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眼见为实?
作者:胖哥花园      更新:2019-09-15 05:15      字数:3917

一天下午,孩子们在县令家的作坊里指导完工匠们制造风车后,就和伍员外坐着轿子回伍府去了。

转过伍府前的一条街后,他们看见伍府的大门外围着许多人,那些站在最外面的人都踮着脚尖、伸着脖子,正朝里面张望着。伍员外的几个随从赶忙跑过去,朝那些人大声骂道:“你们这些穷鬼,围在伍府门口做什么?还不快让开?”那些围观的人都纷纷让开了一条路,孩子们这才发现,伍府门前一共聚集了三四百人,这些人都在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而其中大约一半人都朝伍府的大门跪着,他们面前的空地上摆放着许多祭祀神仙的供品,同时还烧着香和纸。

很多刚跑来看热闹的人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当他们看到书宁之后,都十分惊讶地说:“老天爷在七仙峰上雕刻的神像,不就是轿子上的这个男孩么?”“这男孩一定是神仙变的!”到得早的人则纷纷说道:“快看,那七个孩子应该就是刚下凡的七仙!”“天啊,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七仙真的下凡了!”“快对七仙磕头啊!”“拜见各位神仙!”于是,围在伍府前的人都掉头对着书宁等人磕起头来。

轿夫们抬着伍员外和孩子们从围观人群让出的通道中走过,在伍府的大门口停下了轿子。伍员外刚走下轿子,一个看门的仆人就走上前来对他说:“老爷,今天中午来了二三十人——就是跪在最前面的那些穷鬼——他们都要拜见七仙。我们不让他们进去,他们就跪在这里烧香烧纸祭拜起来了。后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哄都哄不走。”

伍员外奇怪地问跪在最前面的那些穷人:“你们是怎么知道七仙住在我家的?”

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男人回答说:“伍老爷:是我叔叔告诉我的。书宁大仙就是坐着我叔叔的轿子从少林寺来到您府上的啊。”

一个二十多岁、穿得破破烂烂的妇女也抢着回答道:“有一位仙姑就是坐我隔壁老王的马车来的。老王沾了那位仙姑的仙气之后,不但几天没有生病了,昨天还在路上捡到了一串铜钱。他要是没有沾上仙气,身体哪会这么好、财运哪会这么旺呢?”

一个和书宁差不多大的男孩说道:“是啊是啊,那天,我舅舅也曾抬过一位大仙坐的轿子,也沾过那位大仙的仙气。本来,我外婆感冒之后,连吃了五六天药都没有好,可我舅舅一把仙气带回家,我外婆的感冒就好了。这说明,大仙们的仙气可以治百病啊!”人们听了那个男孩的话,都点头认同着他的说法。

柳熙却在心里说道:“普通感冒是自限性疾病,不采取任何治疗措施,过了六七天也会自己好。你们不但想当然地认为我们有仙气,还想当然地认为是我们的仙气给你们带了各种好处,真是太傻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却说道:“哎,那天,我隔壁的老肖一回去就兴高采烈地告诉大家,说他为刚下凡的七仙抬过轿,沾了神仙的仙气,今后一定会时来运转发大财的。可是,没想到,第二天他就淹死了……”

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不等那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说完,就抢着说道:“我们胡同的老杜也说,那天他也抬过一位大仙坐的轿子、沾了大仙的仙气,今年一定会交好运。让大家照样没有想到的是,他家的茅草房第三天就被火烧了个精光!”

孩子们一听,都焦急地想:“坏了坏了,人们听了这两个人的话,肯定会认识到,所谓的‘仙气’并没有给那两个人带来好处,理性一点的人甚至会怀疑我们不是神仙。这一下,我们可能要露马脚了!”

让孩子们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又抢着说道:“哎,都只怪他们两人福分浅,受不了大仙的仙气,所以才一个折了阳寿、一个房子被烧光了!”那个满脸麻子的男人也说道:“是啊是啊!俗话说,‘神仙不保倒霉鬼!’这只能怪他们自己福分浅,而不能怪大仙的仙气不保佑他们。”围观的众人一听,都不断地点着头,表示认同二人的说法。

向阳用英文夹杂着苗话对六位同伴说道:“这些人实在太愚蠢了,他们不但没有因此怀疑我们,还主动帮我们找起借口来了。”欧阳媛媛用苗话说道:“因为他们全是傻瓜嘛!”李志和许丽珊笑着点了点头,许清泉却用英文夹杂着苗话说道:“他们是傻瓜?他们很愚蠢?别忘了,你们以前比他们还迷信呢!”许丽珊就用苗话夹杂着英文冲许清泉说道:“谁以前没有愚昧过啊?你以前受了国学的毒害,不照样处处表现得像个思想僵尸么?我们没有讽刺你以前像个思想僵尸,你干嘛总提我们以前信神信鬼的傻事啊?讨厌!”许清泉这才不说话了。

这时候,一个跪在地上的男人对伍员外说道:“伍老爷,我是县太爷家的长工啊。前几天,县太爷家的一头牛丢失了,清泉大仙算了一卦,说往东面去找,一定能找到那头牛。昨天,我们还真在东面找回了那头牛。我今天有空,就跑到您的家门口来跪拜七仙来了。”然后,他又对许清泉说道:“清泉大仙,您真是太了不起了!”

伍员外听了那长工的话,恍然大悟地说道:“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清泉大仙为项县令算那头牛的时候,我当时也在场。”然后,他又敬佩地对许清泉拱手道:“大仙,我当时就一直坚信,您算的卦是绝对不会错的,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这么快就找到了那头牛!”

孩子们也都想起来了,许清泉前几天的确当着项县令和众人的面装模作样算过一卦,他事后还悄悄给同伴们解释说:“当时,我哪知道那头牛在哪里啊?但他们非要我算,我只好学中国的算命先生,装神弄鬼地表演一番,然后叫他们到东面去找。东面那么宽,要是没找到,他们这些蠢货只会认为是自己没有找遍东面的每一个角落,而不会怪我算得不准;万一要是碰巧找到了,他们就会认为我这个神仙算得准。东半球可比东面大多了,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我就叫他们到东半球去找算了。他们这么愚蠢,实在太好骗了!”

在那几百名围观者中,本来还有极少数人不太相信眼前的这七个孩子是刚下凡的神仙,但他们听了伍员外和其他人的话之后,也都深信不疑地朝孩子们磕头作揖起来。所有的围观者回去之后,也像曾经见过孩子们的其他人一样,都激动地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讲给了每一个认识的人听。他们说,七仙山七仙峰上的七仙下凡了,七仙峰正面的天然神像就是老天爷按照书宁大仙的相貌雕刻的;他们还说,七仙都很低调,为了不让凡人认出他们是神仙,他们不但只在万不得已时才施展仙法,还故意变成了四个大男孩和三个女孩、故意装得比较幼稚,而自己实在太聪明了,一眼就认出他们是下凡的七仙;孩子们穿着翼服从七仙峰飞下来,被他们说成了“亲眼看见七仙变成蝙蝠从七仙峰飞下来”;雷电劈倒大树、劈死少林寺方丈,被他们说成了“亲眼看见书宁大仙用雷劈倒大树、劈死方丈”;那场只淋湿方丈等人的雨,被他们说成了“亲眼看见书宁大仙在雨中划出一条分界线,那雨就只淋方丈等人而不淋七仙自己”;书宁说张瞎子不得好死之后张瞎子马上就死了,被他们说成了“亲眼看见书宁大仙用仙法杀死了张半仙”;姚总兵和伍府的仆人在追打老鼠时刚好碰到书宁,被他们说成了“亲眼看见书宁大仙变成了一只老鼠”;书宁用牙签表演魔术,被他们说成了“牙签沾上书宁大仙的仙气之后,有了灵性,不但会跳跃,还会翻跟头!”……这些消息经过一传十、十传百的传播,并且在传播过程中经常走样、变形,最后形成了各种不同的版本,比如,有的版本说方丈是被书宁大仙自己用雷劈死的,有的版本却说书宁大仙飞到云层里命令雷公用雷劈死了方丈;有的版本说那场界线分明的雨是书宁大仙自己下的,有的版本却说是书宁大仙飞到天上叫龙王下的;

有的版本说张半仙是被书宁大仙远远地用仙法摔死的,有的版本却说他是被书宁大仙用分身法飞过去摔死的;有的版本说书宁大仙在伍员外家变成的是一只猫,有的版本则说书宁大仙当时变成的是一只鹰;有些版本还说书宁大仙在从少林寺到顺受县城的路上打败了白骨精,有些版本则说他打败的是牛魔王,当时他还长出三头六臂,与牛魔王大战了三百回合。至于男孩们用自由搏击的方法打败少林罗汉堂五大高手的事情,有的版本说,书宁大仙在没有施展仙法的情况下,只用一只手就打败了罗汉堂首座,有的版本则说,书宁大仙只用一只脚就踢翻了联手进攻的罗汉堂五大高手,有的版本则说,十八罗汉同时进攻书宁大仙,但书宁大仙用狮子吼神功吼得对方七窍流血而死,然后七仙们吐出仙丹把十八罗汉又救活了。

绝大多数人听了这些汇声绘色、添油加醋的说法,都毫不怀疑地相信讲述者们的“亲眼所见”是真的,只有极少数人对这些说法持半信半疑的态度。这时候,讲述者们就对半信半疑的人说道:“我一个人会看错,难道几百人也会同时看错?”“一个人可能会说谎,难道几百人会不约而同地说谎?”“俗话说,‘眼见为实!’这些都是我们亲眼所见,难道你还不相信?”有些从鸡肚教地区逃过来的讲述者,还像替上帝辩护一样替七仙辩护说:“蚂蚁能理解人的思想么?既然蚂蚁不能理解人类的思想,我们又怎么能理解七仙的做法呢?”加上讲述者们早就说过,七仙是故意变成孩子模样、故意装得很幼稚的,那些半信半疑的人听了,也就都不再怀疑了。

从此以后,“七仙峰的七仙已经下凡了”等消息便慢慢传遍了全国。每天都有想拜见七仙的人跑到伍府来,可他们绝大多数都是穷苦的农民,根本进不了伍府,他们只好跪在伍府的大门外,摆上各种供品、烧上香和纸,乞求“七仙”保佑自己;京城的文武百官和各地的官员、富人们听说之后,更是争先恐后地赶到伍员外家,给伍员外送上一笔钱财,请他把自己引见给七仙。伍员外不但因此发了一大笔财,还趁机结识了很多达官显贵,当然,他和所有迷信的人一样,觉得这是七仙的仙气给自己带来的好财运。

自从书宁表演了让牙签跳跃的魔术之后,其他六个孩子便要书宁给他们教了一些简单的小魔术,每当人们非要他们施展仙法而他们又实在推脱不了的时候,他们便也用小魔术应付了过去。那些和中国人一样愚昧的家伙也把那些魔术当成了仙法,他们对孩子们的神仙身份也就更加深信不疑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