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是一句万能的搪塞佳句，无法解释的时候，用它足够。而身在朝堂，必须平衡各方势力，又是多少帝王频频选秀的正当理由？
关雎很疼爱昝栴，对他跟对关刀没有什么不同。昝栴对关茅的宠溺，她也看在眼里。但是，对于注定要走到紫禁之巅的五皇子，她没有信心。婆婆长公主说过，她的父母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至死不渝，可是先皇还是给儿子留下了刺头太后和野心异母弟弟，挑事持续几十年不断。武佑帝排除万难娶了没身份没背景的晏皇后，必然是爱到极点，可是宫里如今说不上百花斗艳，但也有几宫主位，好几位皇子没一个母亲相同的。作为一个姐姐，她不愿意她的妹妹陷入那种漩涡，或是变成满手血腥的妒妇，或是成为卑微乞求丈夫怜悯的怨妇。所以，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两个人的组合。昨天她就一直在反省，是不是因为孩子都小，却忘了古人都早熟，跟昝栴同龄的，有的都孩子好几个了，他悄悄挑个合意的媳妇也是正常，就是挑中的对象年纪小了一点儿。
关刀没有关雎顾忌的多，就他现在这年纪也不大可能考虑到这些，他只是纯粹不喜欢昝栴的先斩后奏，而且这样做关茅很危险，肯定有很多得了五皇子丈母娘和妻子妄想症的人想整死关茅，他在愁以后要给关茅多派多少侍卫才能挡住四面八方的多彩花式攻击。
璐郡王深知关雎，她不用多说他就知道她的担忧和不看好的原因，这个他还真的帮不了，对于表弟，他只能祝他好运了。就事而论，他也不觉得关茅适合皇家，搞不好真的会血流成河，君臣反目，朝局动荡。
昝栴进来打了招呼后，半天没开口，说服眼前这两姐弟有多重要他知道，娶老婆哪有容易的，他不可能靠小丫头撒泼耍赖伤害亲人来达到目的，必须得自己得到认同许可才行。
“表嫂，小刀，我知道说的再好听都不如实际行动，所以这件事我只有两句话。”昝栴很慎重，“如果我这辈子有成亲，妻子只会是关茅。我去世的大哥跟我也是三妻四妾的牺牲者，我愿意承担应尽的责任，但不包括卖身。”
眼神清明坦然与关家姐弟对视良久，璐郡王老老实实坐在一边没插嘴，有些事情，只能是自己完成。
“唉，”关雎叹了口气，“你知道你会面对多少压力吗？”
“无力才会被压。”昝栴轻笑，“皇宫不是小倌馆，那些大臣家的女儿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给她们弄一个。”
虽然气氛不是很好，关雎还是笑了，“我太姥爷姥爷我爹我娘我姑我舅我姨，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们是阿莫能助。
你只要不捣乱就好，昝栴大喜，“谢谢表嫂，谢谢小刀。”
关刀哼了一声。璐郡王想想自己是表哥，应该充当一下长辈，“栴儿，你今天说的话哥哥可给你记住了啊。”
“请表哥做个见证，我会做好的。”昝栴很正式地给璐郡王施了一礼，“我已经让人去寻找灵灵姐和小毛儿，等关叔父下衙我先过去请罪。”当然最重要的是谈判。
关雎对他这种混乱称呼又是一阵无语，璐郡王忍不住说，“你能不能先把称呼改过来，管我丈母娘叫姐，管岳父叫叔，还管我姥爷叫师兄，你都不嫌乱。”
昝栴挠挠眉尾，“习惯了，我马上改过来。”
“姐，那以后是不是不用叫师叔祖，要改叫五皇子？”关刀突然觉得头上的大山搬走了。
“别，你叫我名字就好。”昝栴嫌弃，五皇子，那距离不是太远了吗？“我已经让蝙蝠派出去一队人寻找，你们若是知道关婶婶和小毛儿在哪里，还请帮忙，告知一声。”
关刀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不是说出城去外地了吗？”
“不会这么仓促出行的。”昝栴摇头，“还说要去十年八载，更加不可能的了。关叔叔带着我和小毛儿巡边，他对小毛儿的事情很上心，就算要让她出门也不会这么没一点准备就让走。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必须大张旗鼓找人。”
“行啊，小子，不算太傻。”璐郡王夸奖。“江路也带着人在找，不过被佩剑削了一顿只好收兵，你自己忙着去吧。”
关刀撇嘴，怎么好像只有自己是傻子？“我觉得她们是真的走了，我娘想去闯荡江湖为祸人间很久了。”
关雎给了他一后脑勺，“好好说话。”
“不行，不能便宜了你，我要约你在启夏门城楼比武。”关刀跳起来，高手对决，太有范了。
“你能不能别想一出是一处。”关雎要疯了，这小子瞎添乱。
“谢谢小刀。”昝栴很感激，关键时候还是要看兄弟。
“这么大热闹那丫头如果还能忍住，那肯定是不在京城，或者是真的被关着不知道外面的事。”关刀觉得自己好伟大，两肋插刀了，“蜘蛛姐夫，如果我爹要收拾我坏了他的事，你要给我盘缠跑路。”
“我确定了，你不是要帮忙，你是要添乱顺便敲诈我。”璐郡王大叫。
“不好了不好了。”
“出大事了。”
宝宝贝贝大喊大叫回来了，把屋里三人吓了一跳。
“宝贝儿过来，出什么事了？”关雎知道，肯定是要说关茅不见了。
“小毛儿姨姨被栴叔叔拐跑了。”
“姥姥伤心欲绝离家出走。”
……就在自己家里的幼稚园，几个小破孩，不到半天的时间，竟然就把事实扭曲成了这样？
璐郡王同情地拍拍昝栴的肩膀，这可怜的孩子，成了拐子了。
“你们怎么这时候回来？逃学吗？”关刀板起脸。
“大家都回家去了，要点齐人马出城找姥姥和小毛儿姨姨。”贝贝说着把背篓里的书全扔地上，拖着背篓钻进胡床底下。
“猪猪爹爹，让路路和桥桥把咱家的侍卫带出来跟我们走。”宝宝指挥起他爹，“一会儿我再去找祖父祖母借点儿人。”
“找到了，哥哥快来。”贝贝小脑袋伸出来。宝宝也把书拿出来，拖着背篓去装东西。关雎盘起腿给他们让路，看着一样样东西递出来。微型十八般武器齐了，不过有杀伤力的大概就是那两把弹弓和小弩，还有一网兜造型奇特的小疙瘩。
“这是什么？”关雎戳戳那个网兜，为什么他们有这么多自己没见过的奇特东西？
“当石子用弹弓打的。”贝贝爬出来拍拍灰。
“我们去救人了，不用等我们用膳。”宝宝把东西分成两份，拉着妹妹走了。
月朗跟风清看傻眼了，我们平时打扫怎么没发现底下有这么多东西？
昝栴指指自己的脸，“不是说我是拐子吗？怎么半天连个眼神都不给我？”
外面传来宝宝的声音，“桥桥，去垂涎订位子，我们大家中午要去庆功。”
“哥哥，我要吃八宝鸭，别让他们卖光了。”
“好，我们要两只。”
这是要找人的节奏？怎么看都是借机逃课顺便大吃大喝吧？
……
“人还没找到，就要先庆功？”关刀觉得，自己真的是太低调了，“昝哥，咱们什么时候比武？我要在船坞摆三天流水席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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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定故意在衙门磨蹭到傍晚才出来，料定那个色胆包天连个小女孩都不放过的浑小子要找他。而且不比其他衙门，五军都督府过年期间积压了不少各地年前送出过年期间到达的公文，是真的有事可忙。
“怎么今天街上的人看起来好像焦躁不安？”关定回家要经过东大街，才刚转出衙门一条街，就发觉不寻常了。
对于侯爷两个宝贝外孙搞出来的事，弯弓佩剑现在已经等闲视之了，不像刚开始那么一惊一咋，一收到风就立刻说，不过刚也是忙忘了，本来一下衙就要说的。
“今天小王爷带头，满大街搜寻咱家夫人和二姑娘呢。”佩剑想起那个小人精就想笑，“除了他和小郡主的侍卫，又让江路野桥各带一队人，还跟长公主也要了几个人，咱们府晴空被磨得没办法，也派了几个人。还有三表少爷府上，熊家姑奶奶那边，威武侯府也出了人，不过带队的是孔家的雱哥儿。”曹家哥仨一大早也去了京营，家里的侍卫就被小外甥江湖救急了。
“然后他们就满城乱转？”关定觉得好笑，人肯定是找不到的，倒是搞得满城风雨。
“小王爷安排的很好，兵分四路穿街绕巷，还捡到了两只野猫三只野狗，送到威虎山养着了。”这收获是真的不错，“后来春耕书院下课，汾阳侯府和卫国公府的侍卫也被拉出来遛了，勐姐儿让她堂哥骑马带着，后面一大队府兵跑步跟着，不知情的人就以为发生什么事了，都急忙往家跑。”
关定摇头苦笑，“这群小混蛋，现在还没收摊么？”
“没有，小主子们跑一会儿就觉得不好玩了，中午在垂涎庆功，晚上听说要去曲园用膳慰劳大家。”弯弓特意强调“庆功”俩字，“小王爷说，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姥姥和小毛儿姨姨，所以现在各府侍卫还在满城乱转。等着熬到太阳下山，去曲园用餐呢。”
这都什么事呢！“走吧，去曲园带宝宝贝贝回家。”关定调转马头，正好顺便去跟老爷子喝一杯，趁老婆不在家，“佩剑回府去抬两坛酒，顺便问问我岳父要不要来，晚上咱们陪老爷子喝个痛快。”
佩剑一滞，趁夫人不在偷酒给两位老爷子喝，后果会不会很严重？算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反正被发现麻烦的是侯爷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