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下来,顶个锅盖日子还是要照过的。
关雎不想继续听范太夫人婆媳整出来的破事儿了,回去跟璐郡王商量商量再说。姐妹几个正说的热闹,关茅带着宝宝贝贝找来了。
两个傻宝背着他们最喜欢的金背篓,里面乱七八糟放着各种金玉挂件,土豪之气直冲云霄。
“你们哪来这么多东西?”关雎皱眉,不会是拦路打劫去了吧?前几天在永宁侯府演猎人,去东都这一路上老想要抓强盗,谁知道现在会不会自己上演路霸。
“白胡子老爷爷给的。”宝宝贝贝老实回答,这个是从小就教清楚的,有人给来历不明的东西一定要跟家里大人说,不可以随便拿别人东西。
“哪个白胡子老爷爷给你们这么多好物件?”曲园胡子最白的是谢老爷子,可是关雎知道他们叫的是阿祖,不是什么白胡子老爷爷。
“姥爷请了好多白胡子老头在湖上喝酒,他们看精精怪怪的背篓是空的,就给他们见面礼。”关茅一副很羡慕的样子,“等刀刀回来我让他也给我打一个,这个很赚钱。”
谢钟旭要让一个孙子在曲园安家,跟谢三少娶妻那会儿一样,故技重施,在这里呼朋唤友,提前通气,省的到办喜事的时候,大家觉得奇怪。解释清楚关雎也就没理,倒是觉得关茅今天一个人有点儿奇怪,“小毛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小土豆呢?她不是一直跟着你?”那个悲摧的娃,关刀说是在帮她找家人,可是怎么看都有点儿消极怠工的样子,到现在都没个可能的筛选范围。
“哦,刀刀让她在家里帮他背书。”关茅同情的说,真是可怜。
“什么意思?”关雎有听没有懂。难道自己跟关茅已经代沟如此明显了吗?明明只差十岁,自己这年纪搁前世那妥妥的还是个萝莉,虽然今生现在已经生了娃了。
“华爷爷前阵子给了刀刀一本书,可是刀刀不是要跟胖胖去娶新娘子嘛,他说没时间,就让小土豆哪都不准去,在家帮他背书。”关茅再次强调关刀的残忍,“好大一本书,好多字呢,小土豆真惨。”
关雎觉得她还是转不过弯,“华爷爷让阿蒙看书,他让小土豆替他背,这样可以吗?”
“为什么不行,谁背不是背?”关茅不以为然,下次她是不是也可以让小土豆帮自己背书呢?
“华爷爷不生气吗?阿蒙这是偷懒啊。”华老先生也不知道打哪看出来关刀有学医的天赋,一直对他寄予厚望呢。
“不生气啊,华爷爷说小土豆的天赋比刀刀更好呢。”关茅不耐烦关雎的纠结,跟她交接了宝宝贝贝就走了。关雎在凌乱中得出一个结论,华爷爷的“天赋”很飘忽,改天问一下自己是不是也有学医的天赋,可不能浪费。
时辰不早,璐郡王过来接他们母子三人,宝宝贝贝被关雎以“威虎山下那些陷阱不知道有没有抓到小兔子”给诱惑回去。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关雎就后悔带他们回家了,应该让他们留在曲园,不对,留在东都,远远的眼不见为净才是。
昨天到家已晚,离家十几天,夫妻倆各自有好些事情处理,之后要伺候孩子睡觉,关雎连訾娵三老爷家的喜事都还来不及跟璐郡王说,反正她也不急,想着今天再商量看看该怎么办。
才刚梳洗完毕,宝宝贝贝的大丫头金乌就来报告噩耗了。
“昨晚两位小主子在清理他们的宝贝,”不用怀疑,那倆自己各有一个大箱子,收着他们看得上眼的各种宝贝,昨天又收到一篓子东西,肯定是要打开箱子挑一些存放起来的,看不上眼的才会上交。“然后就看到了生日时候表少爷送的牡丹种子。可能是惦记了一晚上,今儿起的比平时都要早,背着种子拿着小铲子就去了长公主的兰花暖房。”
不用再说关雎基本上都已经明白了,软倒在璐郡王身上有气无力地问,“兰花还剩多少?”
“栽地上的都拔了,栽盆里的,花盆好看的也都拔了种牡丹,剩下的他们不要的,已经让奴婢们搬走了。”金乌惴惴不安,他们早就想要来报讯,可是宝宝堵在门口不让他们出来,除非帮他把地整理好。这个整理好当然就是兰花拔光光。
“你说父亲母亲回来看到花房,还会觉得他们的宝贝孙孙乖巧吗?”关雎很好奇,从东都回来之前,他们倆至少被叮嘱了三百遍“不许欺负我们两个小乖乖”,这下可好了,乖哩个乖。
“为什么不,兰花是花,牡丹不也是花,谁比谁高贵了?”璐郡王很有经验,“回来他们还会夸奖,看咱们宝贝多聪明,知道天气冷,种花要在暖房才能活。”
关雎若有所思,喃喃道,“的确如此,谁比谁高贵!都是尹家的女儿,谁比谁高贵,都是娶媳妇儿,娶谁不是娶,这一局,太夫人要完败了。”
“你念叨什么呢?”璐郡王问,他一直坚持夫妻必须沟通很良,像现在关雎说他听不懂的话,就必须说到他懂,反过来也一样,他很乐意给亲亲老婆解惑的。
“我在思考人生。”关雎认真无奈的问,“你昨天回来,没听到什么喜事?大伯父那边也没有找你?”
“能有什么喜事?”璐郡王一脸不正经,“你怀孕了吗?对我来说,现在除此无喜事。”
“打死我都不相信,大伯父会不知道祖母给庥哥儿定亲,”关雎不敢置信,濮阳侯真的决定放牛吃草了?“这么大的喜事,难道不应该敲锣打鼓人尽皆知?我记得跟孔二还没有一撇的时候,满京城就都已经知道老太太在帮孙子攒聘礼了呀。”
“谁?谁跟谁定亲?这次是孔三吗?”璐郡王一脸惊恐,一出接一出,还给不给人活了?
“庥哥儿啊,祖母给他挑中了尹大人家的大小姐,都合过八字了。”关雎等着看璐郡王跟她一样懵圈。
璐郡王确实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是尹家二房还是三房的女儿?还别说,这次祖母挑的还挺靠谱,就门风而言,还是挺般配的。”
关雎只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怎么久没想到,难道还在一孕傻三年的有效期限内?
“尹润劢的妹妹能给名声臭到京城的阴沟里的范三夫人当儿媳?诚心诚意求亲人家不可能答应;用阴谋诡计,咱们回来估计赶上奔丧。杨十三家的姑奶奶是好惹的?你看看勐姐儿就知道他们这种千亩地里一朵红花的霸气。都用不着她自己,杨家那几十个兄弟侄子,打群架他们怕谁?”璐郡王对自己三叔家的条件哪有不了解的,“祖母当然想给庥哥儿挑个好的,可是这户部尚书的嫡长女,是那么容易就能娶回家的?”
关雎抖了抖,“祖母肯定不这么以为,你小心点,真要打群架,你就是那挨揍的炮灰。”
璐郡王噎住了,是个人都能明白的事,但他祖母十成十是明白不了的。“那个兰花房就交给你了,别发火别吓着宝宝贝贝,我得去给大伯父请安,顺便探探行情。没理由你那些表姐都知道了,他还被蒙在鼓里。”
“快去快回,如果需要打群架,让人回来说一声,我给你找件盔甲送过去。”关雎笑着摆摆手,准备去给两个小祖宗收拾残局。就算是要改种牡丹,也要好好打理,总不能由着他们把花房整成狗啃一样的。
璐郡王很快就把他大伯父濮阳侯给劫持到了“垂涎”,他专用的雅间。
“大伯父最近过得好吧,我看您胖了不少,肯定是心宽了。”璐郡王特意拿了自己带来的茶叶给濮阳侯泡上了茶,濮阳侯年轻的时候跟着父亲在闽浙一带驻守过,偏爱武夷岩茶,璐郡王虽然吊儿郎当看着没心没肺,对这个大伯父还是挺孝顺的,没少投其所好。
“这茶不错,都给我交出来。”濮阳侯慢慢品着茶,最近给这混小子折腾的气降了些,在对自己的喜好细心上,自家的几个小子可比不上这个侄子,就算有那心,也没他的路子广。
“就一斤,这是‘奇丹’,不好种都快绝种了,今年宫中也就得了一斤,全在这了。”璐郡王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要不您给我留二两去孝敬岳父。”
“关定就喝酒,他会喝茶吗?”濮阳侯虎起脸,“快把东西全交出来,肯定不止一斤。”
璐郡王老老实实拎出两斤茶叶,“您今天居然有闲心跟我逗闷子,看来祖母最近长辈样子做得好?”
濮阳侯心满意足抱着他的宝贝茶叶,“我就知道不用说你小子也能知道,这样不是挺好的嘛。我使人打听过了,尹家大小姐就是尹家老二的女儿。尹老二在京里的时候我也认识,人挺好的就是老婆太泼辣,嗯,跟你三叔家情况差不多。现在庥哥儿在书院,授课老师就是尹老二。庥哥儿在书院老实多了,起码能按着书院的要求,生活自理,比在家好太多了,我觉得庥哥儿就应该放出去,没人宠着自己也就能立起来了,否则给养的十六岁说话像六岁,我每次看见他都想先抽一顿。等成了亲,还让他在书院读书,咱们在南边给置个宅子,小夫妻倆住着,没有你祖母和三婶瞎指挥,一定可以和和美美。”濮阳侯想的不少,还挺幸福美满的。
“我说嘛,您怎么一点儿都不怕到时候跟尹家打起来,原来您打的是这个主意。”璐郡王恍然,难怪没有气急败坏来找自己想辙。“尹太夫人我只在尹润劢成亲的时候打过照面,后来阿蒙送他们去苏州,回来说这老太太是个能整事儿的。您觉得她这次千里迢迢带着孙女到京城,就是为了跟庥哥儿这样的定亲?”
“庥哥儿怎么啦?我觉得两人还真算得上门当户对,虽然老三家的可怕,但据说尹老二的老婆也不好惹。这件婚事,从里到外配的十足。”濮阳侯急了,难道有不靠谱的娘,孩子就不能成亲啦?
“可以是可以,就是怕以后太热闹。”璐郡王有点儿怕怕的,尚书千金变成书院先生家的师妹,这个落差,祖母扛得住么。
“真是没见识,就是要势均力敌才好,如果力量悬殊,那不是有一方要被欺负死?”濮阳侯老神在在,什么叫姜是老的辣,懂了没?
“好哇,敢情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是您?”璐郡王惊叫,怎么从来没觉得大伯父是个这么奸诈的人?“您就不怕祖母发现娶回来的不是她想象中的尚书千金,大闹长安城?”
濮阳侯沉默许久,“你祖父去世之后,我就明白了。不能闹的时候,就不要让她闹,其他时候随意。上次庥哥儿娶孔二那天,她就闹的挺好的。当然,你三叔跟个陪嫁丫鬟干出那种事,是意外。”
璐郡王无话可说,大伯父这种经验,大概是从祖父辈气死的教训中得来的吧?“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侄儿听您的。”璐郡王一本正经,濮阳侯这家长当的,真的够累的。
“暂时没什么,让他们自己折腾去。”濮阳侯语出惊人,“尹大人也是这个意思,他已经修书南下,很快就会有回音。庥哥儿就在书院,尹老二若是看不中,我们也只好认了。”
璐郡王现在是彻底的无话可说了,看看,原来这两老头狼狈为奸?“大伯父,您一早跟我说你跟尹伯父早已经暗渡陈仓,咱们还用得着说这么多废话吗?”
“我以为你是因为偷偷把我弟弟藏起来,心里不安,特意来陪我说话解闷的呢。”濮阳侯幽幽地说,“你可得把他照顾好,否则我大鞋底子抽你。”
“大伯父,那是我爹,亲爹!”璐郡王哭笑不得,不过一提起他爹,他才记起刚刚关雎特意使人过来讲的一件事,“听说祖母跟尹太夫人透露,说我爹会为庥哥儿求爵位。”
“噗……”濮阳侯一口茶浪费了,“谁说的?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看吧看吧,还以为祖母的行动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呢。”璐郡王跳离半丈远,“我刚就说了,江南大把好男儿,尹太夫人何必舍近求远,跑到这里来找孙女婿。”
“不用想,肯定是老三家的撺掇的。”濮阳侯怒道,“我说这次她怎么天天都要问一回你爹有没有来信,原来在这儿等着。”
“您别急呀,这样不是正好,两个老太太各骗一次,谁也别怪谁。”璐郡王安慰道,“反正她老人家乐意就好,说说而已,没人当真的。”
璐郡王把有点儿歇斯底里的濮阳侯送回了侯府,才刚回到家,天上掉下来一个人。
“江路?爷以为你准备在南阳重新娶个老婆生个儿子,不回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