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惦记的人，应该摆出什么样的姿态才不是身份？简单说，就是一个香饽饽的的行为规范是怎样的？

关雎很想知道，在吴国公夫人跟可劲作的时候，谢玉湘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在院墙之内修行。紧张还是泰然？

“谢玉湘真的在抄经？”很久很久以前，谢玉湘曾经觊觎过关大小姐的璐郡王，从此被列入不待见名单，背后从来是不称呼表姐的。

“父亲也就这么一说，他可没那心情去检查她抄了没有。”南阳郡主撇撇嘴，“事实上她是成天在写东西，不过都是写完就烧掉，不让人看的，也没人知道她写的是什么。”

“现在看管她的是谁的人？大舅舅还是大舅母，抑或是原先她院里的人。”关雎细问。

“她院里的人早在锦姨娘呗打发到庄子上的时候就都跟去了，后来她几番算计，我跟母亲清洗了好几遍，府里不大可能有她的旧人了。现在看院子的婆子原先是庄子上的人，因为打发太多人跟着锦姨娘过去，便从庄子上补了几个人过来。院里伺候的丫头，在府里才两三年，是外头新买的，毕竟都知道她不是回府享福，而是被禁足，拨过去伺候她跟犯错被罚似的，不大好找。”南阳郡主最近把与谢玉湘相关的事情又捋了一遍，说起来都不带想的，信手拈来。

“表妹的意思是这看管的人会给她钻空子，被她收服？”宋慧萌很快就意识到关雎这么问的原因了。

关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提醒她们，“当年谢玉琇关在家庙，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对卫国公府忠心耿耿的人，结果还不是让她脱困而去。在出事之前，谁能想到她能好好儿离开家庙？”

“不对，我的让你们大哥派人好好查查周围。”南阳郡主拍案而起。

“好好的，差这周围做什么？想办法盯住谢玉湘呀。”关雎皱眉，这是要承包得胜坊的治安保护工作？

“防止有采花贼窃玉偷香。”南阳郡主对于谢玉琇脱困的全过程知之甚详，感觉现在的情况有些个异曲同工之妙，很有压力。

宋慧萌只知道被英年早逝的谢玉琇如今的去向，至于她的奋斗史，这么个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人，她还真的没有寻根究底过，是以听南阳郡主这么说，不禁笑道，“真有人能进咱们府弄走湘姐儿，相公该去撞豆腐墙了。”谢毓硕是御林指挥使，谢家小兄弟中唯一常驻卫国公府的，府里的防卫一直是他在负责。

“改天我跟你细说谢玉琇的事。”南阳郡主打断她的话，“我得让人重新布控，最好十二个时辰盯着湘姐儿。”谢毓璋在京营任职，五天才回一次，但留下几个得用的人给南阳郡主。

结果南阳郡主刚让他们以后要留意国公府周围，有一个暗卫就先禀告了，“郡主不说我们还没觉得有问题，最近经常有吴郡王府的人在附近转悠，尤其喜欢在咱们府后门那儿。”后门是下人进出的主要通道，也是传递信息的黄金场所，哪家府邸都一样。

“有跟咱们家的人接触吗？”宋慧萌一听急了，还真有事啊？

“没有，但一直在观察进出的人，或许在寻找可被收买之人？”做暗卫的当然有这点眼里，判断谁可以利用，要不然分分钟被连锅端。

“再有发现，看能不能让他们联系上谢玉湘，但一定要盯死了，不能让谢玉湘闹出事。”关雎突然插嘴。

“表妹，这样太危险了吧，还帮他们接头？”南阳郡主很不满意，居然是要打开方便之门？

“表嫂，千年做贼容易，千年防贼要命。还不如让大家动起来，看谁能挺过去。”关雎不喜欢被动，该出手时就要主动出手。不过吴郡王居不知道对谢玉湘是旧情难忘还是有其它的企图，居然不顾忌会不会招来皇帝的猜疑，这样子盯着重臣的府邸，关雎真的是太意外，更好奇了。“不过千万别让表哥他们去查吴郡王，免得犯了忌讳。我让人给宝宝他爹带个口信，让他派人查一查。”璐郡王是皇帝信任的外甥，本来就经常帮着皇帝监督百官和宗室，他若发现有问题，还可以直接跟武佑帝通通气，替卫国公府解释一二。

“那我们就先谢过表妹了。”南阳郡主对这些事情门清，也不跟关雎客气，至于家里这位，我来处理。成天围着宭哥儿转我也累了，正好消磨时光。“

宋慧萌抽抽嘴角，一个个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要准备娶新人，一边要对付一大群打秋风专业添乱的亲戚，还要自己去推动闹剧上演，家里就这么几个人，忙的过来吗？

****

转眼就到了中秋，激动人心的宫宴又即将到来。其实说激动人心，那是以前，这几年大家伙儿对宫宴的期待已经没有以前那浓烈了。皇帝摆明了不会再往宫里进新人，这就浇熄了大部分小官家的嫡千金权贵家的庶女们的热情，在宫宴上表现再好，也没有一步登天的造化了。皇帝的儿女都已经成了家，知道的三位皇子，都封了郡王，王妃侧妃基本满员，孩子都有好几个，就算是被看中，进了郡王府也只有夫人，也就是寻常人家侍妾的份额，若是该郡王能更进一步，还有点儿盼头，否则，花个女儿结这么一门亲，小官家能划得来，对于有点儿实权的人家来说，忒不划算。当然，不盯着最顶层，找个门当户对的就很好，每个人都有当演员的想望，何况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放风时间少得可怜的夫人小姐们，整个御宸最高规格的社交活动，就算不期望逮个金龟婿，也要趁机置办几身行头去亮亮相。

相对而言，公子哥儿们对这种宴会更加期待，说不定有机会见到许多平时见不到的美女，豪门世家重金堆砌养出来的大家闺秀，风情可不是酒馆唱小曲儿的比得了的。皇帝的儿媳们不会乐意，但有上进心的也都想来几场艳遇，既有艳福，又可以籍此拉拢朝臣，增加实力，稳赚不赔的生意。

中秋这天，提早进宫先去给自家亲婆婆请安的三个皇子妃，虽然去了不同的宫院，听到的训诫基本一样。“做女人必须大度，可千万别学宫里的那位。这是于公于私都是有益的事，你要用点儿心好好帮皇儿挑几个人，既给皇家开枝散叶，又可以在朝政上帮扶皇儿。”

如果这是这样，这几位皇子妃可能听过也就算了，反正如果自家夫君看中谁，想纳进门自己也反对不了，可是接下来的提醒就伤人了，“看看你那娘家，有什么用？一点儿忙都帮不上，还尽给我儿拖后腿。别小肚鸡肠胡乱吃醋，我儿好了你才能好，好好记住这句话。”

四皇子齐郡王的王妃还好一些，齐郡王对她一直敬重有加，夫妻情笃，知道自己母妃是个拎不清的，进宫之前就交代他，有什么话听着应下就是，别去跟她较真。越郡王和吴郡王妃可就难受了，早知道自己丈夫在皇帝威压下，沉寂了几个月又开始蠢蠢欲动，一早叮嘱要记住哪些重臣之家有合适的女孩。如今婆婆又耳提面命，甚至辱及娘家，谁受的了？两人均在心中腹诽，“咱们婆媳半斤八两，好像你的娘家就很上得了台面似的。”

后宫里的一切，瞒不过晏皇后的耳朵，只是如此小的事，她也是听过就算。“你们小心这些，别在宫里弄出什么绯闻，其它的不管，爱娶多少个随意。”昝栴外出未回，晏皇后是一点儿劲都提不上来，一年两次宫宴，亏得手下的太监嬷嬷们打理惯的了，她不管也没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真是的，就知道有事给他父皇来密奏，却不知给娘也捎带封信，也不知道在外边有缺什么东西没有。”晏皇后坐在主位上，托着腮意兴阑珊，“今天长公主肯定也不进宫，正则出门，雎儿是要在家陪着的。唉，要是宝宝贝贝能来陪着我多好。”突然精神一震，坐直身子，“卫嬷嬷，你去一趟永宁侯府，问永宁侯夫人能不能带小毛儿进宫来陪我？”有那小丫头在，自己肯定不会觉得闷。

“娘娘您忘了，关二姑娘被罚闭门思过，前儿奴婢听长公主府上的李嬷嬷说，她连最喜欢《西游记》都不能去听。小小年纪说话算话，真是可人疼。”卫嬷嬷笑着说，“可这一禁足，就要到出了九月才行。”

晏皇后气呼呼地说，“都怪那个楚什么，该罚禁足的是她才对。”

“可不是么，”卫嬷嬷可不敢说的太直白，“今儿宫宴，这位必定是要来的。”本来就是为了给楚纤曼找夫家而来，楚太妃不可能放过今天的宫宴，这个是集合了全御宸最顶级公子哥的大池子，随便撒个网，捞起来起码有十好几个金龟。

“哈哈，来得好，本宫倒是要看看，自视甚高的楚郡主，会找个什么样的夫婿。”晏皇后突然又觉得今天不无聊了。

“说到这个，奴婢倒觉得关二姑娘跟楚郡主这一场气置的好，起码楚太妃肯定不会再肖想关世子当孙女婿了。”卫嬷嬷给晏皇后捏着肩膀，唠家常。

“哼哼，今儿必须让楚郡主定下亲事，绝不能拖。”晏皇后突然恶狠狠地说，把卫嬷嬷吓了一跳。“交代下去，如果有人想要跟楚太妃攀亲，必要时给搭把手。”

卫嬷嬷应了声“是”，快步出去办这件事，看皇后娘娘的意思，不是在开玩笑，很认真。

未正开始，长乐门和承天门排起了长队，等着登记进宫。

卫国公府这次来的还是只有谢大爷谢三爷两对夫妇，南阳郡主孩子小，便陪着休沐回家的谢大少过节，谢二少品级不够，两夫妻带着孩子代表卫国公府去永宁侯府配祖宗团圆，谢三少夫妇也是一样。欧阳氏已经许多年不曾参加宫廷活动了，晏皇后对各家老夫人都很宽和，年纪大了不想参加说一声就行。但是今年她提前跟寇氏说了想一起去走走，寇氏想着儿子几天才回来一趟，干脆让他们小两口轻松点儿过节，自己伺候老婆婆一起进宫。只是在宫门口排队时，吴国公夫人带着两三个嫡孙女硬是挤进欧阳氏的马车，欧阳氏才知道，原来是约好的。

“不去管她们，照顾好太夫人就是。”寇氏和李氏一辆车，吴国公府的人一过来，跟车的丫鬟就有一个过来禀告她们。

“看样子是想接着母亲的名头，把家里的女孩儿们推出去，还好。”李氏看寇氏放下了车帘子，安慰她说。

“暂时看是这样，不过这家人，谁也弄不懂。”寇氏叹气，以前孩子们还没成亲，每次进宫她都如临大敌，所有人都希望搞点小动作达成大愿望，那么多人一起发力，最后结局总是出人意料，无法预估啊。

“豫王府的侧妃，今天会来吗？”李氏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会影响到欧阳氏的人，不管欧阳氏现在多看得开，多镇定，只要她一出现，必定阵脚全乱。

寇氏心一紧，倒是忘了这一茬了，“还真不知道，难道吴国公府神通广大到能把她弄出来？”之前几年因为豫王妃静养，侧妃很安份地表示，王妃静养，她应该在府里服侍，从来没有参加过宫宴，只是偶尔参加大臣的宴请，还是豫王让她去的。

“做好准备吧，”李氏也烦恼，“不如一会儿悄悄交代琦哥儿，如果看到豫王侧妃，让他随时准备守住母亲。”一药降一物，能顶住侧妃共事的，只有谢毓琦。

“对，先找琦哥儿，他跟豫王府偶尔还有联系，他应该能知道侧妃是否要来。”寇氏咬牙切齿，“最好不是吴国公府在捣鬼，否则，别怪我们以后不客气。”就老卫国公的脾气，断绝来往都有可能。

顺利过了长乐门，往常只有寇氏和李氏，她们都是先去紫宸殿给晏皇后请安，在随晏皇后去蓬莱殿。今儿她们必须随着欧阳氏，可不愿意把吴国公府的人带到晏皇后面前去，寇氏拉了个内侍交代一声，跟着大部队直接去了蓬莱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