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岗寨的山匪们高高兴兴地把粮食运了回去,李建军也顺顺当当地进了米脂县。
到了米脂县,李建军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客栈,要了个房间,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游历了十多天,风餐露宿的,也是有些吃不消了。不过李建军这回倒是留了个心眼,先跟掌柜的谈好了价格,在柜台上压了钱,这才放心地去后院客房了。无他,被翠微阁的张掌柜坑怕了。一两银子的饭钱愣是血亏付了一百两才脱身。
李建军还真是累了,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正午了。饥饿感将李建军从睡梦中唤醒过来。噌地一下坐了起来,伸了伸懒腰。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出房门找小二要了水洗把脸,更是精神百倍。吃罢午饭,和柜台清了帐,李建军便到街上打听消息去了。自古官匪有别,那些山贼的话他还是半信半疑的,只有自己去发掘出了真相才会放心。
说来也是巧,李建军刚一出门,就遇到了昨天运粮队领头的小吏。
这小吏心里也是苦,花了半个家底混了这么个职务,还没开始大展手脚就出了这档子事,一下子丢了一半的征粮。县令可不管粮食是怎么丢的,他只管回来了多少粮食。一见少了一半,二话不说唤了衙役拖出去打板子。
衙役们在一处供职,大家都各有各的苦,没准什么时候这种事就轮到自己了,故下手也较轻。即便下手再轻,也要有个底线,样子还是要做足的,以免县令大人一生气,大家就都不好过。五十大板下来,小吏的屁股开了花,回到家就肿的老高。第二天勉强挪到县衙,又被派出来征收县城里商家们的“次年税”。
李建军和小吏擦身而过时,小吏趴在毛驴背上,双方都没有认出对方。待李建军走出几步远后,小吏下驴了。稍微一动,痛的他直吸凉气,小声骂骂咧咧了几句,让手下的进去跟掌柜的说去了。
衙役们虽然知道这差使苦,但看着小吏的动作,听着小吏的浑话,觉得十分有趣,又忍不住心里偷乐,差点将眉开眼笑显露了出来。不过还是得忍住,装作没听到。小吏骂的人可是县令大人!
李建军听了觉得有些耳熟,好像在那里听到过。回头仔细一看发声之人,这人身着官服,不正是昨天的那运粮队的官员嘛!正愁没地方打听消息,知道消息的人就自己送上门来了。李建军又有些好奇,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呢?
“大人,你这是怎么了啊?昨天也没见你受伤啊?”李建军话刚出,脑子里就冒出了一个想法,难道是昨天走的急落马了摔的?
小吏一听便知道是在说自己。小吏再小也是个官,听到有人对自己如此不敬,心里有些憋闷,愤怒地扭转脑袋,慢慢转过身子,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一眼瞧去,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一张黑脸,脖子以下隐隐露出的肌肤,对比之下倒是挺白。细眉小眼睛,四肢也不粗壮,身上穿的也是一身粗麻布衣。不用猜都知道是乡野之人。小吏顿时火冒三丈,县令我惹不起也就罢了,你一个下人还要嘲讽我一下?今天不教训教训你,就对不起我这五十大板!
李建军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在小吏眼中的形象。这十多日来,沐浴了多少阳光,早就把自己晒的黑黝黝的,再加上未曾换过衣服,只是在路上饮水的时候顺便搓洗了一下,此时已经显得有些狼狈。还好这客栈的老板是个好心人,也亏得李建军从山匪颜元亭那里得了一两碎银子,否则早就被赶出去了。
“来人,抓住他!他是昨天那伙贼人!”小吏故作惊慌道。
其实这小吏是想叫人收拾一顿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可转念一想,自己刚来没多久,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人了人,一传十十传百,若是留下了污点,县老爷本就看自己不顺眼,这下该有理由把自己踢出去了。买官的钱就白花了!现在抓个人回去将功补过,没准县老爷一高兴,就把自己提拔了!
咬牙切齿地看着李建军,小吏仿佛看到了待宰的肥羊。心道:你小子自己往火坑里跳,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听了命令,店内的衙役听到外面有情况,就退了出来。还没走出门口又被小吏喝止:“回去先把税收了,他就一人,应付的来!”
一群衙役将李建军包围了起来。小吏道:“匪贼!我劝你放弃抵抗,束手就擒,县老爷自有公道!你若伏法认罪,县老爷自会依据大唐法律对你从轻处罚。”
李建军脸上关切的表情慢慢消失了,警惕地看着周围的衙役们,摆出了防御的姿势。心里却道不明白这小吏为何如此。不过看这架势,肯定没什么好事!怒斥道:“你这个人,好没良心!昨天我还帮你拦住了山贼,今天却一见面就要抓我!”
小吏听了李建军的话一惊,倒是想起来昨天的确有个人帮忙挡住了山贼。仔细辨认一下,眼前这人的确看着面熟。刚想喝停衙役,又一想:不对!一个人哪能挡住百余人山贼?定是这些山贼设下的计谋,将自己吓走,就能不战而获!
想到这里,小吏又有些得意,继续想:昨天劫了我一半税粮,今天又过来和我套近乎,想要进衙门当内应,好给你们传递消息,提前做好埋伏继续抢劫粮队?好计谋好计谋!甚好的连环计啊!可惜遇到了我!
小吏眼睛一眯,今天就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愣着干嘛,抓住他啊!谁抓住他了,就是大功一件,县老爷肯定会有大大的打赏!”
衙役们一拥而上,想要把李建军抓住,好立大功,得赏赐。
此时李建军对瓦岗寨主颜元亭的话信了七八分。这些狗官好生没道理,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拿人!不过还是有些顾忌,并没有还击,只是左闪右闪地躲开衙役们的攻击。
这时店内传来了对话的声音。
“掌柜的,该交税了!”
“官爷,这月的税款昨天已经交过了,要不你们回去翻翻账本再看看?”
“不用看了,你这个月交的我们知道!这交的是下个月的,还有下下个月的。”又一个声音道:“掌柜的,我们这是在帮你啊!过几个月税就要涨了,现在交了那时就不用再交了,更划算!”
“这……这……”掌柜的有些懵了,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店内的衙役突然变了口气,只听一声拍桌子声,衙役怒道:“什么这的那的,赶紧把税交了,税交不够,就把你这店给封了!”另一个衙役唱起了红脸,劝道:“掌柜的,你还是把税交了吧,我们也是当差的,也没办法不是?税早晚都是要交的,早交反而更优惠,那又何必晚交呢?你看是不是这个理?”
店内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又听到掌柜的长叹一声“唉”,接着是铜板碰撞的声音。
打了一会儿衙役们连李建军的衣服都没有沾到。小吏也渐渐看出了苗头,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个年轻人当真有那个本领,可以阻挡百余人山匪?
可现在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观看战局,希望衙役们能将李建军拿下。
李建军心里冷笑一声,对颜元亭的话信了八九分。果然是这些狗官的问题啊,只知道苛政重税,搜刮民脂民膏!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也就没再顾忌,大开大合施展拳脚。
几个呼吸之间,数十名衙役全部躺在地上直哼哼,小吏瞬间惊出了一声冷汗,这个玩笑开大了,这个年轻人当真深不可测!
小吏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颤抖着慢慢往后退着,对李建军说道:“壮士,误会,这都是误会!”
此时的李建军哪还听得进去小吏说什么话?心里的那杆天平早就偏向了瓦岗寨。即便小吏此时能口吐莲花,也劝不回李建军的心了。
店内的衙役听到外面的声音,赶紧提了钱就往外跑。边跑边喊:“出什么事了,谁在闹事?!”出了门就看到惊慌失措的小吏和躺了一地的兄弟们。
小吏一回头,看到走到店门口的衙役和李建军对上了眼,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刚想喝停衙役,衙役已经大吼着朝李建军冲打过去了。眼前一花,地上又多了两个痛苦**的人。
小吏脸上的汗珠一粒一粒地往下滴,小吏边擦汗边试图好好跟李建军解释清楚。“壮士,这真的是误会!我认错人了!”
就一句简单的“认错人了”就想了结了这事?我若是没有点武艺防身,岂不就被你们抓回县衙了?李建军也懒得跟小吏废话,一脚将小吏踹飞出去。
小吏先是肚子一痛,在空中滞留了半秒,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屁股又是一痛。痛的他脑子一片空白,顿时晕了过去。
李建军走过去捡起了钱袋,扔回了店内,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柜台上。拍拍手,正准备离开,发现此时周围多了一群围观的人。发泄完了,李建军心里舒服了不少。心里莫名想起了刚到白水城那晚与自己交手的人。李建军后面询问了一下钱庄内的人,知道那人叫宫长陈枢,是白水城天星府的副指挥使。暗道:那个宫长陈枢我不是对手,这里肯定也有那样的高手!不行,我得赶紧走!被抓进去了就不好玩了。
想毕,匆匆离开,出了城门。
没过多久,就有人追到城门口了。追缉的人向守城的人作了描述,听守城的说那人已经离开了,急忙出城追赶李建军去了。
李建军出了城就往昨天与黑脸兄弟相逢的地方狂奔而去。他左思右想觉得城里没有安全的地方,暂时又不想离开继续游历。思来想去投奔瓦岗寨比较合适,可谓两全其美。一来有落脚的地方,二来还能帮一帮被狗官们逼得走投无路的穷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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