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璐郡王雄赳赳气昂昂领着谢家的大部队回京城的时候,是天还没亮就出发的。这个出发时辰还是关刀大神–棍,给挑的。看着爱粘着他的小鬼头一个个在睡梦中被抱上马车,关刀满意地对着大家挥挥手,打着呵欠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为了预防被突然醒来的小尾巴给逮着,他们可不准备送太远,就门口说声“再见”就好。
“刀刀,你不让我留下我就叫宝宝贝贝醒来,缠住你一辈子。”关刀一脚已经跨进了大门内,就听到身后清脆如滚珠的声音,他很想继续前进,可是血淋淋的往事告诉她,关茅二小姐的威胁是认真的,后果是严重的。这死丫头,什么膈应人她偏说什么。
“嘘。”昝栴认命地去把小丫头抱下车,“悄悄的咱们自己留下就好。”又跟谢灵雨保证,“我会看着她不跟小刀吵架的。”
谢灵雨恨不得揍那个不听话的小丫头一顿,看她跟八脚章鱼似的挂在昝栴身上,谢灵雨火“蹭蹭蹭”往上冒,这丫头很会挑靠山,知道她不会跟昝栴翻脸。这都是惯的,夹着雷霆万钧的怒火,谢灵雨跨上马,准备用最快的速度回去咬死溺爱关茅无底线的关定。
璐郡王和关雎对于怒气腾腾的谢灵雨没啥担心的,反正她就只有那么一招,把一切屎盆子扣关定头上,急红眼就打一架,反正床头打架床尾和这种戏关定很乐在其中。他们倆这会子愁的是,不出一个时辰,有早睡早起良好习惯的宝宝贝贝就要醒了,见不到最重要的大舅舅,最惯着他们的栴叔叔,还有总给他们灌输不良知识,自称最有爱小姨的关二小姐,会怎么闹腾。
“要不点他们睡穴,让他们睡回京城?”璐郡王偷偷提议。
这是只猪吧?关雎还来不及骂他,耳尖的谢灵雨已经夹着怒火警告,“你们敢胡来,回去就等着被削吧。”
璐郡王跟关雎老实闭嘴,不但可能被削,而且估计是直接给削成牙签。谢灵雨越看越觉得他倆不靠谱,把两个小儿子扔给他们,自己接管了宝宝贝贝,一群人就在鸡飞狗跳的小娃娃吵闹声中朝京城进发。
关刀跟昝栴想尽办法要跟卫国公留下,除了那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有始有终,我们答应把兴宸书局开起来,哪能半途而废?”还有就是“姥爷自己留下,没个小辈在跟前服侍,怎么行?”
关雎在他说服谢灵雨之后就不给面子地吐槽,“表姑姥姥要发威了,你们要看热闹吧。”
关刀傲娇哼哼,“谁说我们是留下来看热闹?有我们帮忙,表姑姥姥不用费劲,可以立刻马上抓到凶手。”
“你可别添乱。”璐郡王意思意思地提醒,“他们家够乱的了。”
“表哥表嫂,你们不觉得张家两位夫人的故事似曾相识吗?”昝栴反问。
璐郡王跟关雎稍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你们又想闹鬼?”
“招不在多,有用则行。”两个毛头小子装深沉。
“江路也会留下来,有事让他去办,你们自己注意安全。”璐郡王嘱咐。
“不用的表哥,我人手足够。”昝栴拒绝,自己手下有多少人,表哥又不是不知道,江路八成是留下来监视他们的,谁要?
“就是!蜘蛛哥哥你别小看我们。”关刀也抗议。
“谁小看你们了,江路本来就是留下办事的,不要拉倒。”璐郡王生气了,这倆不知好歹的小鬼,大家不欢而散。
不过关雎他们有一句话关刀和昝栴还是听进去了,所以他们老老实实先去找了找了诸葛太夫人,而不是自己跑去闹张府。有华老先生保证可以解毒治好,张氏也从刚开始的伤心惊怒中回过了神,一听说关刀他们想到张府抓鬼,她坚持自己必须参与。亲手把仇人抓住,虽然不一定能杀了解恨,但先揍一顿也是很解气的不是?
关刀性子急,说好听点儿就是办起事来雷厉风行,跟着他的人基本上都有转陀螺的技能,不然早就被逼疯了。一声令下,很快就给准备妥当,往事俱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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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太夫人疼爱自幼丧母的长孙女入骨,南阳人皆知。张大小姐成了阴家少夫人之后,隔三差五回家探望老祖母也是人尽皆知,外人见到阴家的马车一大早驶入张府,有点儿都不好奇。
张太夫人不待见现任大夫人,在张府也不是秘密,因为不乐意见到她,所以在张家儿媳们都只需在初一十五过去给太夫人请安就好,不需要晨昏定省。张氏出嫁之前,太夫人就只喜欢带着她过日子,或在家里看书作画,或是出门游山玩水。其他孙子孙女也可以跟着,但多数时候都是玩一会儿就回自己院子。还有一个例外就是张八小姐,在北禁足一年后,即使解禁了,太夫人也不待见她,只让她跟着张大夫人,初一十五去请个安而已。
这一天过去,她们却全给拦在萱茂堂外,管事嬷嬷在外面传话,“太夫人说今儿免了请安,诸位夫人小姐们请回吧。”张家老二老三在外任职,太夫人也不为难孩子,让二夫人四夫人随夫外任,孩子们也都带了去。如今来请安的其实就是大夫人四夫人,带着女儿们。
“这……”两位夫人有点儿不乐意,自己在本家住着,却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跟太夫人的交情一直跟几年回来一趟的妯娌不相上下,忒亏也。能在老太太面前奉承的机会,一次也不应该放过呀。只是太夫人积威已甚,她们哪敢硬闯?
“管嬷嬷,祖母为何不爽快?我们当孙女的更该在跟前伺候解闷才是。”不怕死的大有人在,不如张八。
“八小姐,太夫人不想见,老奴可不敢擅作主张。”管嬷嬷面上恭敬,心里极不喜这位自以为是的八小姐,自己母亲和婶婶都在,轮得到她这小辈强话头?
张大夫人比自己女儿看得清楚,知道张八早就彻底失了老太太的心,在外面端端张府嫡小姐的架子无妨,在家里可不能太过张扬,已经十五了,再给关起来可就连亲都不好说了。“珠儿,管嬷嬷说的是,听话就是孝顺。改天再来请安就是。”也不理四房的人,拉起女儿就走了。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个老奴才,您怕她何来?”张八小姐小姐张珍珠走了一段路,估摸着管嬷嬷看不到也听不到她们说话,立刻嘟起嘴巴抱怨。
“乖女儿,知道那不过是老奴才,你还跟她费什么嘴。”张大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对大丫鬟甘草说,“你去,打听一下萱茂堂可是有事。”便带着张八回自己院子。
甘草的打探行动并不特别顺利,足足一个时辰后才回来复命。
“甘草你这死丫头是不是跑哪里玩去了?你不知道夫人小姐都在等着吗?”甘草还没开口,先被数落一顿。如果关雎他们在场,定会认出这刺耳的声音就是那天在翡翠楼骂人的丫头,最得张八宠爱的大丫头如意。
甘草见如意抢在主子前头训她,八小姐也不制止,立刻跪下,“夫人,小姐。奴婢怕误了主子的事,不敢怠慢,想尽办法确认得来消息是可靠的,才敢来回禀。”你如意呆在这里啥事都没干,好意思摆主子谱?都是丫头,谁比谁高贵?甘草眼里闪过一丝愤恨。
“哦,那是真的有事?”张大夫人问。张八坐在她身旁,张开手看手上新涂的蔻丹。
“是的。大小姐一早哭着回府,好像是阴家请了医生诊脉,说她不能生育。”
“此时当真?”张八“嚯”地站起来,喜形于色。
甘草小心翼翼地说,“这是大事,奴婢不敢轻信,悄悄找了萱茂堂后门的古嬷嬷问了,大小姐确实是哭着回来的。”是不是真的不能生,她就不保证了。
“太好了我的儿,总算等到这一天了。”张大夫人双手合十,“观音菩萨显灵了,佛祖保佑。我儿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母女手握手,欢欣鼓舞。
就算张大小姐不能生,跟你们有关系吗?白痴!这是躲在暗处监视这对母女的暗卫对她们的评价,心里对世子爷安排他来看傻瓜无比怨念,很想提醒这对没常识的母女,菩萨和佛祖不会接收她们的,阎罗殿的油锅等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