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悦晨将苏清扬轻轻的放在一张软床上,叹了口气道:“别逞强了,疼就哭喊两声,师兄又不会笑话你。”苏清扬没有言语,只是将牙齿咬的“吱吱”作响。安悦晨见状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行至一旁的柜子前鼓捣出两个青花小瓶,笑道:“来,这药灵的很,将药膏涂在你那小屁股上,在吃上一粒药丸保管你明天活蹦乱跳的。”苏清扬虽然强忍疼痛不愿在他人面前显露软态,但却不傻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将身子趴好。
安悦晨慢慢的褪下苏清扬的衣裤,只见苏清扬的屁股红肿高大,只要轻轻一碰,苏清扬身子就不禁的抖上几抖。安悦晨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力道不弄痛苏清扬。这药膏也真是神奇,涂在身上凉丝丝的疼痛也渐渐的减弱了七八分。安悦晨见涂得差不多了又将一粒黄褐色的药丸喂入后者嘴中方才轻轻舒了口气,正色道:“你年纪小,凡事还是不要和左执事硬碰硬,不然吃亏的总归是你,懂吗?”
苏清扬上了药,精神也缓缓放松下来,看了看安悦晨,淡淡的道:“谢谢了。”安悦晨摇摇头道:“师弟你还真是惜字如金啊。估计你也知道我名姓了,我就不多介绍了,今后我们两个住在一个屋子,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尽管和我说,我先回去了,晚上我把吃的给你带回来,看你也累一天了就先睡一会儿吧。”摆了摆手,安悦晨行出屋子将门带上,听着渐轻的脚步声想来是去的远了。
苏清扬怔怔的看着不远处的一个花瓶发呆了好一阵,眼睛一闭一合终于还是熬不住疲累睡了过去。这一睡苏清扬睡得很沉,梦中苏文和乐瑶两人手牵着手立在苏清扬不远处正含笑的冲着他招手,可是无论苏清扬怎么努力的向父母跑去,可是永远也追不到摸不着,只能眼睁睁的和自己父母遥遥对望。睡梦中忽觉有人在叫自己,苏清扬缓缓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眼眶居然湿润润的慌忙打了个哈欠用袖子使劲揉了揉双眼。不知何时外面已然黑了下来,月亮升的老高。安悦晨依旧是一脸笑容,淡笑道:“饿了吧,来吃些东西吧。”苏清扬偷偷的瞧了瞧安悦晨,见后者好似并没有看出什么来的样子,方才低语道:“麻烦师兄了。”
安悦晨也不在意,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苏清扬的寡言少语,将食盒放在一椅子上,然后放在床边这样就省了苏清扬下地吃饭了。随后又看了看苏清扬的伤处,点点头道:“差不多了,肿胀已经基本没有了明日就能行动自如了。”忽有所觉转头望去,只见苏清扬正狼吞虎咽的将食盒里的饭食一股脑的往嘴里扒,问道:“是不是想爹娘了?”这没来头的一问让正大口嚼饭的苏清扬微微一顿,囫囵道:“没有。”
安悦晨叹了口气,转身行至门槛处坐下抬头望着已经爬到最高处的弯弯月牙,自顾自的说道:“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坐在这看天上的月亮,祈祷我那不知流落在何地的弟弟可以平安如意。”苏清扬听得安悦晨言语,慢慢的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道:“你还有兄弟?”安悦晨点了点头道:“他如果还活着的话应该和你年龄差不多的,性子也犟的很。我家在东平府,家里虽然称不上大富大贵但相较一般人家来讲已经很好了,本来一切按照这样下去应该会很美满,可天不遂人愿,一天晚上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伙儿强人,不但抢走家中财物还杀死了我的双亲。奶娘拼了命才将我和弟弟送了出去,从此我就带着他流浪街头。一次弟弟发高烧,我出去给他偷药,可回来的时候发下弟弟不见了,我发疯似的找了好几天可是丝毫线索都没有。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就到了这,这就是我的故事了,所以有时候我就会不自觉的把你看成我弟弟了。”
安悦晨正讲的入神,忽闻身旁有声响,不知何时苏清扬居然强撑着下了地,身子半倚在门板上一脸的忧伤。苏清扬学着安悦晨的样子也仰望着天上明月幽幽的道:“原来师兄也有这样凄惨的身世,你这么一个善良的人,总有一天会和你弟弟重逢的。”安悦晨闻言一笑重重点头。就这样一个平和的夜晚两个身世相近的少年郎结下了纯粹的友谊,以至于成为了苏清扬以后人生中又一大遗憾。
三年后...
“苏清扬,这次没有安师兄护着你了,看你还敢不敢嚣张。”一个脸颊消瘦的黄面少年手指着另青色衣衫一少年的鼻子怒声喝道。听其言语那青衫少年正是苏清扬无异了。只是苏清扬比起初来之时身量已拔高了许多,脸上那仅有的几分稚气也消失的一干二净,面容冷峻,一双漆黑的眸子古井无波。“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苏清扬冷冷的扫了一眼面前的三人语气中略微有些不耐。
这三年来,苏清扬将心思全都扑在了习武之上。由于苏清扬的性子清冷再加上左青对其极其不喜的原因,导致了其他一些孩子对苏清扬很是不满,经常以切磋为理由找苏清扬的麻烦。可是苏清扬岁数虽小,但是从五岁开始就和母亲乐瑶习武,一身本事已然不弱,虽然和左青这种老江湖的差距短时间内不能弥补,可是在这些孩子中还是可以排个中上,是以这种一对一的挑战他们并没有占什么上风。坏就坏在苏清扬对他们这种做法心中十分厌恶,每次比试都没有任何的留手,鼻青脸肿成了他们的家常便饭。后来他们一个不行就二个二个不行就三个,这一来二去苏清扬也是吃了不少暗亏但多亏安悦晨护着索性没有出什么大事。
那个黄脸少年哼了一声,喝道:“这次安师兄奉命随内阁弟子外出傍晚方才回来,这个机会我们岂能放过,王岩的仇我们兄弟几个点替他讨回来。”苏清扬道:“徐昌,你废话还真是多。”那被叫作徐昌的黄脸少年被苏清扬这句话气的浑身栗抖,身子朝前猛然踏出一步,挥拳直捣苏清扬面门。苏清扬见徐昌拳势凶猛,身子猛然向下一矮,脚下加劲,右手一立封住门户,左掌轻飘飘拍出直取徐昌有胸。徐昌看苏清扬来掌软绵绵的既无力道也无速度,不由得讥讽道:“你真是越来越退步了,看我如何破你这娘们兮兮的掌法。”
徐昌虽然面带讥笑但是深藏其中的阴狠也只有身处在对面的苏清扬方能看清。说着徐昌使了一招“黄龙出洞”就与苏清扬的掌风硬憾在一起。苏清扬身子一震,身子不禁向后倒飞而出,反观徐昌则是立于原地一步未动,显然这一次硬拼是徐昌占了些上风、“哈哈,原来你苏清扬也不过如此,看来我这些日子的苦练没有白......”废字还没出口,徐昌蓦然间脸色一阵潮红,指着不远处依旧一脸淡然的苏清扬,有些难以置信的道:“暗,暗劲,你居然练成了暗劲,这怎么可能?”
苏清扬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傲然道:“对于你来说当然不可能。”这一句话更是把徐昌气的暴跳如雷口中大吼着:“好,你厉害,就算你练成暗劲又如何,李奥,老朱我们一起上,一定要打的他半个月下不了床。”徐昌此时已是气撞顶门,招呼一声,整个身子凌空飞起,左腿屈伸,右腿横扫,双手背于脑后,攻将过来。另外二人一左一右封住苏清扬退路,一人分双掌分击苏清扬左右“下关穴”,另一人探双指点其“京门穴”。
三人攻势瞬间而至上下一体将苏清扬困在其中。苏清扬鼻尖一声轻哼,左掌平伸于胸前,右手虚点徐昌右脚“金门穴”紧接着身形一扭一窜从后面二人缝隙间滑出,随后身子后仰,两腿分踢左右逼其后撤。却说徐昌身子处于半空见苏清扬凌空点来,急忙收腿,左腿顺势点苏清扬头顶“百会穴”却不料苏清扬此举意在逼自己变招好趁机脱身,暗骂自己愚蠢。就在这时,苏清扬已然转守为攻,脚下生风,足不点地,左手一招“长河落日”辅以右手“黄河倒卷”直接将李奥困在了其中。
那李奥见苏清扬身法快若奔雷,心里已然怯了几分,身子赶忙向后退去。李奥本想先让过苏清扬这两招在伺机从旁掠出,但是千算万算没料到他这一退正好退在墙根儿处,当真是避让不得。李奥慌乱间一招“双鬼把门”护住其上三路。后面的徐昌二人见攻势瞬间被破,李奥又遇险境,也顾不得其他双双抢上。哪知苏清扬虽然出手声势颇大但意不在此,他就是要引身后二人来救,好一举得胜。
苏清扬听得身后恶风不善,在途中硬生生的收了招式,如猛鸡夺粟般从徐昌二人当中缝隙一闪而过,随后轻舒双臂扣住徐昌两肩,十指用力只听得徐昌一声惨叫,整个人跪倒在地嚎叫不止。原来苏清扬趁着徐昌身在半空来不及转身之际,用鹰爪力将徐昌的左右肩头给硬生生掐断了去。
苏清扬这一手甚是狠辣,也难怪徐昌等人三番四次挑衅于他,甚至还为此和自己敬爱的师兄安悦晨动手,早就让苏清扬厌恶之极,今日正好借此机会好好给徐昌等人一个教训。可是苏清扬忘了这里还是在潜龙阁,光天化日下,徐昌这一声惨呼怎能不惊动其他人。
“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出了什么事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不远处的一道院门外响起,紧接着不少弟子也都闻声而来,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苏清扬循声望去,只见一老者正分开人群向里缓缓行来,看其样貌正是那个第一天就差点要了苏清扬小命的左青左执事。
左青横了一眼苏清扬,俯身看了看地上正自哀嚎的徐昌,眉头不禁大皱,喝道:“你们两个还站着干什么,还不把他送到季先生那里调治?”李奥二人慌忙应了一声,抬起徐昌一溜小跑的向着外面跑了去。左青这才回身双目怒视苏清扬几欲喷出火来。“这是你干的好事?”苏清扬不卑不亢的将头一昂道:“是。”左青见其那番傲气凛然的模样,更是气的七窍生烟,口中一连道了数个好字,用手点指苏清扬道:“你可知比擂台下私自动武伤人的结果?”苏清扬点点头道:“知道。”
左青向左右看了看,道:“还愣着做什么?你们把他带下去,杖则三十,然后送去后山月华台。让其思过反省一月。”随后一甩袍袖再懒得看苏清扬一眼,人径自去的远了。
月华台是潜龙阁所处最偏远一处地界平时鲜有人来。之所以取名为月华台只因为此台修于两山之间,台下便是万丈深渊,每当夜晚月亮升至顶点时,其光辉恰好可以毫无遮挡的将整个台子照的如白昼一般故由此得名。苏清扬忍着浑身疼痛一点点的缓缓爬上,左右环顾一周,连个鬼影都没有,苦笑了一下就继续向台子深处行去。
又走了片刻,只见在这月华台上居然还有一个石台修于山崖边缘处,一道石阶贯通而下,在上面隐隐有着一个东西正在缓缓转动着。苏清扬觉着好奇迈步便向上走了去。来到近前,苏清扬方才发现这事物竟是一个金色的古怪圆球,借着山间流下的水流之力缓缓转动着。苏清扬看的有些出神,眉宇微微皱起,似乎正在努力回忆这什么。
又过了些许时间,苏清扬猛的一拍脑门笑道:“这就是浑天仪吧,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这种稀罕玩意儿。”苏清扬刚想伸手去摸上一摸,哪知道在头顶处一声苍老的笑声打断了前者的动作:“哈哈哈,小小年纪居然识的浑天仪,难得,当真是难得。”
苏清扬心中一惊,急忙抬头向上望去,只见在山间一颗支出的树干上正站着一人,借月光看去这老者一头华发随意的披散而下,两道苍老白眉微微低垂,脸上却光滑如镜竟无一丝皱纹,双眼明亮而慈善,一身白衣显得一副仙风鹤骨。自从苏清扬内功修至“玄境”周身一丈内的任何风吹草动借能察觉,可是这老者是何时出现的,自己为何一点察觉都不曾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