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以为是探囊取物却摸到满手屎,什么感觉?相信没有人比陈三更有发言权了。怒火不亚于陈三的,还有承恩公府的人,当天下午承恩公夫人就上了镇西侯府的门。
“为何从未听你说起,关定对关宓这么好?”承恩公夫人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老曾氏也很无辜,“我也不知道啊,他们从未往来。”她的心情很矛盾,作为母亲,女儿有人扶持当然当然是好事,可她不听自己的摆布,以后再飞黄腾达又有什么用?
“如今什么也别说了,你跟关宓说,务必要让熊罴支持豫王爷,这是她将功赎罪的机会。”承恩公夫人在老曾氏面前颐指气使惯了。
“关宓,还会听我的吗?”老曾氏诺诺的问。
“那就是你的事了,”承恩公夫人下巴朝天,“你想要关云凌袭爵,以后能一直当镇西侯府的老封君,就只能靠豫王爷,难道你自己有办法?快点想办法见关宓一面,让她保证熊罴会听豫王的。”
老曾氏还有犹豫,承恩公夫人给她鼓劲,“关定算什么,你是她亲娘,会为她着想,不听你的听关定的,她能得什么好?”
对啊,这世上除了自己,还有谁会为关宓掏心掏肺?
“还有啊,这次是皇上赐婚,关定再怎么样也不敢在嫁妆上亏待她,王爷那里正是用银子的时候,你让关宓先匀三二万出来。以后熊罴需要王爷帮衬的地方多着呢。”承恩公夫人说出到镇西侯府的第二个目的。
老曾氏心里一动,按说老侯爷当年不可能没留点财物给唯一的女儿,想来是被关定匿下了,这次无论如何得要他吐出来。
“婚期定的急,你赶紧的把该办的事办好,过几天我来拿银子。”
第二天老曾氏起了大早去曲园,却扑了个空,关定居然把她接回永宁侯府,那怎么办?想起承恩公夫人交代的事,咬咬牙,还是转去了永宁侯府。守门的见是她,直接去通报了关宓,关宓出来,亲自接老曾氏到了自己院里。
关宓在永宁侯府,也就住个二十来天而已,但在关雎姐弟去东都的时候,谢灵雨就已经给她收拾好了院子。
丫鬟上了茶退下,关宓才开口对老曾氏说,“母亲来得正好,原本我想打发人去跟你说的。陈三一家子您最好把他们打发走,镇西侯府都是女的,留他住在府里,像什么样?”
老曾氏生气了,“你说的什么话,我还不是为了你,苟嬷嬷说的对,如果一攀了高枝就不顾以前子女的死活,你也不怕人戳后脊梁?”
“母亲,”关宓生气了,“我跟他已经和离了,跟姓陈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跟他们纠缠什么?那个苟嬷嬷,换了我就直接打死了事。”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从小她多疼你,连唯一的女儿都给你当了陪嫁,替你固宠。”老曾氏觉得女儿被关定带得无情无义了。”
“真是谢谢她了。”关宓朝天翻了个白眼。
“还有,这次也帮你挑好陪嫁了,两个是咱们府里的,两个是承恩公府给你添妆的。”老曾氏的话直接点燃了关宓的怒火。“打住,你别想我留下。这是添妆还是添堵?”
老曾氏也不跟她争辩,走的时候留下就是。“我问你,关定有没有把你爹留给你的东西还给你?”
关宓已经被打击得很警觉了,“您问这个干嘛?”
“你爹留给你的东西,当然不能便宜他们一家。有多少?”老曾氏又进一步。
“唔,不少。”关宓心说,您可别让我猜着,又要干蠢事?
“那就好,你先拿三万两银子给我,这点儿总有吧?”老曾氏满意了。
“您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关宓叹气,果然!
“给豫王送去,帮女婿铺路啊。还有啊,让女婿找天去见见承恩公和王爷,咱们才是一家人,以后还要靠着…”老曾氏的话没机会说完。
“来人,老夫人乏了,送她回府休息。”关宓暴走了,这真的是自己的娘吗?怎么会蠢到如此地步?
“大姑奶奶,老夫人留下四个丫鬟。”玳瑁来提醒,“还挺漂亮的。”
“让侍卫打出府去。”关宓大吼,“不,直接打出闰余巷。”
关宓气得头昏,关雎带着休沐的三胞胎过来了,身后一串捧着托盘的下人。
“姑姑,帮挑挑。”关茅扑到关宓的膝盖上,歪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她。
“挑什么呀?”关宓看着可爱的小人儿,瞬间忘了生气。
“新娘新娘穿。”关剑抢着回答。
关雎好笑地解释,“姑姑当新娘子,他们也要穿漂亮衣服,真是臭美。”
关宓知道关雎怕自己难过才带着他们来的,抱起关茅,“好嘞,姑姑给挑最好看的衣服。”
这天京城的人都给雷得外焦里嫩。永宁侯府的侍卫不屑去追打几个丫头片子,把机会让给了浣洗房的几个嬷嬷,每人拎着跟棒子把四个美貌丫头往外赶,直追打到出了胜业坊。路上有人问怎么回事,她们热情地答得很清楚,“承恩公府送了美貌丫头给我们姑奶奶添妆,这是给我们姑奶奶添妆还是添堵?一个丫头五两银子,我们侯爷差这二十两银子给妹子办嫁妆么?大家等着看二十七咱们府发嫁妆吧,肯定不只二十两!”
路人哄堂大笑,承恩公府是司马昭之心啊,也有人补刀,“这样添妆太没诚意了,好歹添个小姐嘛,反正他们府里的小姐现在没人敢娶。”
这次,承恩公夫人被打了两巴掌,府里未出阁的姑娘成天哭天抹泪的,门都不敢出,在外面老是被人指指点点。两个嫁去豫王府的不会生,现在又被当成添妆用品。
老曾氏没想到关宓会这么狠,让人把她轰出来,肯定是关定教的,又把关定骂了一通。关珠对关宓的婚事,是几姐妹中最用心在关注着的,她想知道,关定会给异母妹妹多少嫁妆,想来亲生女儿不会比关宓少吧?她只比关雎小几个月,已经十五了,但是没人想起应该给她找婆家,老曾氏只惦记着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关珍,虽然她有个名声烂大街的不守妇道的母亲。
关定真是没让看热闹的人失望,五月二十七这天发嫁妆,关定作为大舅子,亲自带着三个儿子去送,谢灵雨作为嫂子去铺妆。永宁侯府陪送的嫁妆确实不只二十两,满满当当两百抬,出动了一千禁卫军,四人一抬才没压伤人。代表田地庄子的有整整八九抬,多得吓人,这些田地多是这些年关宓自己经营置下的,关定白捡了个好名声,但其他东西实打实都是关定和谢灵雨准备的。家具肯定是来不及打的,大舅爷给折成现银十万两,熊府总管站在府门前唱礼单的时候,门口围观的人全场哗然。永宁侯就算有钱,可也太大方了吧?陈三躲在人群中,牙根都要咬碎了,当年关宓如果从永宁侯府出嫁,这些东西不就都是他的了吗?
喝得醉醺醺一肚子不满的陈三回到镇西侯府大吵大闹,指责老曾氏欠他许多应得的嫁妆。其它人也被关定的土豪气吓倒了,只有苟嬷嬷清醒着,殷勤伺候着老曾氏,不停地告诉她,“姑奶奶这么多的嫁妆,可不能让永宁侯府去的陪房管着,应该用您的人才对,只有您不会让姑奶奶吃亏。”
老曾氏深觉有理,“等过几天我去跟她说,如今还在永宁侯府,说什么做什么都不方便。看那几个丫头被他们借题发挥成什么样子。”其实老曾氏还有一件没说出来,关宓有这么多嫁妆,十万两说是家具,那压箱银子肯定也少不了,自己只跟她要三万两,她居然不肯给?下次一定要让她拿钱出来。
这一晚,镇西侯府几乎没有一人睡得着,各怀心思。
熊府就在最靠近皇宫延禧门的永昌坊,跟胜业坊隔着两个坊区,不算特别远。成亲这天新郎官特意收拾了一下颜面,刚出现几乎没人认识他,直到他出了声才恍然大悟。关定看到来迎亲的妹夫也吓了一跳,不过他认识没长胡子的熊罴,还算淡定。
“这才是大熊叔叔嘛,您早这样,我哪会认不出您?”关雎很满意,姑姑好歹不是被一头大黑熊抢走。
关刀,昝栴,璐郡王就都不淡定了,“不会有人假冒吧?”
本来乐呵呵拆红包的六小魔怪听到大家的议论,他们知道姑姑要嫁给熊熊,可现在熊熊不见了,是一个好看的叔叔当新郎,这个叔叔的声音跟熊熊一样,他们隐隐明白,熊熊变成人了。六个人冲上去扯着熊罴的衣袍开打,边打边哭,“把熊熊还给我,把熊熊还给我…”
关定背着关宓上了花轿,回身一看,妹夫正被围殴,还不敢还手。宾客笑得东倒西歪,只有花轿里什么都看不见的关宓满心感动,才两岁多的小侄子小侄女这么舍不得自己。
关雎几人上前维持治安,把熊罴解救出来,虽然没有亲娘哭嫁,但这天哭嫁的阵仗前无来者。
谢灵雨原本很纠结,是不是应该请老曾氏,关宓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谁知道老曾氏那么贴心,先来一出神添妆的戏码,谢灵雨立刻收起念头,有人问起只说,“我家是要办喜事,不欢迎不祝福新人的人事物出现,真要怪罪,过后我赔礼去。”
踌躇满志的新郎官没想到才揭开红盖头,他就差点儿被新娘踢出洞房,继早上在永宁侯府之后,他再一次被嫌弃了。“你的胡子呢?”关宓看着那张俊秀的脸,非常嫌弃。
“剃,剃了。不好吗?”熊罴崩溃,决心要把提议他剃胡子的混球打一顿。
“非常不好,你弄成这样要去哪招蜂引蝶?”关宓看他那小白脸的样子,再次确定非常不喜欢。
“你不是说胡子扎脸吗?”熊罴决定赶紧进入正题,不能因为这张脸毁了洞房花烛夜。“你看,现在不扎人了吧?”
关宓倒在红彤彤的床上,从枕下扯了条白绫出来,在熊罴的耳边轻语,“你,一会儿可别吓着。”熊罴没细想,所以后来还是被关宓的惨叫吓得差点儿掉下床,怎么…不过他没空,洞房夜最不该用的就是脑子,身体力行才是最重要。
等熊罴想起来跟关宓说话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关宓把脸埋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子准备好好睡。“承恩公府唯一给我的好处,就是他们家有一种药,吃了晕乎乎以为什么都做了,其实就睡了一觉。陈三,吃过不少。”
熊罴明白了,傻笑着抱着娇妻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