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面前依旧是堆的如同小山般的奏折,眼下四顾无人,他拍了拍酸痛的肩膀,随意的身展着四肢。
然后他的脸上又带了一分严肃的表情,吩咐伺候自己的公公。
“摆架凤栖宫。”那公公脸色一变,“太子爷,您又不是不知道皇后娘娘这两天……”
少年皱了皱眉,他知道这两日母后脾气极为暴躁,宫女打碎了碗都被她赏了板子,贬到掖庭宫去了。
可是血脉的亲情又如何割舍的断呢?
他想起小时候自己生病发烧,母后不眠不休地照顾。
想到自己滚烫的脸上划过的那几滴冰凉的泪。
在面对母后无缘故的责怪时,心总能变得更加包容。
说到底在这以色侍人的后宫里,得到又失去的滋味,就如同看见了天国的大门又跌入地狱中。
可是父皇便是如此凉薄的人,虽然治国有方,但始终不懂什么叫**。
母后也只是后宫可怜之人的一种罢了。而自己这个儿子再不体贴她,她的心事又要向谁诉说呢?
推开那扇熟悉的宫门,却没有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
白皇后体内的蛊虫又开始发作了,她疼的脸色苍白,摔倒在地。
可她又是一个极为骄傲的人,不愿给人见她狼狈的样子,因此摔倒了也没人搀扶。
太子见到向来强势的母亲柔弱不堪的样子,心里又疼又急。
他眉毛都快挤到了一块儿,快步走到母亲面前扶起她。
心中埋藏很久的疑惑破口而出:“母后发生了什么事?”
以母后雷厉风行的手段,一般的事她是不看在眼里的。
白皇后看着儿子关切的脸,在心里竖起的防线早已崩溃。
这两日她夜里面也不得安宁,一边是自己,一边是皇上。
她并没有大义凌然到牺牲自己,可她毕竟爱着皇上也享受着他给自己带来的一切,所以辗转反侧不得安眠。
皇后忍受着痛苦,不知道该如何诉说。
突然她感受到了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是太子的手。心里的愤怒和不甘一下子倾泄了出来,“苗疆来的……那个狐狸精……给我下了蛊。”
太子那双清冷的眸子有火焰在跳动,该死的贱人。
他的手“嘎吱”作响,但还是提醒自己要镇定些。
“可有解法?”听到这话,白皇后凄然一笑,“是……苗疆的秘术,皇儿她要挟我”,说到这点白皇后近乎咬牙切齿,“要么放任她……害死你父皇……要么我死。”
说道这里,她的力气已经耗尽陷入了无边的疼痛中去。
太子轻手轻脚地把母后放在床上,唯恐自己的行为会加剧她的疼痛。
替母亲盖上被子,擦去她的冷汗,又命太医熬了几贴安神滋补的药。
父皇和母后都对他意义非凡,他一个也不想失去。
从小母后就教他,凡事要争,不到最后不能放弃。一定会有办法的,他在心中默念。
可他因为心系母后心神有些不定,“该死……”他长喝一声,拔出佩戴的宝剑,把桌子劈成了几瓣。
突然间他想到了江湖上,那个神秘莫测,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知晓的天机阁,脸色缓和了几分。
天机阁靠出售消息为生,价格根据消息的难度不等,这次太子送上了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天机阁的人才送来一个箱子,里面是一张字条写着阅过既毁。
原来苗疆公主所施的蛊叫做“梦碎”,这蛊连天机阁的人也不甚清楚。
只写着当年苗疆王的姐姐和一个中原人私奔,现隐居在了一处山谷中,找她或许有办法。
太子找了个借口出了宫,扮成了平民百姓的样子。
他敲响了女子家的门,女子开始颇为热情,但是到了后面他提到了母亲中蛊的事。那女子脸色一变,“你究竟是谁?”
梦碎这个蛊是她们苗疆皇室的保命符,不到关键不会使出。
太子只好把事情讲了,女子冷笑一声:“凭什么救她?”
这些年她虽然不在故土,却也知道族人被杀戮的消息,所以对皇室一点好感也无。
可那个少年不依不饶,一直跟着她。
他渐渐嘴唇发干眼皮沉重,可女子望向他时,他的身子依然挺的笔直。
女子的相公是本国人,见到太子这般觉得真真要折煞他了,一直从旁相劝。
女子只敷衍地对相公说:“考验考验他。”
一连几天,太子不吃不睡,觉得眼前人影都模糊了,可一想到母后和国家的命运,他用力地掐自己的手,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下去。
女子看太子文文弱弱,以为他一定是嘴上逞强,没想到性子还是个刚硬的。
女子叹了口气说:“不是我狠心,皇族杀戮太多,要是你母亲不是皇后,我倒是可以一救。”
太子说:“冤冤相抱何时了,不是我国好战,实在是苗疆也有所相欺。况且母后死了,父皇必会震怒。苗疆才刚刚修养生息,再来一战,别的部落都可以欺负了,受苦的还是百姓。”
女子想了一想,倒是有理。不过,就这么放过了皇族,实在气不过。
“你倒是个孝子,听说夜国有削骨还父,削肉还母的说法,我还没见识过呢!”
太子听了,有些犹豫,毕竟不知道这女子要多少刀才罢休。
但还是“哗”的一声拔出剑来,闭上了眼,朝着大腿割下去。
尖锐的刀亲吻着少年白嫩的肌肤,露出一条血痕,疼痛却没有传来。
原来是那女子拔下了发钗,改变了剑的方向。
女子对少年颇为欣赏,虽然他出自皇族。
“好,既然你如此孝顺我便帮你。”可是女子接下来的话,却让太子范了难。
需要和下蛊之人有至亲关系的女子,每天放一碗血,连放几十天,才能彻底根除。
“可是”,少年犹豫了,“我没有妹妹,外婆也不在了。只有一个表妹。可是……”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张带笑的脸,紫苏她的表妹,这般瘦弱,放这么多血可有命在?
“那表妹也是可以的。”
女子淡淡说道,反正放血的人和她无关。
太子恭敬地道了声谢,心里痛苦不堪。
一个是自己的生母,一个是自己爱的人到底该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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