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水清醒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摸枕头边上的手机,一条未读短信,不出所料是方慕青的:“小哼哼,起床了就给我发短信。横竖今天没什么事,大年初一也不用拜年,一天的时间都给你!”
水清就笑了。
起来洗漱完,吃了早饭,便给方慕青回来短信。不出十分钟,大门便被人敲响了。水清和水骏侥说了一声,便去给方慕青开门。
外面竟落了雪,一片银装素裹。想是半夜落的雪,不然怎么竟让人无知无觉呢?
方慕青揽住她,两个人脚下的雪被踩的吱咯作响,往南县中学的方向走去。
路上还经过了南县城关小学,倒是没有太多的变化,仍旧是他们就读时的平房教室。每座教室前面都有宽阔的平地可以让小孩子们下课后就出来玩。
“那个时候,你下课最喜欢的可不就是跳皮筋儿吗?我那个时候总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女生们那么喜欢跳皮筋儿。”
“那你现在明白了吗?”水清笑道。
方慕青愣了一下,旋即也笑了:“还是没有想明白。不过,等我以后有了女儿的话,我想我可能会明白一些……”
“你说什么?”水清一时没有听明白。
“呵呵,我是说,以后我总会明白的。”
“哦……”
“水清,我保研的事情确定下来了。”方慕青忽然说。
“真的?”水清站住不走了,双眼望着方慕青,满是惊喜。她的身后是他们上学时总要经过的一片白杨树林,覆盖着雪花,静静地站在冬日的阳光下。
“对啊,不过,我要去北京,不能去昆明了。”方慕青满是遗憾。
“那有什么?反正我比你早毕业,等我毕业了就去北京找你。”
“可是你不是不喜欢北京吗?”
“可是你在那儿啊!”水清说的理所当然。
方慕青静默了几秒,忽然,他微微俯下身,俊脸在水清的面前放大,随后,便吻住了水清的唇。辗转,越吻越深,许久,才放开她。
水清的唇微微有些红肿,迎着阳光,水润粉红。
“清清,你不要来找我,要找,也是我去找你。你就去你喜欢的地方,我总是会去找你的。”方慕青的眼中透着严肃和认真。
“我就是喜欢云南啊,大理、丽江、昆明我都喜欢,那我要是呆在那儿呢?”水清微微笑了。
“那我就去那儿找你,然后,我们把家安在你喜欢的地方。”方慕青说。
水清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终于笑出了声。
方慕青揽过她,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去。
终于走到了南县中学的门口。平房教室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幢七层高的教学楼,操场也已经铺上了塑胶跑道,原来的纯天然草坪已经不见了。看门的大爷竟然还是原先的那一位,一看见方慕青就笑咪咪地迎了上来:“小子,又来学校转悠了?”
方慕青笑道:“大爷过年好,过年还坚守岗位,您可真是敬业啊!”
实际上,大爷一个人长年累月地独自住在学校门口的小房子里,那儿就相当于是他的家了。
“小子,这是你小媳妇儿?”大爷看看水清,对着方慕青说道。
“呃……”方慕青还没有说话,水清自己首先就不好意思了,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我是,我们是同学。我原先也是在南县中学念的书。”
“小子,你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说下次来要把小媳妇儿带上吗?”大爷并不接水清的茬,还是对着方慕青。
“呵呵,对的。”方慕青看着水清绯红的脸蛋儿,开怀大笑:“就是她啊,只不过脸皮太薄,不好意思承认!”
水清伸出手来,在方慕青的肩上锤了一下,不轻不重,脸却更红了。
“哈哈,好吧。你俩这是要去学校里面转转?”
“对啊,麻烦大爷开个门呗。”方慕青笑嘻嘻地说。
“嗯,进去吧!”大爷开了门,两人晃晃悠悠地走了进去。
一路走到操场,站在观望台的边上,远处是蓝色的天际,落了雪的山顶。方慕青伸手扫去台阶上的雪,然后将自己的两只手套并排放到台阶上。水清看了一眼,不客气地坐在了方慕青的手套上,然后将自己的手套递给了方慕青。方慕青低头看了一眼她那双白色的绒线手套,笑道:“还是算了吧,我皮糙肉厚,不怕凉!”说完,三下五除二将旁边台阶上的雪也扫干净,直接就坐到了水泥台阶上。
“真的不凉吗?”水清问。
“穿的厚,没关系。”方慕青不在意地说。
抬眼远远望去,一群红嘴鸭在半山腰和山顶上不断地盘旋,还有四五只黑鹰。四周很静,只能听得见从校门口的大桥下蜿蜒流过的那条河水流过的声音。水清觉得,还是这样的风景让她心安。她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安静地坐在她身边的方慕青,是的,还有这个人,也让她心安。
对于那落了雪的山,对于那盘旋的黑鹰,还有这蜿蜒流淌的河水,她都有独特的情结,无论走到哪里,都不可能忘记。
那么这个人呢?他对她的重要性已不言而喻,她也不可能再放弃他、再忘记他。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看什么呢?我长得有那么好看吗?”方慕青眼睛还是望着远方,但是嘴角却弯起了好看的弧度。
“嘁,自恋!”水清转过头,却不由得笑了。
“在你面前,我从来都没有自恋过。”方慕青一本正经地说。
“还说没有自恋,哼!”
“我只恋着你呢!”方慕青脸都不带红的说。
水清的脸却渐渐的红了。刚才一路走来,好不容易消散的红潮又回到了面颊上。
方慕青忍不住倾过身去,轻轻在她面颊上吻了一下,揽过她的肩膀。
两人就那样相互靠着,在台阶上坐了许久……许久……
在家待了一个星期,水骏侥要忙公司的事情,不可能天天在家陪水清,而方慕青,难得回来一趟,他家在南县的亲戚又多,也没有时间总是陪着水清。想了想,水清干脆提前回了学校。这几年来,她已经习惯了早早做好新的一学期的规划。
结果一个星期后,方慕青就追到昆明。
水清还真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就追过来。彼时她还泡在学校图书馆里埋头查找论文资料,手机没有带在身上,放到了古籍馆门外的自动存物柜里。天快黑的时候,她才从馆里出来,打开柜门,拿出手机才看见上面三个未接来电,一个是裴心瑜的,两个是方慕青的。
水清收拾了东西,一边往图书馆门外走去,一边给裴心瑜回了过去。裴心瑜没有接,水清看看时间,猜想这个点儿估计在吃饭,于是又打算给方慕青回过去。电话还没有接通,她堪堪从图书馆出来,便看见门口的长椅上坐了一个人,很熟悉,不是方慕青是谁?
方慕青也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响,抬起头来,不是水清是谁?
两人相视一笑。
是了,他知道她在这里,所以他一直在这里等她。而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即便被喜悦所代替。
渐暗的暮色里,方慕青站起身来:“清清,你才走了几天,我就觉的我想你想得不行了。你有没有想我啊?”一贯的嬉皮笑脸。
水清想,这才是正常的方慕青吧,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这幅样子。
“我为什么要想你?”水清反问。
“因为你是我媳妇儿啊!”
“谁是你媳妇儿啊?我怎么不知道?”
“媳妇儿,我快要饿死了。我三点多就到这儿了,我等了你整整三个小时了。你在里面待这么长时间,难道就不饿吗?”某人换成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想要博取同情。
水清白他一眼:“你上辈子是饿死鬼吗?我听得最多的话就是你饿了!”
“是真的饿了呀,人是铁,饭是钢啊,民以食为天嘛!”还是一副死皮赖脸。
“那就去找吃的喽,难道还要真饿死你不成?”水清说着,主动挽起了方慕青的胳膊。
方慕青眯了眯眼,心里舒坦无比,他的小女人终于有点进步了。
昆明也算是一个外来务工者比较多的城市,一到过年,外来打工的人基本上都走完了,很多店铺都关门了,开着的店铺,也都是当地人开的过桥米线店、云吞店什么的。
两个人走进一家米线店,方慕青要了大碗的云吞,水清要了一碗素的过桥米线,对坐着解决了晚饭。水清照例是放了辣椒,方慕青无法,只好提前给她晾好了开水,吃完后督促她多喝水。
吃完了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