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空，一条银白色的巨龙正在向南疾飞，这条龙有一个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颇为拗口的名字—秦明。

秦明龙翼一拍，魔力由翼下喷涌而出后迅速衰变，形成一阵强风，将他狠狠推出去，轻松超越那些拼命扑腾着翅膀的普通飞禽。

见太阳已经快要落到海面下方，秦明压低声音呢喃道：“已经整整飞了两天一夜了，我怎么还没有感到疲倦，是我真的不累?还是身体魔力化之后感觉不到累了？”

即使秦明已经压低了声音，但他毕竟是一条龙，坐在他脑袋上的精灵族少女还是感觉这条龙在自己耳边狂吼，揉了揉她倍受折磨的长耳朵，再用魔法给自己套上一层防护罩后道：“放心，这点活动量对魔力化的躯体来说微不足道，你可以永远维持这种程度的飞行，不过，你已经拥有这副躯体二十年了，怎么还问这种问题？”

秦明狰狞的龙嘴扯出一丝微小的弧度，他发现，少女在他吐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开始施法，但直到他说完，少女才成功释放出来一个减弱声音的防护罩，想必，少女要释放一个抵挡攻击的防护罩一定要花费更多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秦明觉得自己可以把八个少女一起撕成碎片。

发现少女并不强大，秦明说话就放肆了许多，大胆答道：“在那二十年里我确实没有休息过一次，但那时，我唯一能做的，只是爬到书架上找书，然后看书而已，怎么知道飞行也不需要休息，这还是我第一次这样剧烈的活动，毕竟，一个法师塔再大，也不能给我一片无垠的天空。”

秦明脑袋上的少女似乎这才知道，她身下的这条龙对她并不友好，猛地颤抖一下，秦明心里顿时无比畅快，曾几何时，少女还用看宠物一般的眼神看着自己，现在，少女却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瑟瑟发抖。

然而，秦明终究还是一个十分理性的人，很快便将咸鱼翻身的愉悦感从大脑中赶出去，有些懊悔刚才的冲动，要是少女因为刚才那句话对他有所警觉那就麻烦了，即使他对法师不太了解，他也知道，一个法师有没有准备完全是天壤之别。

为了让少女放松下来，他以一种平淡的语气道：“不用紧张，你父亲不是说我是真正的永生者吗？对现在的我来说，被囚禁在法师塔的二十年时光占据了我的半生，百年千年后呢，说不定那时的我还会怀念那段时光的安逸。”

少女依旧在沉默，秦明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不在乎少女，但很忌惮少女的父亲，那个囚禁他二十年的老狐狸。

秦明除了在法师塔生活的记忆之外，还有另外二十年不在法师塔的记忆，那是一个叫秦明的人类在一个名为地球的星球上生存的记忆。

他没有再想那已经思虑过无数遍的记忆，尽管少女的父亲在那些记忆中找了无数的漏洞来证明那是虚假的，并且一直向秦明建议清除那些无用的记忆，但秦明一遍又一遍的拒绝。

无论少女的父亲怎么向秦明强调，他没了这些记忆之后，他还是他，秦明没有死，但秦明一直坚信自己意识的存在是来源于那些记忆，清除记忆就是杀死秦明这个意识。当然，秦明也一直对少女父亲提取他记忆的行为表示谴责，可惜，在这个时候，那个老狐狸就可以无视秦明的意愿。

此时一阵强风迎面而来，就彻底暴露了秦明这个水货巨龙的底细，那些飞鸟只要扇几下翅膀斜一下身体就可以飞过这波强风，秦明却只能撑开翅膀，随风飘荡，直到这阵风过去后，他才重新找到方向再次上路，是的，这是一条还不怎么会飞的“龙”。

秦明飞了那么长时间还飞的这么不熟练并不是因为他蠢，而是一条龙想要飞起来真的很难，毕竟龙太重了，不可能只靠翅膀飞起来，必须要有魔力的帮助才行。

秦明变的这条龙亦然，只是他对魔力的掌控程度仅能让他在翼下形成一股狂风，这时候万万不能去和迎面的强风正面硬碰硬，不然被风吹到一边，找不到方向就麻烦了。

之前秦明好几次都想要正面突破这些强风，却每一次都在少女的尖叫声中被风吹的在空中打转，迷失方向后还要靠少女花很长时间，用魔法才重新找到方向。

被风吹偏的秦明找到方向重新前进，少女主动打破他们之间诡异的沉默，向秦明问道：“南方真的有一个大陆在等着我们吗？”秦明觉得她应该只是想在自己这里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回答，所以才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肯定有，我在法师塔里见过那个大陆的资料，那里只有一个王国，只是不知道那个王国现在还存不存在？。”

安慰完少女后，秦明知道此时的少女想和人谈谈，他可不打算放过这个套话的好机会，问道：“你父亲不是很厉害吗？听说他控制了所有魔化生物的制作和销售，怎么只是被所谓的真理掌控者威胁一下就怕成这样，还让我们跑的这么急。”

少女叹息道：“你知道作为一名法师最渴望得到什么，最推崇什么吗？”秦明十分熟练的捧哏“什么？”少女十分惆怅地再次叹了一口气道：“真理，现在你能明白真理掌控者的地位了吧，更何况，所有的真理掌控者都对我父亲有所不满。”

后一句提供的信息太有价值了，秦明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这一方面，毕竟他能在法师塔内了解到的信息，都是少女父亲想让他知道的。

难得少女愿意说，秦明知道他接着问下去会让少女对他有所警觉，但他认为这是值得的，接着问道：“既然那些真理掌控者这么强，怎么会让你父亲……发展起来？还占据那么多资源那么久。”

少女似乎没有任何防备之心，对着秦明大谈特谈：“因为蔑视，那些真理掌控者并不认为他们能从那些凡人手中能获得什么好东西，我的父亲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但他却只能从那些凡人手中去获取材料。

其实我父亲也没想到他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功，呵呵，现在看来，应该算是失败吧。和我父亲交易的凡人越来越多，他的收获也越来越多，但真理掌控者们所需要的资源也越来越多，这时候，我父亲他凭什么占据那么多的资源？灭亡已是必然。”

原本寡言少语的少女忽然就变成了话痨，秦明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毕竟他一个人在法师塔内待了二十年，就算他再怎么对着镜子自说自话，永不停息的看书、思考，但他的思维能力终究还是退化了。

况且这种转变并不突兀，一个富家千金遭逢大变，在压抑了这么久之后，想和人交流一下这不正常吗？很正常，话多一点能解释通吗？能。

再加上秦明听到少女这样向自己回答，满脑子都是自己应该先问什么，怎么问，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违和感。

他不怀好意地问道：“那你的父亲也不应该这么着急吧，怎么就先让你一个人跑出来了？”

“那是你不知道真理掌控者的强大，我父亲做足准备，却只能让我孤身离开，就这样，我们的安危还要看那些大人物的心情。”少女似乎是真的不谙世事，直接暴露了自己没有外援的底细。

一切都很美好，就在秦明快要被喜悦冲昏大脑时，他忽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有问题，有大问题，就算少女真的是一个傻白甜，但她的父亲可是一个老狐狸，而且那个老狐狸看过秦明的记忆，应该很了解秦明，怎么可能就这样把自己的女儿洗白白扔给秦明，老狐狸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