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交辉,透过树影,映照着蜿蜒曲折的林径,皎洁得似欲净化世间万物。
余尘二人也行得乏了:“子期,前面貌似有间客栈,我们去歇歇脚吧,明天再赶路也不迟。”
“嗯。”月光映在他的脸上,整个人似乎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忧郁,再没了曾经的意气风发。
现在看来,余尘也还只是个孩子,如何能遭受得住如此境遇,一夜之间家破人亡,虽然他父母早已不知踪迹,大抵是不在世了,但镇南拳馆,他早已将那里看做自己的家,其中的师弟师妹也都是一家人,而余镇南也将他看做亲生儿子,悉心教导,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尽皆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掌柜的!给我两间客房!”程思思进门就厉声喊道。
“诶!客官,来了来了。您二位住店是吧?楼上请,嘿嘿。”从一楼房里冲出一个人来,满脸堆着谄媚的笑,招呼着二人。
客栈的规模虽说不大,却也精致,从外面看这店似乎也开了有些年头了,一楼打扫的也算不错。
“客官,您二位是要两间房?”这伙计试探性的问了问,生怕二人反悔似的。
“当然,怎么?怕我们住店不给钱吗?拿去,好吃好喝的也给我二人送来!”程思思好似看惯了这种市侩之人,旋即一把扯下余尘的钱袋,掏出整整十两递与伙计。
“好嘞,谢谢客官,谢谢客官。”
“……”余尘也无话可说,毕竟如今物是人非,钱财又能做什么呢?能买回师弟师妹们的命吗?能换回师父吗?能让他见到父母吗?当然不行。
待二人酒足饭饱,与其说二人酒足饭饱,倒不如说只是程思思一个人在吃,余尘根本食不下咽,看到如此,便被程思思胡乱喂了一通,余尘自己也不知自己到底吃了些什么。
夜深人静,余尘却无心睡眠,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上面赫然写着‘平拳’二字,再往下看作者落款都被用墨涂得一干二净,根本辨认不出。
这本书是他在师父的枕头里找到的,他刚进房间时觉得没有异样,但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家具之类尽皆完好,唯独枕头缺了一角,索性翻看,找到一本拳经。而这本拳经,对他来说,不过是师父的遗物,说遗物可能不太贴切,但用来缅怀师父却是错不了。
可余尘总觉得这书不仅仅如此,对自己有一股莫名的感召力,就像书中所记载的拳法本来就该是给他练的,但他却从来没见过,翻看许久,竟发现他师父也没教过他哪怕其中的一招一式。再细细看之,其中变幻莫测的路数竟妙不可言……
……
“到了,就是这!”程思思指着一块林中墓碑道。
“这……师姐,您就别拿我开涮了,这是块墓碑,上面还刻着某位先人的名字呢。”余尘一脸黑线,当是程思思在拿他寻开心。
“切,就说你小子没见过世面,看好了!”说罢,程思思一掌推到墓碑的‘先’字上。
轰隆隆~
一旁树下,竟现一密道,原来是有机关。还没等余尘反应过来,程思思早已拉着他朝里面走去,二人刚进入密道,门口猛然紧闭,就好像从未出现过,在外看来不过是一座普通的坟,和一个更普通的墓碑。
“这?”余尘显然被震撼到了。
其实,余镇南从未带他来过隐会,所以余尘从不知隐会到底是什么样子,还以为也是在哪座繁华城池中,安门立户,今天得见,真是大开眼界。
再者从小到大,他所接触的暗门机关,也只有余镇南的密室了。余镇南的密室,离开临安城之前他也去过,可其中早已被搬空,除了一些空架子就什么都没有了,而搬空密室之人显然心思缜密,竟还刻意打扫过,不留任何蛛丝马迹。当然这种行事风格,在拳馆的师弟师妹们身上的伤口也看得出。杀人者只用剑,而且从伤口辨别,剑,并非什么好剑,只不过是最普通常见的佩剑而已。
江湖之人,以剑为百兵之君,是以有些身份,或德高望重之人所配之剑必然有自己独特之形状与特点。
比如,荼蛇教教主,江岑,所用之剑,绵软狭长,阴险之极,剑上萃之蛇毒以此闻名。再如,风波堂堂主,莫溱,清风皎月双剑配之,清风其剑轻盈如风,忽快忽慢,难以捉摸;皎月其剑,可隐于日月,真是剔透如玉,亦是温润如玉。
“这什么这,大惊小怪的,快走!见我师父去!”程思思催促道。
走着,二人来到一扇大门前:“快开门!我程思思回来了!”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两旁侍卫开过门后,又回归原位站的笔直。但其间的富丽堂皇,令余尘瞠目结舌,不愧是百年基业,跨了不知多少朝代,仍能屹立不倒,且实力愈发雄厚,天下第一刺客组织,果然名不虚传,想到这里,突然面前出现一人,余尘正欲出拳迎战,只见来人突然开口道:“哟,小思思,带了个男人回来?不知不觉我们思思也到了待嫁的年纪,哈哈哈!嗯,样貌不错,挺是清秀。”再看其容貌,胡须有些邋遢,却无眉毛,赫然一五十余岁的男子,正上下打量着余尘。
“这是余镇南余馆主的徒弟!老家伙,你胡说什么呢!”程思思显然,有些恼,她可向来不想嫁人。
想当年,其刚出道时就曾放言道:“我程思思,此生不嫁!若想与我结为夫妻,只能嫁与我!”真是谁说女子不如男?如此要强,样貌也不差,却无人敢嫁,其一大家皆怕驾驭不住,其二又受不了旁人的指指点点,毕竟这个时代,做倒插门的羞愧程度,比之不举也所差无几。
“哈哈哈,你呀,什么时候能毕恭毕敬的喊我一声师叔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位是我师叔,一个老疯子,余尘不用理会他。”
“这么称呼不好吧,余尘见过老师叔。”言毕一拱手道。
心想:不愧是隐会,从哪里出现,我竟看不出,如此高手,想必刺杀王侯也手到擒来吧?
“啧啧啧,你看看人家,知书达理,再说,老东西我也有名字,江湖人称‘豫无形’,行了行了,你师父等你呢,快进去吧,回来再介绍。”显然这位师叔对余尘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知道了,老家伙。”
须臾,二人拜见隐会大当家,豫襄横。
据说,这豫襄横的先祖曾为刺杀某王侯,漆身为厉,吞炭为哑,拔眉剃胡,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而其后人,也未辜负其所行之道,并将其发扬光大。
而豫襄横此人,据传闻,没人知道他的真实面目,而他想要刺杀的目标,从没有能逃脱的。
“余尘,我与你师父镇南兄素来交好,你师父的事我也听说了,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你就先暂住于此如何?”豫襄横看了看余尘。。
余尘正欲答谢,豫襄横又道:“我隐会却向来不养闲人,你可学我刺客之道?”
余尘立于台下,仰头直言:“豫当家,您太看得起小子了,某一介拳师,今虽寄人篱下,却不会行刺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