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宜听壁脚。

关刀和昝栴当然不需要自己去听壁脚，安坐家中。只是蝙蝠和卖剑买牛带着两人的亲卫，在南阳城郭家和阴家各房之间穿梭，累个够呛。

“果然不能有太大的期待。”关刀听完蝙蝠的汇总报告，极度失望。

“基本上也就这水准了，”昝栴安慰他，“已经比一哭二闹三上吊高级许多了。”

“跟我表姑祖母和惟舅舅说过吗？”关刀问蝙蝠，毕竟即将算计与被算计的是阴家的人，不能让他们蒙在鼓里。

“爷别小看诸葛太夫人和阴大老爷，人家早就知道了，依属下看，咱们就在一旁看着，必要时搭把手就好，他们早有应对的。”蝙蝠提议。

“就这么办，”昝栴看关刀跃跃欲试，抢先表态，“不过一定要确保安全，必要时现身动手，不必顾虑。”

看戏整人都没有保证谢五娶到对的老婆重要。

阴家老郭姨娘和阴十三的计谋确实很俗。“不怕老套，老套说明很好用，才会一直被采用。”老郭姨娘这么劝阴平挚，“而且您想让妁姐儿代替邚姐儿嫁到卫国公府，有比这更好的计策吗？万无一失。”

阴爱妁说动了阴府老太夫人，“邚妹妹年底就要远嫁京城，以后相见就没现在这般便利。老祖宗带我们姐妹去上香，散淡一日吧。”如此便定下了六月初一到城外清水寺上香。

谢府里谢毓磐收到的是阴十三和阴家几个子弟的帖子，请妹夫（侄女婿）赏景会文。这一招只是顺便，毕竟他们全体跟大房不睦是公开的秘密，谢毓磐能来最好，不能来他们也没办法。他们当然有想过把谢毓磐抓来让他入局，不过跟卫国公府动武，好像胜算不大，反而有关公庙前耍大刀的滑稽感，因而放弃了。

六月初一一大早，阴府门前一溜儿二十几辆马车，几乎是阖府女眷全部出动。除了诸葛太夫人，她要陪谢府来人去祭拜诸葛家的先祖。还除了崔氏，女儿突然定亲，年底就要出嫁，她有很多事情要忙，老太夫人体恤她，“忙去吧，不必跟来伺候。”

阴章惟这一房，就只有阴爱邠的妻子张氏带着小姑子阴爱邚一块儿去。

而阴家其他爷们在清水寺后山摆开文会阵势，很意外地迎来了谢家五少爷谢毓磐，和他的表弟永宁侯世子，还有一个不知道名字，但冷冰冰不好亲近的少年。人有点儿多，但能来总比不来好。

“多谢谢五公子赏脸光临，还请多多指教。”阴十三作为主办人，上前寒暄。

“不是我说，您这文会可够狭窄的，全是自家人，能有什么进步？”关刀扫了在场的人一遍，毫不保留地批评，“再说我五表哥来了也就看看，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一来就出手，你这文会还办不办啊？不对，我邠表哥邖表哥都不来，这算什么水平的文会啊？”

这永宁侯世子知道“谦虚”俩字怎么写吗？这么大大咧咧的一点面子都不给。本来就是掩人耳目用的，来的基本上就是阴家人，其中确实有几个在南阳小有名气，但是名家大儒是没有的。阴家最有名的三人，阴章惟父子三人，他们当然以各种理由阻止他们来。

“小刀，你一开口就把天聊死了。”昝栴叹气。

“这么些人你能聊天？”关刀拧眉。

“走吧，咱们自己玩。”谢毓磐朝阴十三拱拱手，“十三叔在教育后辈，我们就失陪了。”

“哎哎…”阴十三平时舌灿莲花，但碰上明显不想跟他多话的谢毓磐等人，就有点转不开了。

“十三叔，他来了就好，只要让他亲眼看到郭兄弟得手，到时再让妁姐儿找机会安慰他，自然事半功倍。”阴爱妁的亲哥阴爱阞拦住准备追上去的阴十三，他已经派人通知妹妹准备当好解语花了。

“也对，小七那边更重要。”阴十三被说服了。

他们这边庆幸期待中的人来了，阴老太夫人那边却嘴边泛哭，因为来了不速之客，碰上了阴爱邚大嫂的娘家祖母张太夫人。阴爱邠娶的是南阳望族张家的大小姐，张家治家严谨，族中能人辈出，张太夫人也是出身勋贵，在南阳的威名不亚于诸葛太夫人。阴老太夫人今天是来打掩护兼镇山的，偏偏好死不活碰上了程咬金，还是甩不开的。

“呀，亲家老太夫人也来进香？正好我陪着您，让她们年轻人自在玩去吧。”不给反对就粘上了。

张太夫人不怒自威，阴家老老少少没人敢去把老太夫人抢回来，唯一敢的一个欢欣鼓舞，“祖母您来得正好，孙女可把我家老太夫人交给您了，我们正好赏赏这夏日山景。”

“你这猴儿，就知道支使我这把老骨头。”张太夫人笑骂，在场的人见怪不怪了，张太夫人溺爱长孙女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了，南阳城一怪。

阴家的夫人小姐从对阴大少奶奶的羡慕嫉妒恨中回过神，已经不见阴爱邚姑嫂的踪影了，怎么办？

当着张太夫人的面都不好商量对策，只能靠眼神示意，分开找吧，如果张太夫人能成为见证，效果更好。有利有弊，祸福相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