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杰和往日一样,哼着小调在县城内闲逛,走走停停,瞧瞧看看。他身后跟着一个仆人,怀里抱着一大袋铜板。
“哟,张贵,你看这个画怎么样啊?”张月杰随手从街边的字画摊子上捡了一副起来,展开了装模作样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老爷,这画儿挺好看的。”仆人恭敬地说道。
“不错,不错,这画儿真不错!行!买上四五幅吧!”
说罢,张月杰对仆人使了个眼色,又去另一个摊位看东西去了。
“我没听错吧?他说要四五幅?”摊主一愣,问仆人道。
“您没听错,老爷说的就是四五幅。”仆人说道。
摊主一下子就乐了。小声地说道:“今天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嘿!这个张月杰竟然掏钱买东西了?”
仆人吓得连忙回头看看张月杰,好在他已经走远了。
“您就别说了,赶紧把画装起来吧!”仆人急了,催促道。
“我这画价可不低啊!少了我可不卖!”
张月杰远远地回了头,发现仆人并没有跟上,面露愠色,喊道:“你怎么这么慢啊!就几幅画还磨磨蹭蹭的!”
“老爷,就好,就好了!”仆人回完张月杰,又催促摊主道:“看到没有,老爷急了!您说什么价,我就直接给你钱!没看我抱着一大袋子钱嘛!少不了你的!”
摊主一看也对,说了个价,仆人价都没还就直接给了钱。
虽然出乎摊主意料,但他还是麻利的系好字画,递给了仆人。
仆人接过画,匆匆地追赶张月杰去了。
看着仆人远去的身影,摊主还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问隔壁摊位的摊主道:“这还是以前那个张月杰吗?”
隔壁摊主倒是没觉得奇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显得极为的不屑。有些玩味的对字画摊主道:“你还以为你赚了啊?他转手就把钱给你拿回去了!信不信过不了几天你就要哭了。”
字画摊主一怔:“此话怎讲?”
隔壁摊主摇摇头,叹道:“唉,这个张月杰不知从哪儿找的关系,竟然跟县令大人勾搭上了。把控了县城里所有的粮食!现在谁想买粮食,只能找他们!粮食能卖什么价,只能他们说了算!”
“还有没有王法了!他们这样干不怕皇上治他们的罪吗!”字画摊主气愤地说道。
“你小声点!还要不要命了!”隔壁摊主吓了一跳,连忙劝道。
看了看四周,把字画摊主拉到身边,耳语道:“没听说吗,两个多月前,朝廷就在大肆征粮税了,很多农民新收的粮食都被征走了!无奈之下,就上山落草了!你猜朝廷怎么着,直接派榆林总兵王承恩大人去将他们剿灭了!”
字画摊主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也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对隔壁摊主说道:“你是说这事是皇上下旨干的?”
“隔壁摊主摇摇头,道:“朝廷只是征粮税,并没有想胡乱提高粮食的价格,否则岂不是乱了套了!恐怕是县令他们一伙人为了中饱私囊,联合商人们坐地起价啊!反正天高皇帝远,皇上也管不着!”
字画摊主对征粮的事情也有耳闻,但还是不太相信隔壁摊主的话。“既然粮食要涨价了,你不尽早买一些屯着?”
“唉,我今早刚去问的,已经涨了,涨了三倍之多!要不然你以为那张月杰为什么这么大方啊!他现在可不是缺钱的主儿……”
张月杰又看中了一个小玩意,刚想找仆人付钱,回头却没看见影子。四下看去,才看到仆人匆匆赶来。
“怎么回事儿啊!付个钱都要这么久!不是说不让你还价了嘛!”张月杰被扫了雅兴,有些生气。眼睛顺带瞧了瞧字画摊的方向,摊主在和隔壁摊主在那里窃窃私语。
“回老爷,小人没有跟他还价,只是他不相信老爷一次买那么多字画。所以耽搁了一下。”
张月杰又看了一眼字画摊的方向,摊主和隔壁还在说话,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哼,给你钱你还不想赚,天生就是一副穷酸命!”
“唉,算啦算啦,不买了!老爷去县衙拜会一下县令大人,你先回去吧!”张月杰嫌弃的摆了摆手,打发仆人回去,自己去县衙了。
张月杰一直在县衙待到正午,用罢午饭了才一摇一晃地出了县衙大门。
这新任的县令叫张日杰,与这张月杰是同族兄弟。别看他俩名字差不多,却是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唯一的共同点是二人都生性贪婪,喜欢恃强凌弱。县令上任来,县里有头有脸的人都来庆贺。这二人臭味相投,一下就相互吸引住了。你来我往数次之后,更是心心相惜,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二人吃饭闲聊的时候聊到上任县令的升迁,自然而然就聊到了粮食。二人都觉得这是个契机,有利可图。二人一拍即合,说干就干。经过一番操作,整个米脂县的粮食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了。随着利润越来越大,他们的贪婪之心随之也就越来越膨胀,已经不满足足于刚开始的三成利,索性一下子将粮价提升到了三倍。
对于三成利时的粮食,百姓们还勉强能够接受。但这三倍的粮价,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范围了!这二张却不管这些,爱买不买!反正有的是人买!
消息已经传开了,大半个县城的人都已经知晓了。可绝大多数人也都没当回事。反正都早已经屯够了大半年的粮食了,即便粮价涨的再高,新粮一出来,自然而然就降回去了。买不起粮食的只是那些农民,与我们何干?再说了,吃不起粮食还可以吃肉啊!河鲜野味那么多,随随便便抓一点不就够吃了嘛!
那边字画摊主还是有些不信,托隔壁摊主看一下摊子,急匆匆地跑去问粮食价格去了。他没有屯粮的习惯,这粮价一涨起来,钱就得多花两倍了!偏偏这钱还省不了!他又不会捕鱼捉虾,上山打猎的本领。所以必须得问清楚!
问完回来后,字画摊摊主和隔壁的摊主已经不在聊张月杰了,他俩在谈判,谈判的内容是一笔生意。
“什么!你屯了两年的粮食!吃的完吗你!不怕变质啊!”字画摊主有些愤愤不平,现在粮食都涨到三倍了!凭什么他就屯了啊!一下子就能小赚一笔!
隔壁摊主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与得意,眉飞色舞道:“我乐意!你管的着吗!反正变质了也是我的!”他将“变质”和“我的”这两个词的音咬得特别重。
现在是有求于人,字画摊主不得不换了一副表情,亲热的说道:“赵哥,咱俩谁跟谁啊!都是多年的老邻居了!我就吃点亏帮帮你!这么着吧,我帮你卖掉两个月的粮食。给你三分利!”
隔壁摊主装作一脸惊讶道:“别呀!怎么能让你吃亏啊!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字画摊主咬咬牙,道:“给你五分利,够了吧!”
“还是那句话,让你吃亏我多不好意思啊!”
“一口价,八分利!不能再多了!都是老邻居了,你总不忍心看着我活活的饿死吧!”
“好吧,谁让我们是老邻居呢,我就勉为其难卖你了!哈哈哈哈哈哈!”
字画摊主稍稍松了口气,心里却在滴血,莫名其妙就得多花这么多钱来买粮食!该死的县令,该死的张月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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