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看着难解，说破了不值半文钱。

关家所有的长辈中，最惯着关茅的，是她爹关定；可是最能对付她的，随时拿得住她的七寸的，也是关定。把关茅定住在牛氏的小院，一点儿都不费劲，只需要一个赌约而已。关定说了，十天时间，只要关茅能够坚持十天不开口说话只吃饭写字，年底他去巡边，就带关茅一起去。关茅去过一次就念念不忘，向往外面的海阔天空，黄沙万里，所以咬牙接招。昝栴去小木屋找人的时候，她跟老娘谢灵雨就在船坞的雅间吃饭，等昝栴走了，谢灵雨把她往牛氏家里一扔，自己潇洒走天涯。

“我爹真的放我娘自己一个人出去玩？”关雎不信。

“老头子那么小气，不可能。老娘八成是躲在家里。”关刀也不信，永宁侯府那么大，也没人去翻找，估计就在她自己屋里躲着。

“才不是呢，”小土豆还是趴在围墙上，听着这边的人开会。“关阿娘去幽州看望二舅舅了，可能会把舅舅家的姐儿接回来，姥爷成天就惦记着这件事，关阿娘是个好女儿。”

关刀“嗖”一声跳回去，双手捏着小土豆的脸颊，“好你个小土豆，你知道为什么不说？”去看二舅舅，他也想去啊，为什么不把他带上？太过分了！还是不是亲娘啦。

“你们也没问我呀。”小土豆可怜兮兮，脸被捏着话都说不清楚。

关刀气结，“没问你不会主动说吗？”

“我以为大家都知道的呀，关阿娘忙了好多天，早几天就收拾了好多东西要带过去。”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一点儿都不关心老人家。

早几天大家都在干吗呢？关雎和关刀相顾无言，深刻反省中。

关茅跟她爹的赌约还在继续中，昝栴被关定一句，“小毛儿还小，以后再说。”给打发了，虽然想着早点订下，可是人家父母没拒绝，只是四两拨千斤给撇一边去，昝栴也没办法，那就等咯，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样。反正他相信，整个京城，不，估计是所有听过这件事的人，都不敢上永宁侯府去提亲的，只要看紧小丫头就好。关定夫妇不会是不经过儿女同意就随便给他们定下亲事的，这一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因为找到了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关茅，得意到飘飘然的宝宝贝贝在外面大肆宣扬，小毛儿姨姨的无敌躲猫猫被他们破解，这种炫耀在表面上也止住大家对永宁侯府母女失踪记的翻炒。

日子看着还是比较平顺的，不过这种平顺只是暂时的，而且这个暂时非常之短。既然五皇子跟关二姑娘没什么定亲的确切消息传出来，大家忍了几天就不行了，开始有人提起五皇子的婚事了，十七了，再不成亲就是老大爷了。刚开始是在跟皇帝谈完正事之后随意提起，略作试探，最终演变成了正式上折子请皇帝下旨为皇子选秀。一下子就形成了声势浩大的请愿团：五皇子老了，必须娶媳妇了。

武佑帝很能听谏言，你们怕我儿子娶不到媳妇是吧，行啊，你们提建议呗，怎么挑？

征集家世合格的名门闺秀，送上画像，由皇帝一家子慢慢挑选。这是常规法。

——如果画不对版算不算全家欺君？至于画对不对版，当然要由五皇子裁定。

这个对于大臣们来说，风险有点儿大，画当然要画漂亮点儿，可欺君就不漂亮了。

换一个，请皇后娘娘举行宴会，大家表演才艺，由五皇子挑选可心的。这是务实法，比常规法人性化多了吧。

——又不是我娶老婆，晏皇后拒绝。

——这是名门闺秀？听起来像是逛青楼，这些所谓千金小姐是不是请了花魁在家里调教？得，五皇子的话太难听，没人愿意让女儿落到跟青楼花女一样境地，也还是算了。

那就由宗人府和礼部共同挑选德才兼备的名门闺秀。这是简便法，不用皇后皇子你们废什么劲，等着洞房花烛就好。

——礼部的官员顺便把人带回家去吧，谁娶老婆？

……

折腾了个把月，最后的结局就是：你们爱娶多少老婆我不管，我什么时候娶媳妇儿你们也别多事。这么热心，感觉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都是坏人，心思没用在政务上，今年的考核应该得零蛋。

五皇子江湖习气严重，在早朝把热心的媒公们一个不落骂了个遍，就差每人照着鼻子来一拳头，随后拍拍屁股跟着璐郡王出京去了。

因为谢灵雨到了幽州，三两下就揪出来，黄宅的人已经不是那个黄老头的儿子，当年的终南山匪首，而是一个易容的傀儡。那个生产大户丢下五六个老婆和七八个子女，跑了。谢灵雨还没有回来，她对着那一屋子女人孩子，有点儿头大，杀也不是放也不是。不过按照关雎的估计，她是因为还没有玩够直隶，在找借口应付她爹呢。等她玩够了，肯定是把麻烦扔给谢二爷自己就跑了。

璐郡王带着昝栴和关刀，目的地很明确，直奔白云山。

“答案肯定就在那里。”昝栴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