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应故人意
作者:汉晋洛阳      更新:2019-09-16 08:44      字数:3209

残阳如血,血映红,难洗三江怨;圆月似玉,玉照白,不消四海仇。

时已黄昏,夕阳已经落下,明月还未升起,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开始夜晚的休息。一只小船驶过水道,停在水巷岸边。

“这位公子,已经到了。”船家向船内说道,“您已经睡了半天,我也该收船回去了。”

凌思绝睁开了双眼,坐了起来,他看着船外的黄昏,摸出一大锭银子,对着船家说道:“你这船今天晚上先别收了,我用一晚上,明天你出船时,我保证这船停在这儿,这锭银子就是我借船的费用。”

船家看着那一大锭银子,笑着收下后说道:“这位爷说的哪里话,这船您爱用多久都可以。”便下船回去了。

凌思绝等船家下船后,不由得苦笑:“这次真的是身无分文了,不如等那家伙来到,向他讨要一些吧。”

明月已经升起,那轮皎月发着亮光,而凌思绝却感到有些刺眼。“应该是在黑暗中沉寂久了的缘故,连月光都不想看了。”

凌思绝刚要弃船登岸,却发现有几只船正向水巷内驶来。“这个时间不应该会有船再来了,毕竟我坐船来这儿就已经算晚了。这些船只现在才到,肯定是有其他事情。”凌思绝决定伏在船中,见机行事。

头船中下来八个黑衣劲装的人,他们身法极高,应是轻功不错。他们四处散开,分别去向不同的地方。

过了半个时辰,第二只船也下来八个黑衣劲装的人,他们登岸后没有妄动,只是警惕看着岸上的动静。

凌思绝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寻思着想要一探究竟,就必须跟着头船下来的那八个其中的一个,然而却不能直接上岸,因为岸上有人警戒,不能打草惊蛇。

凌思绝从船边悄声潜下水去,游了十数里,才游上岸来。上岸后,凌思绝却没有动,他盘算了一会儿后,便向东南方追去。

凌思绝之所以选择东南方向,是因为头船中下来的八个人中轻功最差的应该就是这一路的,容易追的上,在下水之前那人走的是西北方向,游过的那条水道也大致为西北向,所以向着东南方向才能追上。无论是面对怎样的困境,都要选择最弱的点突破,当然,人们通常认为除掉最强的,剩下的便不足为惧。其实这是不对的,因为最强的并没有绝对把握战而胜之,而最弱的话,战胜其的几率就大了很多。如果最弱的都无法战而胜之的话,那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凌思绝沿着东南方向追去,前面是一处高地,可以看到高地下面的村庄依稀几点灯火。

凌思绝展开身法,掠过村口,将灯火亮着的房屋一个个观察过去,直到看到最深处的一间屋子刚好灭灯。

屋门被人慢慢推开,走出两个人,一个是黑衣劲装的人,另一个是驼着背的人,他们没有说话,一前一后地走着。

凌思绝在暗中跟着,看到二人来到一间不起眼的小仓库前,那驼着背的人打开了仓库的门。

“这位爷,我们这儿的火药全在这儿了,爷您验收吧。”

“那就好,银子不会少算你的。不要跟任何人说我买走了你们的火药。”黑衣人开口道。

“放心吧,我这坊内有多少火药,我能不清楚?您给的银子肯定够。我既然收了您的钱,就不会供出爷的。不知道爷要怎么把这些火药运走?”

“勿需多言,我自有我的法子,你走吧,我运完后会帮你把仓库门锁上。”黑衣人说道。

那驼背的火药坊老板没有再说什么,悄悄离开了仓库。

黑衣人从身上取下一物,并将那物抛掷到空中,很快便不见了。

凌思绝看着这一切,刚要离开,却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便继续伏在暗中观察。

“大人交待的都搞定了,我们现在动手。”那黑衣人对着后来的四五个人说道。

他们都没有多说,将火药搬上仓库周围的推车,从村庄运到水巷的岸边,然后再装上船运走。因为是小作坊的火药,所以火药量并不算多,很容易搬运。

凌思绝看着今晚发生的一切,不由绝对奇怪。如果是买火药的话,完全可以去江南霹雳堂,那儿的火药才是最好的火药。虽说有六成的火药归朝廷掌控,但还有四成是直接归霹雳堂雷家所有,允许自由买卖。大部分小作坊的火药由于缺乏像霹雳堂一样的精通火药的高手,自然火药的质量不如霹雳堂,也就是为什么霹雳堂的火药可以一家独大,并和朝廷合作。

凌思绝没有等到该到的人,故而返回船上休息。只听得有人喊道:“凌兄一定认为在下爽约了吧,这不我带酒来赔罪了。”

凌思绝正要从船内出来,那人却纵身跃入船内,一手提着一壶酒,一手提着一个包袱。

“凌兄,别来无恙,小弟有礼了。”那人说着,还行了一礼。

“沈京言,别来这一套,若不是你邀我至此,我也不会在这月夜来此。”凌思绝平静地说道,“赔罪的话,简单,借我个钱,我的钱全包下这条船了,没钱了。”

“借钱?”沈京言笑了,“你这人还过钱没,上次那三百两还没有还我。不借。”

“不是还了吗?我什么时候欠过你钱?”凌思绝神色不变。

“对,是还了,你把那三两碎银子给我,说你能以一抵百,我这个大公子可不缺钱,所以免了些。”沈京言没好气地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我凌某人借钱向来是有借有还,你真当我是那借荆州的刘备不成?”

沈京言道:“可以,我这沈家的大公子不缺钱,再借你些有何妨?”说罢,把包袱和酒壶都放到船板上,从怀中摸出张五百两的银票,“带的不多,就这些了,全给你,以后少找我要钱。”

凌思绝接过银票,看了看,“这次谢了,我就收下了,全当赔罪了,如果我什么时候赚了大钱,肯定还你。”

沈京言看着凌思绝心安理得地接下银票,说道:“指望你赚大钱?不可能的,我还算了解你的,你什么时候赚过钱?”

“不提了,这次你邀我到这儿,我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这里的小火药作坊的火药被别人全部买走,那些买火药的人训练有素,行动利落,却不仗势欺人,实属难得。”

“这就是我邀你来的原因,你是个对闲事感兴趣的人,如果让你亲眼目睹那件事的话,你会更感兴趣。”沈京言说道。

“为了让我看到这些,你之前已经观察了不少天吧,是不是盘算着要我去解决这件事?”凌思绝问道。

“难道你真的对这事不感兴趣?你先前不是要赚钱还我,这就是个机会。”沈京言悠悠说道。

“你是想说霹雳堂那帮人?我早料到了,他们不可能会对如此大的火药需求不感兴趣。虽说霹雳堂的大部分火药一向归朝廷掌控,但他们还是想着能赚点儿,还是要赚点儿的。”凌思绝没有意外,继续说道,“这些火药作坊的火药贩卖迟早会被霹雳堂知道,霹雳堂也会向他们寻求这些大买家,不过,就是那些小火药作坊的人,都不知道真正的买家到底是哪位?”

“所以我想说,霹雳堂的人定会派人来向你求计,而他们的酬劳自然是不少的,你也可以凭此赚钱。”沈京言说道。

凌思绝盯着沈京言,转而笑道:“沈大公子也能看得上这些?不提了,喝酒。”

沈京言从那个包袱里拿出两只酒杯,又拿出用油纸包裹的一只烧鸡,说道:“这些怎么样?这酒可是……”

“江浙的名酒,秋自露。”凌思绝说道,“只要是我喝过的酒,绝对不会瞒过我的鼻子。也对,现在毕竟是早秋了,否则你也不会带秋自露过来。至于那只烧鸡,就全归你。”一手抢过一只酒杯,一手提着酒壶,自顾自喝了起来。

沈京言讶道:“你就这么看着我吃?”

“不错。”凌思绝很正经地说道,“酒我会留些,如果你沈大公子可以只吃烧鸡不喝酒的话,我也不介意。”

沈京言没好气地夺过酒壶,“酒自然不可能都是你的。如果只有吃的,没有喝的,那可不舒服。你这‘四绝公子’当真不会管那闲事?”

“不会,都是各自恩怨,不宜插手。”凌思绝停下酒杯,“五杯已过,不喝了。”

沈京言也清楚,凌思绝有个习惯,喝酒最多十八杯,而且是小杯,也得在酒管够的情况下,否则只会喝五杯。他的这个习惯从来没有变过,所以沈京言也没有再劝。

当沈京言把带来的东西都吃完后,凌思绝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我这船小,可容不下你沈大公子。”

“好家伙,你凌思绝喝完我的酒就赶我走,我还不想在这船上待着。”沈京言说完,便看到凌思绝躺在船板上,转过身去,没有答话。

沈京言见状,只能暗自苦笑,无奈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