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宴会不外乎就是赏花吃饭,再欣赏个把闺秀们的表演。卫国公府最小的小姐实在太小,还不在京里,余下就是已出嫁的女儿和小媳妇儿,也不需要出什么新鲜节目凸显自家女孩的特别,所以宴会的安排中规中矩。
当然,也不是完全的套路化。谢家两个姑奶奶谢灵雨和谢玲珑各出彩头,组织小姐们比文斗武。文采出众者,可得个个有拇指大的南珠项链一串;武艺超群者,奖励品是镶金刚石镯子一个。如果两样都拔头筹,另有神秘奖品。既能露脸又有可遇不可求的贵重奖品,风声一出,京城有女儿的老娘们都激动得很。
有些人还暗暗嘀咕,卫国公府突然这么隆重,不仅仅是赏花宴那么简单吧?谢家好像还有个五少爷未成婚,还在国子监读书,是个好人家,可惜是个庶子,两个亲哥,一个娶得国公府小姐,一个尚主,以后怕是不好相处。也有人想到了关刀,快满十三了,也是可以相看人家了,这个可是香饽饽。但是谢灵雨当年说的话总不由自主在脑海回响,“太早说亲尅岳家”,这是魔咒,巨大的魔咒。
在牡丹宴之前,西明寺的香火更胜往日,许多人有意无意地在刺探,永宁侯府有没有来求大师化解世子的尅岳家命格。
四月天已经不太寒冷,尤其是中午,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非常舒服。所以客人们到了之后,直接都带到花园去。卫国公府的牡丹畦就在花园中间的一大片,四周引活水环绕着一条小河,河对过都是绿草长廊,假山亭子。正好把男女客分成两边,就在草地上晒太阳吃东西赏花看表演。
还有些名贵品种的单株牡丹,也从花房里端出来,摆在外头供人鉴赏。光是这几十株名品,就够大家耗上一天品评了。
“小可爱们呢?”汾阳侯夫人一进门就逮着谢灵雨问,“明明我家离得近,昨天勐姐儿非闹着要住你家,要跟舅舅姨姨一块来。”
“亲家祖母,别说您家,我家那小混蛋也非要去集合再来,多新鲜!”寇氏伺候着老太太往园子里去。
“我不知道,刀儿说今天他包圆儿,让我们都别管。”谢灵雨扯了扯嘴角,“我觉得那小子憋着坏,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路数。”
“哈哈,老婆子就喜欢看刀儿带着一群小可爱使坏。”汾阳侯夫人人老小儿性子,爱热闹。
“我觉得很奇怪,”宫世子的夫人孔三抱着个大西瓜也来,就近欣赏了几株名品,一步一步挪到椅子上坐下,“你家这么些牡丹,阿蒙不知道吗?”
“谁闲的没事,跟阿蒙显摆这个?”谢玉洁姐妹同时摇头,这一桌都是大肚婆,还都是快临盆的。
“他会痛悔的,眼皮底下的上好牡丹,居然没给他的宝贝牛吃。”孔三大笑。
“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了,谢三出门前说,阿蒙买了好多牛,小心牛。”霍滢桜正好走过来看她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倒是给提了醒。“他就说这么一句,然后公干去了,我也不明白他说什么。”
“你不知道牛嚼牡丹?”三个大肚婆齐声。
“知道啊,我不学无术也没到这程度。”霍滢桜讶异。
“这么说你是不知道了。”仨人兴高采烈讲起关刀的丰功伟绩,“他就认死理,现在还是觉得牡丹是喂牛的。他家的牡丹都移植去关姑姑家了,每到花开时节,熊府必然是防火防盗防关刀。”
“原来还有这事。”霍滢桜恍然大悟,“难怪我家花园,谢三说种什么都好,就是别种牡丹。我还以为是他不喜欢呢。”
谢玉洁突然止了笑声,“三哥说阿蒙买牛,他买那么多做什么?”
“我已经看到了。”谢玉珏托着下巴,喃喃道,“今天的牡丹宴,果然与众不同。”
傻住的不止她们,几乎整个园子都安静下来,全都愣愣地看着一支长长的牛队,每只小牛犊身上绑着华丽的靠背椅,上面坐着一个粉装玉琢的小娃娃。最前面是卫国公府小霸王宥哥儿,奶声奶气地吆喝着,“让开让开,刀枪无眼。”手上的小红缨枪甩来甩去,看得边上的人心惊,怕他伤了自己。
“这小混蛋。”谢大少准备过去把这带队的拎走,老卫国公先出声了,“不许去,看把孩子给吓着了。”这就是让他们捣乱了?
小牛队后面跟着大牛群,大家眼睁睁看着一大园子盛放的牡丹转眼全绿了,心满意足的小土匪欢呼,宥哥儿大喊,“调转牛头,咱们去憩园吃东西。”
“关刀,你给老娘出来。”不能吓着的小娃娃骑牛走了,谢灵雨立刻怒吼。
“娘,您找我?”关刀笑嘻嘻地冲出来,一点儿都没有作案后的心虚。
“这花碍你眼啦?这么祸害。”谢灵雨气冲冲,现在牡丹宴赏什么?忆牡丹?
“你说赏花宴多无趣,刚刚的表演大家肯定难忘。”关刀一脸诚恳,“这告诉大家,有花堪折直须折,早点摘一朵戴头上,难道牛还会啃你脑袋吗?”
还真有好几个小姑娘为了应景,头上戴着牡丹花的,一听牛要啃脑袋,吓得立刻把花给扯了下来。
“阿蒙厉害了,有花堪折直须折都知道了。”谢玉洁等人苦笑,这花都啃了,还是祖父明目张胆护着让啃的,能怎样?
“滚,赶紧去看紧那群小混蛋。”谢灵雨挥挥手,这群孩子,蔫大胆儿,回头再收拾。
“娘,你们要给五表哥相看小媳妇儿,这样没用。那些诗啊词的,都是请先生帮忙做好的,又不是她们自己会。你看现在这园子,她们若是还写得出好诗,那就是真本领。还有那个比武,花拳绣腿的,让她们跟姐姐打,赢了才算。”说完一蹦一蹦走了。
“他打哪听说的?”谢灵雨一脸懵,外边猛猜,自家可半点口风没露过。
“小毛儿听你跟姥爷说的。”远远的解答,还真是好心,没让大家伙儿迷惑太久。
关雎趁大家还没回过神,一把抓住璐郡王拖到一边,“你不是说会看住他们吗?弄这么大阵仗,居然没人先来说一声。”
“宝宝贝贝不让我说。”璐郡王突然兴奋了,“关关,他们会说整句话了,我一高兴,就听他们的了。”
“他们说什么了?”关雎问,早上还是几个字,突然就会整句?
“爹爹,不许坏事。”璐郡王喜滋滋地说,“阿蒙一教他们就会了。我不能打击他们学说话的热情。”
“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关雎想揍人。
“而且阿蒙说了,谢五有喜欢的小媳妇儿,不能让你们胡乱给他相看。”这才是重点。
“是谁?”关雎很意外,怎么关刀什么都知道。
“阿蒙不肯说。”璐郡王懊恼地说,“他跟栴儿和谢五去了趟南阳回来,就开始装深沉了。”年后关刀打着去给表姑祖母撑腰的招牌,邀请昝栴和谢毓磐去了一趟南阳,都是大小伙儿了,也就随他们去。
“南阳?”关雎蹙眉,难道是路上遇到了什么天仙?这可麻烦了,好歹要告诉大人,好打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