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嶙峋欲起斗其智,龙氏渐苏愧方休。
夜半高人从外至,云琴庄中炎天归。
姑苏云琴庄,曾经的乐理圣地,武道清修之所,如今却荒凉凋敝,颓废不堪。月色依明,一座深老的宅院落满枫叶,无处不见的尘埃,不处不嗖的凄潮。硕大的庭院山庄却如风摇欲坠,院内枯木萧条,庄虽避世而筑,却经不起久载的江湖血雨,留下这没落无气的贵族之所,落寞之感随风凄飞,若不是门前正中那匾上的黑底金字:“云琴庄”,恐怕世人皆不知这便是昔日纵横江湖的贵族世家......
夜风潇潇,月色皎洁,星点稀稀。一黑衣人在庄门外站立而抬头仰望星空,边叹而心思:“三行复返北向星,迷雾霜降背向行......原来那人在昏迷前说的这句话便是渡林之法,索性恰巧记住。我便依法绕林三圈后,看向天空的最亮的极星便定为北向,而在感出迷雾之中略有霜冷之气后,便背对着北向而行,便走出了方才那更甚诡异的迷林。相信那斯不会如我这般早至,而这江湖又有谁能够智胜我盗嶙峋呢?今日我就破一例,夺你一次傲气,道看看这条印血会的走狗有多少能耐让我玩弄......”只见黑衣人遮面一掩,露出一副新容,随后脱下身上的黑衣反向一披,用手一扯脚上的鞋子,鞋子被扯下一层旧布后立换新色。而此时,已是一位身着白衣而面色稚嫩,神情略显焦虑而看似未涉于世的年轻人。
一炷香后,年轻人生起一堆火,早已把换下的衣物烧尽烤起了玉米。此时,看到一人着装简单朴素,身背一人从远处踱步而来,正是店小二身背龙少卿而来,白衣年轻人嘴角微微一扬,继续在火堆便烤着食物。见对方渐渐走进,身换一身白衣的盗嶙峋面露焦急之色起身前迎。
“这位仁兄!这么晚的天色来此,请问你是何人?身后又是何人?”盗嶙峋焦急而道,目向身后伤者而视。
“哦!我受一位朋友所托,将这人送至于此”店小二说完便把身后的伤者放下,露出慌色。
“可否让我看看此人”盗嶙峋露出疑色说道。心思:看你如何圆你所说,哼哼......
“你那位朋友是谁?现在在何处?”盗嶙峋露出一副主人之态严肃问道。
店小二听后顿了顿,面色瞬露惭愧之容,心生哽咽说道:“我那朋友与我同行林中,却不料......唉!他为护我周全,已经......都是我无能,只能竭尽所能完成好友遗愿,一路不畏艰险将人送到......”
盗嶙峋听后心思:真是一个编慌好手,我都汗颜了,哈哈!
店小二把人放下后,盗嶙峋向前一观,露出一脸悲痛之相而道:“父亲!是谁人把你伤成如此?你近些时日不归,没想到......”盗嶙峋故意把手伸到人中出又道“还有一息!多谢大侠!历经万险送我父亲回庄,请受在下一拜!”说罢!便拱圈屈膝单跪于前,心思:你如何编,我就如何演,看你编的真,还是我演的像,哼哼!
“兄弟快快请起,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店小二连忙扶起盗嶙峋。
“请恩人与我回庄内稍做歇息”盗嶙峋说道。
于是二人把伤者抬入庄内,如死寂一片的云琴庄内,凄寥无比,虽然在此之前盗嶙峋已大致使一房内清理成有人气生存之相,可依然看上去依然老旧,二人把伤者抬到床上,便坐于前,盗嶙峋顺手倒了两杯茶便攀谈起来。
“恩人,多谢你在危难时救家父,家父是在何地被何人所伤?”盗嶙峋面露焦急之色问道。
“是我那遭受不测的好友相救,行至途中与我相遇,我陪同一路,好友却在林内涉入险境,唉!”店小二也默然说道。
“恩人节哀!庄外迷林的险峻江湖皆知,而我熟悉此林,待天亮后,我定陪你一寻恩人的好友如何,说不定会有些许生机......”盗嶙峋感激道。
“劳烦兄台了,请问兄台如何称呼?”店小二问道。
“家姓一龙字,我名一字为洵,叫我洵弟便可”盗嶙峋大道。心思:索性借云琴庄龙姓一用,暂且和这狡诈之徒会一会。
“兄台!那此人便是?”店小二问道。
“正是家父,这一庄之主,前几日,家父莫名出行,几日不曾归,今日才得恩人相助救回,待家父苏醒后我定详问其况”盗嶙峋露出诚恳之色答道。心思:我就以这少主的身份好好与你周旋一番。
“哦!原来如此,原来是少主......”店小二说道。同时心疑:若此人真是云琴庄庄主龙少卿,那么你果真是这云琴庄的少庄主吗?我听闻,云琴庄庄主二十多年来一直奔波于江湖,四处避其仇家,何曾听说他有一子尚在庄内?不过除了这面容,看其二人的气质与神韵颇为相似,再进行进一步观察......
就在此时,躺在床上的龙少卿重重咳了两声,渐渐苏醒,微微睁开双眼,微弱之声道出:“水......”
盗嶙峋看到后内心瞬间慌张,心思:一路上也不曾醒来,偏偏在此醒来,糟糕......
只见店小二立即从桌上倒了杯水,走到床头,递给龙少卿。这是,盗嶙峋率先一步接过水,扶起伤者,助其饮水。此时,龙少卿神志恍惚,嘴边微微叨出:“天忌兄......”眼角流下一丝泪水。盗嶙峋听到后内心顿然一惊:此人为何说起父亲的名字?难道此人与父亲有所瓜葛?父亲的失踪会不会从此人口中叹得线索,不行,我需先撤开,此人已苏醒,怕是身份难以继续装扮,在暗中一观......
只见盗嶙峋对店小二说道:“恩人!劳烦您暂替我照顾好家父,我去厨房拿些食物就来......”
“好!”店小二不禁一疑:此举动过于反常,不急于与刚醒的父亲说话,却再此时离开,难道......
盗嶙峋出了房门,飞上屋顶密切注视着房内发生的一切。
房屋内,龙少卿喝了少许水后,望向店小二道:“多谢英雄相救,可问这是何方?”
“此处正是云琴庄,您可是这一庄之主?”店小二问道。
“呵呵呵呵......”龙少卿听后发出阵阵无奈的笑声。“徒有虚名罢了,这个身份,害了多少人无家可归,又害了自己的亲人不能相认......”龙少卿憔悴的面容下发出阵阵叹息。
“少主已去厨房为您准备餐食,庄主好生休养便是”店小二淡淡说道。心思:果然不出我所料,此人确实是云琴庄庄主龙少卿。
龙少卿听后顿时心生疑色,眉头瞬皱,说道:“你是何人?怎知我有后?”
店小二看到此相不禁一怵,心思:为何此人瞬变如此疑心而防备?我该如何对答。万不可让此人怀疑我......
“庄主!您昏迷了许久,您不记得了?是我救了你啊!”店小二赶紧转移过话题说道。
只见龙少卿思了片刻,缓缓消除面色疑云说道:“多谢英雄,原来这便是英雄面具后的真容啊!”
店小二顿时心生一怵,牵强答道:“让庄主见笑了......”心思:没想到那家伙未露过真容,那我正好趁其意顺便以假乱真。
“方才你说,少主......”龙少卿疑问道。
“是啊!少主见您昏迷不醒,甚是焦急,方才见你初醒后立即去准备餐食了”店小二说道。
“哦?”龙少卿露出疑色不语。
此时,盗嶙峋从外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露出一副焦急之色而道:“父亲!你醒了!”
“你是......”龙少卿明知此人是陌生之相,却莫名感到心底一阵暖意,因为这二十年来,他日夜渴望有人能够对他叫出这一声,此时的他再有万种疑色也终究被这莫名的一声父亲所动容了......
“我是你的孩儿啊......”盗嶙峋也心生一怵,但话语却坚定中肯。
龙少卿眼神盯在一处若有所思,不语......三人也各有心思,深怕只字片语难圆其说,皆陷入宁静,不语......
就在此时,三人瞬感一道清修浩然之气瞬间逼来,便从远处传来一阵诗号:“且向山水寻光景,何必取夺尘世名,剑行一生轻勒马,苍茫天地隐我形”二人扶起龙少卿走出门外,却见一人仙风道骨,灰衣淳朴,气定神闲,面容阔达,眉容端正站于门外,而双手携一四尺长物,此物被黑布包裹着。三人见到此人后,各露出不一样的神情:龙少卿神情充满悦色与惊喜,盗嶙峋则面带疑色表情淡淡,而店小二则面露惊悚与诧异。而这一切皆被这位世外高人所见,未等三人开口,此人便开口道:“无论你二位今日寻少卿因何事,此刻请劳烦二位请容老夫与与少卿单独一谈,可否?”只见店小二与盗嶙峋分别退至一旁,这位仙风道骨的高人携着巨物立刻扶着龙少卿进入房内,门窗瞬闭......
“可是剑隐慕潇嵘?”龙少卿微弱的语气问道。却仍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喜悦。
“少卿,别来无恙!许久不见,你何以伤至此?”慕潇嵘面露笑容而道。
只见龙少卿面色瞬降,悲痛之色愤然而出,眼珠煞红,声音哽咽道出前日与风天忌遭遇的一切......
“天忌好友啊......”慕潇嵘闻后,感怀道,只恨人间断舍只在稍纵即逝,一声叹息,一声感怀,却是无奈江湖风雨恩怨缠,生不由己恨世生......
二人顿时陷入一阵悲痛之氛。片刻过后,慕潇嵘收了收内心的感伤问道:“你与天忌兄的武会,印血会之人是从何而知?又恰好在你们武决之后而至?巴蜀风书堂素来在江湖中名声显赫,得世人心,与那密会组织无半点瓜葛,竟为何事要置人于死地?而以天忌兄的武功根基,这江湖中也数不出几人能够动得了他,可他何以至命丧于这莫名的高手之中......”
“这些也正是我所疑之事!若不是我之前与天忌兄对武,致使天忌兄耗费了不少元功,否则天忌兄也未必能被致死......”龙少卿顿时陷入自责之中。
“少卿!切勿自责!你我皆是天忌兄的好友,而如今人已长逝,活下来之人便圆他所愿才是对死者之致敬,若不然,便枉费了天忌兄誓死护你周全之心啊!”
龙少卿听后,笃定的点了点头,露出坚毅的神色。
“少卿!我先为你处理伤势,你伤势微重,需尽快疏通”慕潇嵘说道。
“好!那便劳烦潇嵘兄了”龙少卿感激道。
只见慕潇嵘依次点了龙少卿的檀中、鸠尾、巨阙、气海、乳中、肺俞、命门、气海、等十几个穴位,为其输入真气,片刻之后,龙少卿微微睁开双眼,面色有所回转,渐露生色。
“多谢潇嵘兄!让潇嵘兄费心了......”龙少卿感激道。
“无碍!你父亲与我有同修之谊,亦是你父亲的忘年之交,此为当至,我此前来,有一事要与你一说,但望你心勿悲念......”慕潇嵘淡淡说道。
“请说,是何事?”龙少卿道。
“你父亲龙苍业不久前已归天兵解,悟出其道后含笑而终了,我此来便是圆他其宿愿,让这炎天琴归于云琴庄内,好友一再嘱咐,非得大道者不能再触此琴,托我告之于你,再三嘱你不得让云琴庄后人再习此琴,并护好这炎天琴,勿让此琴再入江湖,不可重蹈昔日他之覆辙......”慕潇嵘中肯而道。说完便掀开黑布,亮出这不世魔琴,此琴不仅做工玲珑剔秀、匠心独运,而且让人一看便有种勾魂摄魄之威,深红色的琴身上雕出九条金龙盘缠,七根琴弦如银丝脱尘。若是常人所看,定会产其拥心,而此时的二人的心境已不同常往,龙少卿经历过一劫,再加之闻到父亲的死讯,已然心明所向,而慕潇嵘看到龙少卿那洒脱而豪气的神情也便放下了担忧。
片刻之间,二人皆不语,龙少卿整了整心绪,说道:“多谢潇嵘兄为我龙氏的费心之力,我龙少卿纵是这一生尽其一生也定当不忘死去的天忌兄与父亲所托......”说完,龙少卿单膝向慕潇嵘躬身跪下。
“少卿快起,如今武林已露乱世的倪端,这印血开始肆意猖獗,武林更需要你这般豪杰挺身而出,望你这些时日好生休养,日后能为武林的安危尽份心力”慕潇嵘扶起龙少卿诚恳而道。
“我定然所知,只要有我龙少卿一日,印血会就休想事事如意......”龙少卿用坚毅的语气说道。
只见慕潇嵘笑笑而道:“二位在屋外想必已经腿寒身栗,二位何必如此呢?是要我亲自邀请二位现身吗?”
只见一人冲屋檐飞侠,一人从后窗闪出,一共进入了屋内,正是屋外的店小二与房檐上的盗嶙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