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饭店的高档雅间内,厚厚的窗帘挡住了外面明亮的阳光,刚进屋的人,一般都还适应不了这个光线。余波推门进来,还没看清,就听黑暗中有人发话了:
“欢迎欢迎,余副社长!”余波听在心里美滋滋的,这是建工学院副院长的声音。
他们经常在这里吃吃喝喝。
“你终于如愿以偿了,这下可是如虎添翼了。”
“你不也是吗,还不是你这个狗头军师的功劳。你请我来,有话就直说吧”
“你们报社的张真和郝爽那两个小子竟找我的麻烦,这几天老在我们学院转悠,我看他们非得闹出点动静不可,到时,我们可都要遭殃了。”
“你们生产的那是什么玩意,砸了人惹了祸,我有什么办法。”
“咱们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你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吧,王松林那小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学院已接到了法院的传票,王松林状告两家。”
“我们那还有一篇写你们乱收费的新闻稿让我给扣下了。”
“据说下周就开庭了,需要你作证时,你可别往后缩啊。”
“我怕什么,反正前边还有老汪给我顶着呢。”
“老汪前边还有向梦涵呢,是吧!哈,哈!”
“别笑的太早了,向梦涵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好多女人成事都靠男人,她可不是,象个圣母似的,有人管她叫“牛筋儿”,砍不断煮不烂的,眼下奔个报纸刊号比登天都难,她楞给跑下来了,不服不成啊!要想找她的茬儿真是他妈的鸡蛋里挑骨头。”余波把杯里的啤酒一饮而尽,无奈的摇摇头接着说:
“你还是想办法把法官啊、律师啊都各个摆平,这才是真格的”
“我听说,那位全市有名的郝大律师,和你们的向梦涵还是当年插队时的战友呢,不仅感情深厚还曾有过浪漫史呢!”
余波顿时兴趣盎然,瞪大眼睛说:他儿子是不是就是我们报社新来的记者郝爽?
“对对,就是他。”
“这回可有好戏看了!”余波说完,冷笑着把手中的烟头仍在地下,然后用脚碾的粉碎。
苏小妹和扬帆在路上被一群人围住,一年青女子手拿新城都市报,一手捂着自己的脸,泣不成声:“这就是你们报纸登的化装品广告,我花高价买了,用了,你们看看,把我的脸毁成这样!”她的脸被绷带裹着,只露出两只满是泪水的眼睛。
“她俩是新城都市报的记者,我认识,别让她们走,找他们报社去。”围观的人越聚越多。
扬帆同情的问道:“这位姐姐,不要着急,请问你这化妆品是从哪儿买的,我们去调查清楚。”
“是的,我们报社是负责任的,一定给您讨个公道”苏小妹拉着中年妇女的手诚恳的说道。
“我按着你们报纸上的广告电话打过去,他们说到厂家买可优惠,我就去了。”
“厂子在哪?”
“在城东郊,八里店30号,是个小厂,以前没听说过。”
苏小妹和扬帆小声商量了一下,拨开人群,朝八里店方向匆匆而去。人群朝着新城都市报的方向涌去。扬帆急忙给郝爽打电话:
“郝爽,我和小妹这边有新情况,不能去你那里帮你了。”
扬帆感觉郝爽好像要说什么,也没来得及听,就挂机了。她忙又打电话给向梦涵:
“妈妈,有一群人因化妆品的问题,到报社闹去了,他们是用了咱们报纸上登的化装品广告后有人被毁容了!”
向梦涵震惊的半晌才说:
“又是广告!你俩一定要想尽办法深入采访,将真相在报纸上披露,保护消费者权益。”
汪洋和王闽正在报社办公室谈话,胡燕匆匆闯进,打乱了他俩的亲密交谈,二人脸上都有点尴尬。
闹事的来了!胡燕的话音未落,脸上裹着绷带的中年妇女和围观的人已冲进报社。人群中有人指着汪洋喊:他就是新社长新总编,找他讨个说法。
王闽和胡燕挡在汪洋前面,王闽看了汪洋一眼讨好的说:“你们的事与汪社长没关系,上任领导负这个责任。”
“上任领导在哪?”
向梦涵闻声走出来:
“我在这,你们的事情我已知道,我们已有记者去调查了,一定给你们一个说法。”向梦涵亲切平和的态度打动了他们,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向梦涵亲切的问。
“我叫王梦非”
人群中穿来一个声音:
“有人已在写状子准备告你们了!”
汪洋忙说:“好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们去告啊!”汪洋似乎在帮向梦涵说话,可向梦涵却听出来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味道。
“过几天,你们还是到法庭上对质吧。”
“对,你们有理到法庭上去讲吧。”胡燕也附和着王闽努力在汪洋面前表现。
刚被向梦涵安抚下去的人群顿时又躁动起来。
这时,汪洋的手机响起,他走到窗前,片刻,不无夸奖地说:“你很聪明,”他回头看了一眼闹事的人群说,“效果不错,他们正闹呢。”
对面是余波的声音:
“这出戏还成吧,好戏还在后面呢,您等着瞧好儿吧!”
“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已有人去调查了,”
另一边,王闽躲在角落里压低声音打电话:“肖雷,你快想想办法吧,他们都闹到报社来了!”
“怎么会呢?我前两天刚把她们安抚好啊,这是有人在鼓动他们闹事呀!”
“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的事,不然,你就躲躲吧!”
闹事的人群终于散去了,向梦涵回到办公室,马上打电话通知总编室策划部:
“马上策划一个专题,松林集团的水泥事件和刚才的化装品毁容事件同时调查采访,披露事实真相,尽快见报!”向梦涵象往常一样干脆明确的布置工作,她忘记了几小时前,自己已被宣布暂时停职了。
向梦涵布置完工作,看着办公桌上需要她签字付印的报纸校样,她拿起笔熟练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此刻,她还不知道,这是她近十年来在这个岗位上的最后一次签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