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沁雪目光一怔,许久未曾开口,东陵弈桀眯眸一笑,温暖的大掌,轻柔的抚在她的小腹上,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沉声承诺道:“若是相负,我愿日夜倍受煎熬,永坠阿鼻地狱,世世不得超生,以偿此债。”
云沁雪身子一颤,这誓言,仿佛刻到了她的心上,那魔咒一般的声音,回旋在脑中,久久不散,喉间升起一种堵塞的感觉。
半晌,她才淡淡开口,转移这个话题:“当初,你为何要隐瞒我怀有身孕的事。”
东陵弈桀眸光一沉,心中生起一丝迟疑,沉声道:“我怕你会不要这个孩子。”说到这,见她眸中升起一股怒色,赶紧安抚道:“可是后来,我知道,你是真心喜爱孩子。”
云沁雪将头枕在他的臂上,微眯秋水星眸,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指尖在他胸前,无聊的写着字,柔声呢喃:“御憬,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东陵弈桀没有说话,她柔软发丝散发出的淡淡香气,若有若无的萦绕鼻底,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紊乱,心跳也失了频率,那只调皮的小手,却还在他胸前,肆无忌惮的勾画着,她白晳的肌肤,像是凝脂一般,触手温软,仿佛带着无声的邀请着,他的身形,猛然绷紧。
他竭力的克制着情/欲凶猛的蔓延,不断的加深呼吸,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她的身子,本就娇柔虚弱,况且,现在还怀着身孕,在情事上,不可过于疯狂。
只得一把擒住那只为非作歹的小手,恶狠狠地道:“男孩也好,女孩也罢,你再不住手,小心我让你今日下不了床!”
云沁雪闻言怔了怔,禁不住红着脸颊,蓦然收回了手,身子略略有些僵硬,纤长浓密的睫羽微垂,遮住眼底得逞般的狡黠,一抹淡淡的笑弧,从唇角绽放出来,越发沁人心脾。
末了,她缓缓抬眸,冲他淡淡一笑,道:“今天不用去宫中么?”
东陵弈桀心中一动,眯了眯眸,似笑非笑的侧过身,指尖拈起一缕发丝,放在唇边轻吻,看着她雪白嫩颈的优美弧线,眸色渐渐加深,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留下来陪你,不好?”
云沁雪不由愣了愣,心里生出一丝奇怪的想法,难道,他这几日的忙碌,就是为了今日,有一整天的时间陪她?
东陵弈桀勾了勾唇,缓缓松开手,别开视线,起身下床,他怕自己一个兽性大发,一整天的时间,就荒废在床榻上了。
高大颀长的身影,伫立在床边,显得格外的挺拔,他优雅的扣着衣袍的盘扣,稍稍侧过头,佯装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好像……还欠我一样东西。”
云沁雪微微皱眉,诧异的望着他,淡淡道:“什么?”
东陵弈桀闻言,略有些失望的回过身,撩开粉色的纱帐,云沁雪惊诧的瞪大双目,只见一张放大的俊脸压了过来,幽深的眼眸宛如夜魅,波光潋滟,慑人心魂。
她心中猛然一跳,忍不住向后缩了缩身体,他目光深沉的望着她,沉声道:“香囊。”
云沁雪不由一愣,盈透的眸光闪动,方才想起,那个被初蕊拿走的香囊,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以为你早就忘了,况且,木兰的花期早就过了,只怕……”
说到一半,下颔突然被人抬起,倾身,在她唇上狠狠一吻,抵死的纠缠,良久,才心满意足的放开她,低低的哑声道:“你答应的事,我绝对不会忘记。”
彼此的气息,几乎交融在一块,他有力的心跳加快,她心中不由一窒,重重的喘着气,羞赧的说道:“你这人……帮你做还不成么?”
东陵弈桀眼眸一闪,像是难以描述的欣喜,闪烁而过,快似流星,转脸一笑,唤琴儿进来,服侍她梳洗。
云沁雪坐在梳妆台前,双颊艳若桃李,身姿窈窕,曼妙的曲线,在轻薄的丝袍下若隐若现,越觉诱人,东陵弈桀看得入迷,这时,琴儿端来药碗,轻声道:“王妃,喝药了。”
云沁雪望着那药,狠心憋着气,将浓浓的药汁,灌入口中,苦涩得仿佛将呼吸都带了进去,好不容易将药咽了下去,但苦涩的味道,却依旧在喉中缭绕不散,眉头忍不住拧成一团,稍稍侧目,看了身旁的男子一眼,见他勾唇窃笑,心中很是不满。
东陵弈桀似笑非笑的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神色,指尖在案几上轻敲,勾了勾唇,漫不经心的吩咐道:“给王妃拿些冰糖来。”
琴儿稍稍俯身,将盛着冰糖的玉盘,呈到云沁雪面前。
云沁雪抬眼望去,见那冰糖剔透如水晶一般,忍不住多拿了几颗含在嘴中,只觉味蕾分泌出甜腻的蜜津,将苦涩的味道,瞬间驱散,心里也觉得好受了些。
她眸光一闪,将那玉盘接过,迳自在他身边坐下,拈了一颗冰糖,送到他嘴边,淡淡一笑,道:“尝尝看。”
东陵弈桀微微挑眉,见她笑得殷勤,眸中闪烁着精光,却挡不住她的诱哄,尝了一颗,眸色渐渐深重,眉心不由紧皱,低声道:“太甜。”
说罢,抬手擒着她的下颔,只觉触感柔软,正欲吻去,手背被人用力一拍,才听到她娇嗔似的呵斥,“别闹。”
云沁雪羞赧的侧目,愤然的瞪了他一眼,琴儿还站在一旁,他却这般不知节制,知道他不喜甜食,本想叫他,也体验下自己的痛苦,谁知……
东陵弈桀深邃的眸子眯紧,看着她泛起红晕的小脸,以及那柔媚的眼神,觉得刚才的冰糖,似乎发挥了作用,弥漫在口中甜腻,仿佛向四肢百骸蔓延。
她的指尖,在手背上轻拂过,带着略微的痒感,像是被猫爪挠动了心房。
云沁雪直觉不好,倏地将手中的玉盘,放到他面前,东陵弈桀手指将之挪开,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低声道:“饿不饿,传膳吧。”
云沁雪闻言点点头,早上起来,一碗苦苦的药汁下肚,早把用膳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现在被他一提,倒真有些饿了。
东陵弈桀抬手示意,琴儿心领神会,躬身退了下去。
龙舟鲑鱼、茉莉鱼肚、川汁鸭掌、一道道香气扑鼻的膳食,被端了进来,在香气的诱惑下,云沁雪愈发感到饥饿难耐,脸上不由浮现垂涎的可爱神情。
东陵弈桀眸色一柔,习以为常的拿起银筷,一个劲的将菜夹入她碗中,直到那小碗再也放不下,才肯做罢,她的身体,太过清瘦纤细,抱在怀中,没有充实的感觉,心忍不住微微的发疼,深凝着她,低声嘱咐道:“多吃些,一定要将我的王妃和孩儿喂得胖胖的……”
云沁雪不由轻笑,瞟了他一眼,执筷,将菜夹入他碗中,淡淡道:“你也吃。”
东陵弈桀抬手,将她夹的菜放入口中,优雅的咀嚼,但,他仅仅是吃光了碗中的菜,便放下的筷子,云沁雪微微有些发愣,轻声问道:“菜色不合胃口么?”
东陵弈桀微微摇头,举止优雅的拿丝帕,拭了拭唇角,不以为意的道:“宫中的规距,怕皇子们被食色所迷,从小,吃食用度都有规定,久而久之,就已经成了习惯,况且,像我们这样的人,即便是有好胃口,也会吃不下。”
云沁雪目光一怔,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东陵弈桀目光深沉的望看她,深邃的眸中闪过复杂之色,好似望不见底的深渊,仿佛,随时都会陷进去,良久,才听到他淡淡说道:“见过的血腥太多,自然就会这样。”
云沁雪心头一震,放下银筷,低声唤道:“御憬……”
东陵弈桀眸中闪过一丝歉色,沉声道:“是不是弄得你的胃口也没了?”
云沁雪摇头,即而拿起筷子,继续埋头吃了起来,东陵弈桀看着她的吃相,心中亦是满足,突然说道:“待会儿,我们一起去南山寺上香,为孩儿祈福。”
云沁雪点头微笑,她的脸上,浮现从未有过的满足。
×××
南山寺位处城外近郊的白华山,那里香火鼎盛,百姓们多半会在这里祈福,祈愿。
寺中庄严肃穆,前来进香的人虔诚跪拜,云沁雪跪在香蒲上,香火缭绕,殿中弥漫着一种让人安宁的味道。
她轻轻叩罢,双手接过小沙弥递过来的签筒,口中默默念道:“佛祖保佑,小女子不为荣华富贵,长命百岁,只求腹中孩儿能健健康康,平安降世。”
念罢,轻轻摇晃签筒,一支竹签滑落在地上,身后的琴儿弯腰拾起,递给伫立在侧的和尚手中,随后,跟着小沙弥走入了内堂,由南山寺的无空住持解签,他接过签,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缓声问道:“敢问王妃,所求何事?”
云沁雪目光沉静,声音柔如温婉,让人如沐春风,有着说不出的清雅和纯净,淡淡道:“是为腹中孩儿求平安!”
无空目光一凝,淡淡道:“阿弥陀佛,王妃,恕贫僧直言,此乃下下之签。”
云沁雪闻言身形一震,双手扣住案几,几欲昏倒,急急问道:“大师,可有办法化解?”
与此同时,东陵弈桀在殿外等她,因着寺里香客众多,莫离等跟人着过于显眼,便遣了他们在寺外等候,他向来不信佛,也不跪拜,独自站在殿内,加上容姿俊美无双,格外的惹人注目,不少女眷偷偷的瞧他,见其脸色阴沉,身上透着一股狂傲不羁的霸气,惹着女眷们只敢远观,却无人敢上来攀谈。
东陵弈桀在寺内站了一会,久久不见云沁雪她们出来,便在殿外随意走动,正走到一个拐角,突然,一名惊慌失措的女子,冲了出来,与他撞了个满怀。
东陵弈桀面无表情的低首,那女子微微抬首,四目相对,绝美的容貌展露出来,面容柔美清丽,肌肤赛雪,却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