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席影“礼貌”地开口,左下首的白衣少年已经转过头,一见到两人咬牙切齿:“席、影!”
这下,所有人都转头望着席影。后者面色不改分毫,朝着走过来的常家家主一抱拳:“温家席影见过常家主。”
常安走近了,客套地回礼,笑道:“席小友,好久不见。你后面这位是?”
“噬灭今年招收的新人,杨天诚。”席影介绍。
常安面色一变再变,旋即随和地笑笑。杨天诚也学着席影刚刚的动作抱拳:“杨天诚见过常家主。”
常安拍他的肩膀:“林承挑人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毒啊!选出来的人都是百里挑一的。”
席影已经懒得再和他客套,拿出信交在他手中:“蒋盈给的。”
不知为何,周围一众人等瞬间沉默了。常安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她?她有什么可说的?”
顿了顿,又道:“我已经和她断绝关系很久了。这信,我不看,你从哪儿哪来的就送回哪儿去。”
席影一皱眉,果然,他道:“信我带到,看不看是你的事。”随即转身欲走。
常家周围的年轻人下意识地围上去,正好把杨天诚和席影围在中间,气氛一瞬间严肃起来。
杨天诚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来的时候席影要让他记住路了。
常安朝着周围那些人一抱拳:“各位都知道,我和蒋盈早就已经恩断义绝再无瓜葛。如今是她自顾自来纠缠我。”
席影眼中闪过浓浓的厌恶。他鲜少露出这么鲜明的情绪,可想而知他对常安到底恶心到何种地步。
“心知肚明何必欲盖弥彰?”席影淡淡说了一句,手上却轻轻夹住信封,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片刻猛的一甩。
柔软的信封包裹柔软的信纸,居然犹如锋利的刀刃一般订在了木墙上。然后他轻声说一句:“让让。”
没人答话,也没人退开。
席影拉着杨天诚往外走。一众人就跟着席影的步调往后退。席影略有些恼火,他声音冷下来:“让!”席影没看这帮围着他俩的人,眼眸转向常安,眼底涌现出深深的威胁。
常安额角滑落一丝冷汗。旁边的白衣少年冷笑:“席影,天是老大你是老二是吧?给人家带了一个**烦来还趾高气扬的!”
常安稍微舒了口气:“席小友,我也不想你为难,但你一再紧逼。今天这信由不得你不拿!”
杨天诚惊呆了,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展开:“我们哪里闯进来了,分明是通报了家主,家主请我们进来的。”
“……”席影稍微汗颜,要是早说是来送信,常安绝对不会让他们进来,那他们不也得闯进来吗?
席影眼见着这件事情不能善了,心里微微为那个女子叹了口气,那白衣少年已经取下了钉在墙上的信,甩回来。
席影抬手接住,抚平信上的褶皱。见他接了信,包围圈自动散开。常安又恢复了那副笑面佛的模样。
席影转身迈出大门,杨天诚紧跟其后。一路上,竟无人敢拦。
又重新回到了死湖旁,席影停下,问道:“你来时记清楚路没?”杨天诚点点头算是回答。
“你径直下山找个地方等我,我送完信来找你。”席影交代好后又转身准备回常家。杨天诚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打算自行下山。
常宅还是和来时一样,大门外的守卫一见他,脸色瞬间变得如临大敌。
席影绕开大门,走到常宅后方。隐居山林的常家,结合了现代科技和古代风气。古宅美轮美奂宛如仙境,但是一转到背后,全是钢筋水泥堆砌起来,大约有五米高的墙,把整个古宅围在中间。
隐居不像小说里说的那么不食人间烟火。那么大个宅子,里面的人同样要吃喝拉撒玩,还要防止野兽的突然袭击。五米高的墙主要是为了防止老虎、黑熊之类的大型猛兽。
席影脚一踏地瞬势而起,他跳得很高,甚至有些让人不敢置信---不敢置信这是光跳能够达到的高度。
他轻盈地落在一棵树的树干上,半蹲着,左手扯下一跟藤蔓拉了拉确认短时间内不会断,这才从树上站起,趁着树的高度俯瞰常宅内部的结构。
半晌,他上眼睛然后又睁开。好似胸有沟壑般放松地半躺在树上。
日头渐渐升上山头。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冥,被大树庞大的枝叶遮住了太阳,倒也不算很热。
常宅内突然热闹起来。常安领着那和席影叫板的白衣少年和一直笑眯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鹤发老人经过。三人后面跟了一大帮各自家族的子弟,和和睦融融有点像三代同堂。
想到这儿席影莫名感觉有点好笑。
常安边走边道:“我到如今都没想到那女人拉着我不放,还让席小友为她送信。席小友一定是被她蛊惑了。”
那白衣少年不屑地嗤笑:“常家主,你以为席影是个好东西?本就蛇鼠一窝也难怪臭味相投。”
常安和鹤发老人对视一眼,最后略带无奈地说道:“韩小公子,慎言。席小友绝不会和那女人一路的。”
韩望舒撇撇嘴:“不就是沧澜里出来的嘛,有什么了不起。”
席影在那树上听得清清楚楚,倒也不在意。他的名声在界内本就是毁誉参半,这三人说的都算轻的了。
那边三人已经换了话题,常安正给其余两人介绍常宅的各种风景,逐渐远离席影所在的墙外。
席影耳朵敏锐得一动,确定听不见任何脚步声。这才拉过准备好的藤蔓,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就从墙外直接荡到了常宅内。
这边,杨天诚顺着记好的路线下山。准备去山脚下的村庄边玩边等。
常家隐居的山很美,风景异常的好。村人也就利用这个特点搞了个“体验乡村生活”的旅游嘘头,再加上设施齐全服务周到,现在又是旺季。有一大群人在这儿玩。本来应该贫穷的小山村,凭借着努力小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杨天诚下来后,看了眼人山人海的旅游景点和农家乐,果断放弃。选择顺着小河岸边散步。
微风徐徐吹过,水秧微微摇曳。河岸边种了一排柳树,稍长些的柳枝轻轻垂于清澈的水面。微风一吹扬起阵阵涟漪,也荡得柳条轻动。
杨天诚慢慢走着,深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感觉自己前半生过的日子都不是人过的日子。走着走着,迎面而来一个女生,这女生颇有个性:一张脸画着个大浓妆,穿着超短裙在河岸边玩滑板。她明显不太会化妆,bb霜都没摸匀,黑一块白一块。睫毛膏可能因为出汗的原因弄得眼角旁边黑漆漆的。绿色的眼影配深色的口红。
杨天诚实在没法欣赏,难不成现在都流行这种打扮了吗?
不过好在女孩的身材还不错,除去哪张看不清五官的脸以外,光看身材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女生从杨天诚旁边过去时轻轻挑了挑眉峰,抛了个媚眼过来。但是因为妆容的问题,看起来像个死鬼翻白眼。
杨天诚视若无睹,径直走过。在他身后,那女生停下来,盯着他的背影风骚地笑了笑。
这个小山村的人文还是不错的。杨天诚沿着河岸一直走,遇见了垂钓的老人,放风筝的孩童。现在不是放风筝的季节,又没风风筝根本飞不起来,一群孩子就拿着风筝疯跑,叽叽喳喳的响遍整个小河。
“哎呦!”突然传来一声娇呼。杨天诚转头一看,刚刚那个怪异少女侧着跪坐在地上,还是那张大花脸故意做出我见犹怜的表情。她嘟着嘴:“摔到脚了。这位帅哥你能拉我起来吗?”
好尴尬的搭讪方式。杨天诚动都没动:“不能。”
“就算你知道我是故意的劳烦你也好歹演演戏,装个绅士出来吧!”女生表情一僵,随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我是地痞,不是绅士。”杨天诚淡淡一句。他在噬灭里的确像个乖乖宝。那是因为面对的人都是沧澜里引以为傲的师兄师姐,也因为跟着他们能学到很多东西。杨天诚一直是个求知欲旺盛的家伙。但这不代表他是个憨包,能从沧澜活着毕业拿到满分的家伙同样有着他自己的骄傲。
“你!”女生眉眼闪过一丝恼怒,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看过来,她哭兮兮的,“那你轻轻扶我一把行吗?好歹别让我一个人在地上丢人啊!”
她最后一句话声音很小,有点像男女朋友之间亲密的耳语。
杨天诚可不吃她这一套:“你自己可以起来。”
“废话,老娘当然起得来。不过我自己摔下去又自己起来很丢脸啊!”她低声骂了句。
周围人已经有不少开始看热闹了,甚至有些围过来低低笑出声。
这女生一定有猫腻。从头到尾她就一直想要杨天诚拉她起来,软的不行来硬的,硬的不行就耍无赖。典型的一小骗子。
杨天诚确信,他要是真拉她起来绝对得被讹。鬼才给自己找麻烦。杨天诚对这样哗众取宠的女生向来没什么好感。脸一直冷着,穿过人群。头也不回地走了。
坐在地上的人狠狠一咬牙,目露凶光。
走出田坎,杨天诚原本想打个电话给席影,又觉得不妥。结果还能村子里游荡,慢慢耗时间。
他准备去找吃的,乡村不像城市到处都是馆子。要么就是现在忙得要死的农家乐要么就是小吃,类似于马铃薯一类的。居然连家包子铺都没有。
也难怪,乡村人家大多数都是勤劳的小蜜蜂,平日里做面条做馒头阉腊肉推豆腐样样拿手,在这儿开包子铺纯粹吃饱了撑的。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买凉粉的。杨天诚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好在没等多久,有个女孩子来给他送凉粉,他道了声“谢谢”就开始拌粉。结果女孩子轻轻敲了敲桌子声音恶狠狠的:“呵呵,刚刚把我丢在那儿给别人围观,现在却来我舅舅家吃东西。”
杨天诚一抬头,面前这个女孩子面容干干净净:白里透红的小脸,狭长的柳叶眉,小巧的嘴巴。马尾披散下来,将一缕碎发别在耳后。穿着一身长衣长裤,还戴着围裙。
总之,是个很清丽清纯的可人儿。杨天诚是真的没认出来这两个形象是同一个人。不过这不能抹消那个哈妹在杨天诚心里的形象。
他眯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孩,然后问:“你用哪个牌子的卸妆水?效果蛮好的。”
“呵呵呵,这笑话真好笑。”哈妹皮笑肉不笑。
杨天诚不和他多费口舌,他已经很饿了。扒了两口凉粉在嘴里。谁知道这女生直接不走了,搬了板凳坐在他旁边,拖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
等到他吃完东西付过钱走出店门,她也跟着一起走出来,走出时还朝厨房喊了一声:“大舅,我俩私奔啦!”
厨房里男人摆摆手:“去吧去吧,早玩好早回来!”
杨天诚往前走得很快,可乡村路他还是不熟,大半天也没把她甩掉。
她一把扑过来抱住杨天诚:“我叫陈念念,你带我走吧。”
杨天诚甩开她:“为什么?”
“刚刚那是我舅舅家,我爸要把我卖给别人当老婆我才跑出来找我舅。但我估计我爸找过来的时间就是这两天,我不能拖累我舅。”陈念念道。
杨天诚:“你爸那么厉害还需要卖女儿?”
“谁说他厉害了。他就是一地痞流氓,专门耍无赖骂街的那种。我舅是开店的,他一天到晚来闹我舅舅还做不做生意了?”陈念念犯翻了个白眼。
突然,她眼珠一转:“不过你一看就是个外乡人,只要你带我走了他不就找不到了吗?”
杨天诚突然觉得陈念念就是个智商未开发的孩子。逮着个外乡人就敢私奔,也不想想后面的事,不考虑考虑后果。
他俩并肩站在一起,有个小风筝从树上落下刚好砸在陈念念头上,她一抬头狠狠地一眼瞪去。树上坐着的孩子对着她吐了口唾沫做了个鬼脸。
陈念念不怒反笑,捡起风筝扬了扬,然后从田坎上扔下去。
小孩没想到就这样,哇的一声就哭了。陈念念不耐烦地翻个白眼,窜上树,然后猛的把小孩从树上推下来。那树还是挺高的,小孩砸在地上磕破了手和额头,见了血哭得更大声。
陈念念胜利地笑了笑,跳下树抓起杨天诚的手就跑。
杨天诚觉得自己猜错了,她不是智商发育不全,而是做事全凭直觉不考虑其他。简称二百五一个。
跑了很远,跑的过程中还听见那小孩的妈在路上骂了人家祖宗十八代。陈念念气喘吁吁,杨天诚毫无波澜。
陈念念喘好了气,惊喜地说道:“你身体好好哦。跑那么远都不喘气。”
“……”不喘气的是死人。杨天诚已经懒得再辩驳了,这女生总能让他感觉到新天地。
远远地走来一个人影,杨天诚定睛一看,是席影。他目露惊喜,迎上去。陈念念一路跟在他旁边,席影和杨天诚会面后,指着陈念念问道:“你朋友?”
“女朋友。”陈念念挽住杨天诚的手臂,义正言辞地道。
杨天诚飞快地把前因后果叙述了一遍。席影懒得追究,他说道:“林承让你回酒吧。不用跟着我去温家了。”
“嗯?为什么?”杨天诚问完一下子就想到陈念念还赖在旁边不肯走,刚想劝她离开一小会儿,谁想到这女生已经很乖地走到田坎边上,背对着他俩。
席影沉默了会儿,道:“因为楚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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