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宛柔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好几天了,不吃不喝,昏昏沉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她真想就这样一直躺下去,离开这个人世。肖雷给她的打击是致命的,她这么骄傲,这么清高,年近三十没谈过恋爱,没有她看得上的男人能打动她的芳心。和她同龄的差不多都结婚生儿育女了,比她小的早就开始谈情说爱了,爱的死去活来的有之,谈的轰轰烈烈的有之,只有她既不象同龄的那样实际,也不象小弟妹们那样解放和开化。她固守着自己心灵深处这块圣土,按照自己对爱的解读,寻寻觅觅、宁缺毋滥。直到碰到肖雷,她才象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露,一发不可收也。可老天却偏偏和她过不去,使她从幸福的颠峰跌进了深谷。她要不是亲眼看见,说什么她也不会相信肖雷对她的爱是假的。
电话铃声响起,向宛柔就像没听见一样,直到连着响了三遍,她才勉强拿起话筒。是苏小妹打来的,还没听两句,向宛柔就跳了起来:
“什么,扬帆被绑架了,谁干的?”
“明摆着的,他们说只要停止对建工学院和美尔的暴光,他们就会放郝爽和扬帆。”小妹在电话里说。
“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们?”向宛柔焦急的问,她和扬帆和郝爽的感情很好。
“我们已经报警了,再一个就是找一下吴成和肖雷,他俩可能都知情甚至是参与。可他俩现在根本见不着人影,早躲起来了。你要是能找着肖雷劝劝他最好。”
向宛柔咬着嘴唇痛苦的沉吟着,半晌才说:“我也好多天没见他了,我试试吧。”
向宛柔放下电话,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出门了。刚几天的工夫,她就憔悴了许多,人瘦了一圈,脸色苍白,漂亮的眼睛多了一层黑眼圈。这几天她度日如年,她反省自己,每天生话在自我的小圈子里,远离时代远离人群,要不怎会犯下如此低智的错误。这会儿,她想振作起来,能和大家一起面对。
她想,从大姐向沙飞那里能打听到吴成的消息,从王闽那能了解到肖雷的下落。去王闽那路过向沙飞家,她决定先去向沙飞那。
时值周日,向沙飞和赵世达两口子都在。向宛柔的到来,使他俩颇感意外。
“小柔,你怎么来了?”向沙飞有些亲热的问道。她心里知道这个妹妹才是和她同一血脉的,可她没事是很少登她门的。
“大姐,我问你,吴成在什么地方能找到他?”向宛柔开门见山。
“你找他干什么?”
“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扬帆和郝爽被他们绑架了!”
“是吗?那我们能帮什么忙呀?”
“你不是和吴成的父母很熟吗,做作吴成的工作,让他们赶紧把扬帆和郝爽放了。”
“这是吴成的事,他的父母恐怕也管不了他。”向沙飞有点要推。坐在一边的赵世达此刻忍不住也插话道:
“吴成的事麻烦他父母不合适吧,他们都是领导,工作很忙的。”
“儿女的事,父母首先应该管,多大的官,在家他首先是父母。”向宛柔毫不客气地抢白他。她最看不上赵广达的就是这副嘴脸,动不动就是什么领导领导的。
“咱们还是先找吴成本人吧。”向沙飞对赵广达的意思心领神会。他们两口子在这方面还是非常默契的。特别是眼下,赵世达面临再上一台阶的关键时刻,吴成的父亲可是关键时刻的关键人物,可要小心,千万不能惹他不高兴。
“他在哪?你带我去找他。”向宛柔站起来一刻也不想再耽搁。”
“哎呀,着什么急吗?说真的,我也不知他的踪影。你们都知道它的个性很强,不可能去哪都告诉我,不然你再找别人问问,特别是王闽他们经常在一起。”
“王闽?”向宛柔若有所思。
“对对,你应该马上去找她,她一定知道。”向沙飞恨不能马上就把向宛柔支开,因为在向宛柔来之前他刚和吴成通过电话,吴成说有事要找她商量并且马上就到。此刻向沙飞心里很焦虑正嘀咕,千万不能让他俩碰上。在她心里,一个扬帆一个吴成孰重孰轻她分得很清楚。
向宛柔早就料到向沙飞不会帮什么忙,她也听出向沙飞现在想让她离开,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向沙飞是怕她和吴成碰上,她只知道她大姐比较自私但还不知她会自私得到这个分上。
向宛柔连口水都没喝就走了,她前脚走,吴成后脚就到了,前后没差几分钟,这两口子一个劲的感谢上帝,没让他俩碰上。像招待贵宾一样,拿出他俩都不太舍得喝的大红袍茶给他沏上,赵世达还特地拿出他的中华烟摆在吴成的跟前,然后恭恭敬敬的坐在他对面,等候他的下文。吴成对他俩精心准备的茶和烟连看都没看一眼,刚一开口,唾么星子就溅到茶几上,向沙飞身子动了一下想去擦一下,她又怕吴成难堪忙又停下了。
吴成眼珠子转了一下,咽下了他急于想说的话,先编了一句这两口子感兴趣的话:
“我家老爷子问二位好呢。”
“好好,他老人家也好吧!”二人同时都欠了欠身子。
“我这次来找二位,有件重要的事要麻烦你们。”吴成怕他俩继续老爷子的话题,赶忙引入正题。
“不麻烦不麻烦,你说你说,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两口子异口同声,他们巴不得的想为他做点什么呢。
“扬帆郝爽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吴成试探的问。
“知道一点。”
“你们有一个好办法能救他俩。”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呀?”赵世达摸不请吴成什么意思,模棱两可的说。
“扬帆他爸就能救他闺女呀!”吴成摇着二郎腿说。
“你说的是老杨,他能有什么办法呀?”向沙飞有点莫名其妙。
“他的办法准灵。”
“他是个木头嘎达,窝囊得一脚踢不出个屁来。”
“可别小瞧这老实人,听说他最近发明了一项新产品,那可是一本万利呀,他马上就是大富翁了!”
“是吗?”向沙飞两口子同时长大了嘴和双眼。
“他有什么办法?”两口子又是异口同声。吴成凑近他俩故作神秘的说:
“你让他写一个证明材料就行了,就这么简单。”
“证明什么?”赵世达急切的问道。
“证明材料都给他写好了,他只要在上面签一个名字就行了。”
吴成从包里取出一张写好字的纸,向沙飞接过一看不由得愣在那里,赵世达赶紧又接过来看了一遍又一遍,和向沙飞对望着俩人都不知说什么好。
“怎么样,你把这个交给他,他只要在上面签上他的大名,他女儿就平平安安回到他身边了。”吴成说完对着自己额前的头发一吹说:
“就像这个不费吹灰之力一样。”
“他要是不签呢?”向沙飞没把握的问。
“那他就别见他的亲生女了呗”。
吴成见向沙飞和赵世达脸上都面有难色,就又不失时机的说:
“我可是第一次求二位啊,比起你们求我的事那可是大巫见小巫了。”
“当然当然,”赵世达赶紧接上说。
“我一定尽力尽力,想办法。”向沙飞也忙不迭的表示。
“那好,我三天后等你们消息。”说完,吴成大背头一甩扬长而去。
两口子面面相觑,他俩都知道,扬帆爸这字一签就意味着他陷进这黑泥潭不得翻身,如不签扬帆出不来对于他俩到不要紧,要紧的是吴成对他们的态度以及后面赵世达的前程。此刻,向沙飞已经知道赵世达在想什么,她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想还是赵世达重要,她早就盼着夫贵妻荣的那一天呢。向沙飞站起身决定马上行动。可她不知老郝的电话,她决定亲自跑一趟。赵世达殷勤的把包递给她。
正在这时,电话铃急切的响起来,向沙飞拿起电话,传来王闽惶恐的大呼小叫:
“大姐,不好了,向宛柔她,她出事了……”
向宛柔从向沙飞家出来,就急匆匆的赶到了王闽家。王闽已从医院回到了家,在张真的劝导下,她的心情和气色已经好多了,当向宛柔站在她家门前时,她被向宛柔的神态吓了一跳:
“宛柔你怎么了,快进来。”向宛柔精疲力竭的坐下,开口就问:
“肖雷,他在哪?”
“我也不知道,我也好多天没有他的音信了。”王闽无奈的说。
“你说,你是不是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向宛柔努力压着心头的火。
王闽给向宛柔用水果刀削着水果,向宛柔把她递过来的水果和水果刀统统推了出去。
“我开始也不知他是这样的人,后来,后来,”王闽支支吾吾的说不下去。
“后来,你们是不是同流合污了?你把他介绍给我,是不是也是你们生意上的需要?”
“我也是没有办法,是他把我害成这样的。”
“你是主他是客,他应哈着你呀,怎么你反倒让他害了呢?”向宛柔不相信地问道。
“他为了操控一切,也包括操控我,达到他架空向总编和报社的目的。”
“他是怎么架空你还害你的?”向宛柔步步紧逼。
“你别问了!”王闽好像触到了痛楚,她有点竭斯底里了。
“为什么别问了?我今天就是要搞个水落石出”。向宛柔也有点神经质的不依不饶。王闽的眼泪流了下来,她带着哭音嚎啕着:
“他趁我醉酒,把我占有了!”
“你说什么?”向宛柔怕自己听错了,紧张的追问。
王闽再一次肯定的回答,使向宛柔惊愕万分,她顶多想到肖雷和王闽在生意上有勾搭,万没想到她俩还有男女这一手。
“你以为我愿把他介绍给你呀,哪个女人愿和别人共享一个男人?是他逼着我去找你。”
“他就这么喜欢我?”
到这会儿了,向宛柔还问出这等天真的问题,王闽哭笑不得,她深感向宛柔是爱肖雷的,和她一样是个可悲可气的女人,此刻她心里只有同情,没有了嫉妒,她想应把一切都告诉向宛柔,让她彻底的清醒过来。
“因为你是向总编的妹妹,对他来讲是个非常好的挡箭牌!”王闽咬牙说出了这句实话。
向宛柔惊呆了,半晌没有反应,然后她双手捂住脸,痛苦的痉挛着,忽然,她张开嘴喘息着,接着爆发出震耳的一声呜咽,泣不成声,多日来的压抑、心痛、气愤全都爆发了出来。她觉着自己整个心被撕裂了,被人扔在地上踩成了碎片。
她彻底崩溃了,感到天在旋转地在塌陷,她在急速的往下沉,她想抓住什么,她抓起身边的水果刀,不料一下子戳向自己的手腕,只见血在她眼前喷溅,接着是王闽的惊呼,接着她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