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莫云纠缠于退意之中，退一步海阔天空，一切的一切都会消失了。好像所有的麻烦和困窘，都会被这种未知的力量抹灭一样。

“宿主又要选择退缩吗？爱儿以为，宿主在发出狠话之后，会有一点小小的改变。”爱儿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白莫云明明感觉四周的一切都洋溢着温暖，可就是有一种如堕冰窖的感觉。好像四周美好到不现实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的眼睛似的。。

他很想愤怒地反驳，但偏偏此时顿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像说出来的不会发出声音似的。

“还请宿主在这段时间保护爱儿……”她当时好像是这么说的，不过，这句话好像没有什么现实意义。

召唤的功能好像很有趣，但白莫云却一直不想用。就像他一定要有什么老师交代的事时才会主动去找哪位爱笑的漂亮女孩一样。如果天天只是想看见爱儿的脸，不但是爱儿，他自己会讨厌他自己。

爱儿还是没有说话，哪怕只是那种听不见声音的“语言”。

白莫云有些昏沉的双眼猛然惊醒过来，自己的手好像被某种柔软的触感给包裹住了，像樱瓣细腻的手暖暖地牵着自己的手，轻轻地安抚着，就像安抚一只失落的猫一样。白莫云颇有些感激地望向微笑的少女。

阳光斜斜地映照在她略见娇小的身上，拉出狭长的影子，在她轻轻披散的灰色长发上叠出清丽的白光。白皙的脸上乌眸因阳光轻轻眯着，但白莫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目光——没有阳光的暴烈或月光的清冷。虽不见有多完美，有多浩大，但也是一小半的幸福。

白莫云不知为何竟然没有了尴尬，心中亦无半分邪念，只觉这样的一双手，若是能一直牵着……那该多好。

“没事的……云哥哥，你可以慢慢说。悦儿会一直听你说下去。”少女浅浅地笑了，忽然张开了双臂，鹅黄色的小结在少女的胸前轻轻地摇曳，被阳光映橙红色。

“抱抱。”

白莫云的脸也被映成橙红色，全身猛然震悚。

…………

少女喜欢跳着走路，时不时俏皮地转一个小圈，裙裾微动，清丽动人，还露出微妙的笑容看向白莫云，让白莫云难以想象她生活在封建王朝社会。更像是现代的美丽少女，看上去虽有些童稚未退。但心里有大量阴暗积蓄着的白莫云，心中最是向往清纯可爱的花了。他只希望能够静静地欣赏独舞的花，如果可以，他想再向张陵借一点淡定，想再获得一次伸出手的机会。这便足够了。至于污秽亵玩之念，他是没有也不愿有的。

白莫云在后面看得呆住了，心里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正在混合，更多种类的情感爆发出来，五味杂陈。

这个女孩，真好啊。

白莫云曾经不止一次这样想过。

…………

白莫云于五年级来到了新的学校，他本不在p城，而是在一个说出来谁都不知道的小地方。所以他说出来几次之后，便羞于启齿，再也不肯透露他人。

若是有人问他，他便如此糊弄过去：

“啊……印象不深，我也忘记了……这又不重要。”

好吧，确实不重要。白莫云自己也没觉得那有多重要。不知道能不能算是没心没肺，反正美好的回忆是没有的，不美好的作业是一堆一堆的。那时每天中午在操场上玩耍的白莫云，在离开那里的时候付出了代价——他黑了。

作为班里唯一的一个“乡下人”，白莫云感到很丢脸，加上他内向的性格，他成为了在角落里看书的人。时不时抬头看看窗外绿油油的风景，下课和自己的几个同桌过的朋友随便谈谈话，他自己也感到很开心。

开学的第一天，青春期似乎提前到了，白莫云看见了一个人，品味到了青春的快乐～

那真是势不可当的快乐。

洛霞，d小学的老生，似乎从一年级开始就来到这个学校。这一点是白莫云在与同桌聊八卦的时候得知的——“诶，白莫云，你知不知道，陆风回一年级就开始追洛霞了，当时天天黏着她，还要牵手……”

确实，五年级就有一米六的身高，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漂亮，温柔。白莫云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讨厌她的理由。就像动漫中女主角的出场一样，她瞬间让青涩的白莫云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觉，那是在乡下体会不到的。

她和班上的每一个男生都合得来，也不会有哪个愚蠢的家伙自讨没趣与她不愉快（因为他知道他面临的是什么），因此人缘很好，白莫云一开始也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搭话，增进下好感度之类的。

终有一天，他迎来了机会。

…………

一上午就这么瞎转过去了，白莫云总算把白家的院子给熟悉了一圈儿，很难想象在历史记载中只有三流势力实力的白家居然有如此之大的占地，已经接近百顷。或许是道界的地图比较大吧。一路上除了看见些挺环保的绿油油的风景之外，都是些木头房子，白莫云也不好意思进去。至于路上对二人投以奇怪眼光的路人（仆人），白莫云选择性地忽略了，他走走停停，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停的。剩下的“走”像只是无意中想起来的，只是象征性地心不在焉地走几步。

“喂，云哥哥。走了走了。”少女一个人在前面晃悠了好久，才发现白莫云定定地杵在后面，像一根沉思的木头。

“啊……不好意思，我想起了一些事。”

“什么事？是不是想起悦儿了？”

“额，抱歉，并不是……我……想起了一些伤心难受的事情。”白莫云看着眼睛忽然亮起来的少女，无奈道。果然，少女脸上立马变成那种扫兴的表情。少女嘟起的嘴唇是纯粹、不施粉黛的淡粉红，漆星一般的双瞳怒出一种夹杂着失望的生气，极是俏皮可爱。白莫云内心一颤——我扛不住了……

“云哥哥真讨厌。”

“哈哈哈……是吗……”白莫云只有陪着笑的功力了。天啊！怎么又变成了这么尴尬的场面？我的交际能力太差了吧！这样的话话题会冷下去的……对了!

“请问，你是叫悦儿吗？”

“不是啊，只是白叔叔这样叫我，所以云哥哥你也这样叫我。悦儿自然就这样自称啦！”

“那您……”

“我叫芦本悦。”

“哦，挺不错的……（已经虚了）”

芦本悦的表情忽然阴沉下来，阴沉地好像可以滴出水来。

“云哥哥，你变了。”

白莫云接到了他出生以来最大的挑战——这句话你让一个对话白痴怎么圆？白莫云已透过这句话感受到对方怀疑的心理、失望的心情、以及浓浓的悲愤之情和心中痛苦的叹息。甚至还有一种人走茶凉，物是人非的绝望……如果这道题答不好的话，白莫云可能就……

“是吗？变得怎么样了？变帅了吗？”白莫云惨笑着说出来。

堪称完美的答案，连用三个问句，层层递进，加重语气，充满气势。生动形象地表现出人物的云淡风轻和其内心的……这是什么鬼？白莫云想把刚刚说这句话得自己吊起来打一顿——这答案也太极品了吧!

芦本悦再也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脸上的阴霾融化在了阳光里。

“是啊，不仅变帅了，还变得聪明了，变得会说话了。”芦本悦微笑着顿了顿，小脸稍稍一红，“还变得更让悦儿喜欢了……”

白莫云易燃易爆炸的脸此时又烧了起来，这……这是告白吗？

额……还真就白给了呀！

不过，白莫云绝不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人，他充分的意识到芦本悦喜欢的只会是以前的那个白莫云（毕竟他今天的表现实在是惨不忍睹）。

虽然他的想法并没有改变，不过，他渐渐拥有了与她对话的勇气。

这一瞬间，他甚至想主动开口说话了。

“云哥哥。”

“嗯?什……什么事？”白莫云挠了挠头发，略微有一些不自然感，只是远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刚刚的话，白莫云深深地记住了。

“还变得让悦儿更喜欢了……”

天呐，以前的白莫云到底是多讨人喜欢？是他武艺超群还是才高八斗？武艺超群自己是体会不到的，因为这具身体按照道界的设定来说并不算很强，只是很强壮罢了，至于内力嘛，反正自己是没感受出来的。莫非文学方面是个天赋异禀的奇才？像曹植那样才高八斗、智商在清华北大中都能算顶级的那种？

等等，他好像是个智力障碍儿童。

白莫云不知道为何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

“云哥哥……有什么伤心的事情？”

“啊?没有啊！”

“可是你刚刚明明说有。”

“额呀……可能是最近我想的东西有点儿多，脑子有点错乱了吧……”白莫云有些尴尬地答道。

“想的事有点儿多?云哥哥以前天天只知道练武，很少跟悦儿说话，所以悦儿只好偶尔去逗弄一下你。你会生气，还说很讨厌悦儿。但云哥哥虽这么说，悦儿遇见麻烦了，你还是会帮助悦儿。悦儿被欺负了也会帮悦儿出头。以前悦儿害怕时，或是很痛苦的时候，悦儿会哭……”

她笑了，笑得很甜很甜，像纯粹的阳光一样璀璨夺目。白莫云明白，他只是一个少年，

“你会紧紧地抱住悦儿……上午悦儿…握住了云哥哥的手。悦儿不知道云哥哥有什么很伤心的事，但那样，应该可以让你稍微好受一点。”

“嗯，谢谢你，为上午的事。”白莫云道，他看见芦本悦满脸的笑容中，分明藏着一丝悲切。他自己的眸中，渐渐地也多了一份悲哀。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心中的悲切愈来愈盛，他说不清楚这种悲切是什么，或许是嫉妒?又或许，只是一种同情或是一种感动而已。

莫云兄，你以前很幸运，也是一个大大的好人。不过，不幸的是你被我夺舍了。愿你可以在来生找到你的幸福。

我已经很幸福了。

虽然她想的人是你，但是……好像也没有什么好但是的，这似乎不是我应该在意的事情，毕竟，如您那不知道该去哪的在天之灵所见——我就是一个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