不展,忧虑道:“大将军出使,本王也觉得合适,只是此行凶险,需多派些人马相随,以防瑱军生谋害之心。”
“此行我只带十侍卫军足矣,以示友好之诚意。”
傅羲兹听了柏风如此戏言,狂笑道:“将军如此胸怀,令人佩服。只是,那瑱王子岂能容得下你?恐将军有去无回。”
“为了御林,此去不论如何凶险,我也无怨无悔。”
见柏风一幅坚毅的神情,御王赵德无奈应允,令侍从准备笔墨,写完手书后,说道:“本王特令,御祺大将军持本王手书交于瑱王子,附上御林之宝珒玉瓶,以表和平共荣之意。明日就出使瑱都。”
柏风领旨后,速去准备出使之事。随后,大臣们也纷纷散去。到了大将军府,唐兴听闻柏将军要出使瑱都,便问道:“将军,瑱都之地,只带十人,太过于轻敌了吧?”
“何谓敌人?此一时彼一时也,你等可愿同往?”
唐兴及侍卫跪地道:“将军都不曾惧怕,我们又有何惧?我们愿追随将军。”柏风上前扶起各位侍卫,看着眼前这些年轻的士兵,此行确实凶险,心中仔细掂量。
“家有妻儿的出列……愿意去的举手……好,我只带十人,就你们了。唐兴与他们去准备下,明天一早出发。”说完,柏风往大将军府外走去。
唐兴见之随后便问:“将军,要去何处?”
“我去跟故人道别,你也可回乡。”柏风骑上马说道。
“谢将军,我回瑕吉村跟妻儿告别,而后会到河浦村与将军汇合。”唐兴获得准许,也骑上马,两人快马而去。
夜晚,柏风快马进入河浦村,只见村民都已经休息了,路上无人,便牵着马往郁雪家方向走去。到了郁雪家门口,柏风刚要敲门,又觉屋内无光,想必郁雪已经休息,柏风不想惊扰,又把手收了回去,一个人痴痴地面对着门不知所措,便坐在台阶上望着远方。
突然,边上出现了一道亮光,原来是郁雪提着灯笼,微弱的光线照亮了一位熟悉而又忧愁的面孔:“柏风,你怎么这时候在我家门口?”
“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柏风深情地望着郁雪的眼。
郁雪瞪了下眼睛,方有见旧人的激动,又瞬间有一丝分别的恐惧:“告别,你要去何处?”
“出趟远门,不知几时回来。”
郁雪脸色突变:“去哪?还不知几时回来?”
“你今天真漂亮,人也胖了。”柏风微笑道。
郁雪生气的神情:“快说,你要去哪?”
“去瑱都,过几天就回来。如果此行顺利的话,两国今后数年都不会有战争。”柏风安慰地说道。
柏风的话令郁雪忧心忡忡:“还去瑱都,楮轲都被罢免军职,可见瑱都新主并不会和睦接纳你,这么去太冒险了,我不准你去。你就不要再提你父亲。”
“瑱都我又不是第一次去,放心吧!再说,楮曲回去后,还是担任守城将军,他们两兄弟对我并没有敌意。只是去传达御林国民和平之意,如果顺利的话,接下来数年两国都不会有战事,相反,如果仲瑞盟军来攻,我御林国如果不与瑱都联手,恐怕单方都无法破敌,国家之危仍然存在。没有国,何来家?你我都经过国难,其中之痛,郁雪你也感受到了。”柏风语重心长地说道。
郁雪流泪,一句话也不想再说,她知道柏风认定的事就一定会去做。这时,唐兴骑马来到村内。
“我该走了,今晚能见到你我心愿已足。”说完,柏风转身离去。
郁雪从身后抱住柏风,头靠在背上道:“一定要回来,我等你!”柏风转身凝视着郁雪的眼睛,紧紧地握住郁雪的双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突然松开了。
“我得走了!不用担心!快回屋休息吧!”柏风望着郁雪进屋后,才肯离开,快马赶回大将军府。
清晨,柏风身着大将军铠甲走出府门,十位侍卫已经在列队等候,柏风骑上马:“唐兴,路上干粮,通关文件,是否均已准备妥当?”
唐兴回复道:“均已备齐,都在那辆马车上。”
“出发!”在柏风的口令下,出使车马整齐出城。当车队到达城前军营,只见郭昕带领御前全军将士在营前整齐列队,军中擂鼓助威,欢送大将军!不时传出“大将军威武”之声。柏风被此气势打动,向士兵们招手致意后,快马加鞭出城。
夜晚,树林里一片寂静,军马均已疲惫难行,只好就地搭棚歇息。搭好棚后,开始生火做饭,另有两人站岗。唐兴拿着刚做好的饭菜给柏风边说道:“将军去过瑱都,不知是何景象?”
“已是御林无法相比了,到了那你们就知道了。晚上我们轮流站哨。”柏风道。
见柏风接过饭,唐兴惊讶道:“哪能让将军站哨,这传出去我们几个会被处斩。”
“我们虽只有十一人,也算一支军队,我们只有军人之分,大家都是军队兄弟,人人平等。再说了,只我们几人知道而已,何人可知。”唐兴听后只好听从,忽感眼前这位年轻人特与众不同。
夜深了,柏风从帐篷出来,对着两个站哨的士兵轻声说道:“你们都去休息吧,轮我来!我常在林中行走,我一人看着就行!”
两士兵虽有困意,但仍然坚持站哨。
“快去休息下,这是命令!”柏风严肃地说道。这时两个士兵只好听令去帐篷休息。
在这漆黑的森林里,柏风看着快灭了的火堆,就放了几根木材进去,望着暖烘烘的篝火,心中忧思:穿着这身大将军装,所做之事得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御林国民的信任。这次出使意义重大,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如果天下安定,民众安居乐业,这样的生活人人都向往。如果此次能够顺利回去,就此辞去大将军之职,与郁雪隐居乡里,过上男耕女织的生活……
许久后,唐兴也醒了,就出来换柏风进去休息,几人轮流站哨两个时辰,每人都可以得到足够的休息,不至于路上体力不支而影响出使进程。
夜已深沉,御王赵德在大殿中也仍未回屋休息,似乎心事重重。程庶将军尽收眼底,便入殿问道:“大王,今夜何故不早些歇息?身体要紧。”
“江山未稳,一将难求。眼下正是用人之时,只有十个侍卫,不知柏风此行是吉是凶。瑱王子为报其父王之仇定然不会轻易谈和,恐此行凶多吉少,就算瑱王子不杀柏风,也会设计留住此人,作为谈判筹码释放其父王。故而,心乱如麻,未有睡意。”
望着王子赵德的身影,颇有其父之风范。而程庶一直看着他长大,习惯性地安慰道:“大王,怎忘却柏风可曾乱军之中解救郁雪姑娘,其武艺修为过人,瑱都想要为难于他实属不易,况且先前柏风苦苦哀求溱王都无法释放瑱王以救郁雪,如今大势已变,囚了柏风有何益处?柏大将军妙在只带十侍卫,足见此行未有敌意,这瑱王子怎能行私怨而不顾大局。再则,此行若能使双方仇恨化解,那时御林与瑱都两国可保数年无战事,大王又有何忧虑?”
御王赵德听了程庶之言,似乎心中疑雾已经散开,不再忧愁:“若真如将军所言,柏风此去意义非常,只好信柏风能再次给御林带来改变。呵呵,我已无忧虑唉!”赵德便回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