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本无事,人多了,事就来了。
关雎觉得自己家很简单,娘家婆家都一样,人口简单,也没有什么糟心的事。可是两边亲戚都不少,所以自己也就跟着忙了起来,毕竟不是过着隐居生活,家长里短免不了。有些事用不着她去操心处理,当时免不了听一听。
范家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但是留下了七仙女,而且三房那三个女儿也没有要回家的迹象,感觉是要在京城扎下去了,直到进入腊月,大家算是确定了,至少这仨姑奶奶,是不准备回家过年的了。訾娵正庥挂车尾成为一名童生,遵照他岳父兼老师的交代,准备春天试试考秀才,所以还是住在濮阳侯府太夫人院里的东厢房,埋头苦读。訾娵三老爷突然大发慈父之心,觉得三个女儿这样子住下不像话,赶又赶不走,便派人去了一趟汴州,邀请两个女婿到京城过年,“小女出嫁后不曾回家小住,着实惦念,不忍即归,请两位贤婿来京过年团聚。”
不管人家来不来,起码说着好听一些。
过了腊八幼稚园和春耕书院都放假,没有关刀陪伴的假期,大孩子小娃娃都觉得浑身不自在,成天找事,关雎深有疲于奔命的感觉。“我如今才知道,阿蒙有多么的重要!”
好不容易今天用完早膳没看到那两个整起事来一个顶别人家十个八个娃娃的小混蛋,关雎正觉得阳光普照,璐郡王计划着要带着老婆去煮酒赏雪,就听说三房的几位姑奶奶来拜访。好不容易送走了言之无物不知所来何事的访客,喘口气又想起两个宝贝了,如知要陪这种访客,还真不如两个小屁孩在家里混闹来的有趣呢。
“宝宝贝贝呢?知不知道他们上哪去了?”雪碧端茶过来,关雎顺口问了一句,尽一下当娘的责任。
“一大早就一人扛着一把小铲子,出门了。是跟着两位舅爷一起出门的。”雪碧她们几个跟在关雎身边的,都要掌握宝宝贝贝行踪的第一手资料,随时准备关雎提问。
“就小橘子小毽子,还是大部队行动?”关雎抱着茶杯暖手,心里想着那把铲子,那是他们在后园挖地洞的利器,带出门做什么?去大街上挖坑?
“应该不是,二姑娘跟小土豆姑娘在家呢。”雪碧想了想说,“其他表小姐表少爷就不知道了,在这边出门的时候,就两位小舅爷带着宝宝贝贝。”
“去隔壁打听一下,看有没有人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关雎觉得还是要问清楚一下,好歹自己也能够做一下心理建设。雪碧走出去之后,关雎放下杯子出门,跳墙去了“鹿鸣泮”。
“鹿鸣泮”跟关雎当年住的时候一样,但是加了两样东西,可以爬上围墙的台阶,连接台阶和主屋的密封长廊,和另一边连接院门的长廊形成两只张开的手臂,等待拥抱。打开小门进入长廊,热浪扑面而来,关雎脱下斗篷拿在手上,走向主屋。这种天气,那两个小丫头只要在家,肯定是窝在屋里那里也不去的。
关雎住的时候,这屋子给人悠闲慵懒的感觉,坐下就不想走,可是现在,离门三丈远就听到丁玲哐当的声音,很有打铁铺子的氛围。这是在干嘛,这倆丫头最近迷上了打铁了吗?
很好,过完冬这屋子就该重新装修了,木地板已经变形了。关雎只一眼,就知道永宁侯府要破财了,这一动工就不是小工程。”你们倆在玩什么?打铁?“一人面前一块大铁墩子,一手锤子一手锥子,铁墩子上面盖着上好的皮子,原本估计是白色的,现在是黑白灰迷彩了。
“什么打铁,我们在做靴子。”关茅鄙视,“生过孩子的女人,就是傻!”
关雎一口气给噎的,不上不下,“你们这架势,就是打铁的范儿。好端端做什么靴子?”
小土豆用手背擦了一下脸,留下一道黑痕,“听说西北比北疆和京城都冷,我们想给刀刀哥哥做一双暖一点儿的靴子。”
“刀刀真是幸福,有我们这么体贴的妹妹。”关茅美滋滋自夸了一下。“不过这个皮太厚了,针扎不进去。还好我们很聪明,知道先打洞再照着这个洞来缝。”
关雎拿起小土豆面前的皮毛,手一勾大拇指不小心穿过了打好的洞洞,嗯,有些松,透过皮毛我可以看到你的脸。再看看关茅仰起的小脸上那“论聪明机智,舍我其谁”的傲然,决定啥也不说了,洞洞装是她们倆的招牌,但愿关刀小将军的脚皮够厚脂肪够多。“你们知不知道小毽子小橘子带着宝宝贝贝去哪里了?”
“哦,去城外庄子上了。刀刀不是把那些牛交给小毽子小橘子看管了吗,今天放假他们要去当牛魔王,精精怪怪知道了,一早堵在门口一定要跟着去,还说回来要带着我们大家玩游戏?”关茅低下头,继续“哐哐哐”。
关雎突然觉得,这锤子就像是在砸她的脑袋,想不通他们去庄子上回来之后,会有什么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