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事情,不是被咬紧不放,而是对你的不在意。
这句话在大年初一的时候,几位娘娘深有感触。武佑帝将她们可有可无的地位掀开在人前,再无遮掩,她们也没了自我催眠的借口了。
原本在几人中形象最弱,有什么要求都是用眼泪换来的惠妃,这次极其麻溜儿,过了十五就跟武佑帝和晏皇后打了招呼,没通知一声三皇子就打包了行李空降到吴郡王府。逍遥了十几年的吴郡王妃,面对着天上突然掉婆婆的残酷现实,头大如斗。本来一个谢氏就已经让她这几年焦头烂额了,如果惠妃也偏袒谢氏,那这郡王府还会是自己的天下吗?
德妃没有惠妃的魄力,她在宫里其实也挺闷的,皇帝不喜欢她,每次记起她来都是为了罚她。如果住到越郡王府,儿子天天在身边,孙子孙女承欢膝下,多少欢喜。可是她觉得自己在宫里对儿子很重要,许多大事才帮得上手,能及时掌握皇宫动态,制敌先机。这位纯粹就是想太多,自大到看不清自己,所以她是留守皇宫的。
最后一个有第二条路选的,是贤妃。四皇子齐郡王看得清楚明白,皇位没自己什么事。几个皇子里他反应最快,年后立刻奏请要奉贤妃到齐郡王府养老。武佑帝觉得可有可无,让他自去与贤妃商议搬迁事宜。谁知道却被贤妃劈头盖脸一顿打,末了甩给他一句,“本宫生是四宫主位之一,死也要死在皇宫,断不可能此时离去,徒留谈资。”随后给四皇子带上不孝不肖不知感恩不知所谓等等“补”字头的帽子。
齐郡王气结,这老娘留在宫里对自己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成天就想着把自己这个儿子往乱臣贼子的死路上坑。贤妃越是要死守着皇宫不走,齐郡王想要把她接走的愿望更强烈,想了想,他把泰安公主也喊上了。
泰安公主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如今的见识气度,更不是当年骄蛮自大的小公主可比,她也觉得母妃离开皇宫,对所有人,尤其是贤妃自己最好。否则,难保哪天她把自己给玩死了。
可惜,泰安公主一样撬不动贤妃恍若金刚石制成的脑子。不过面对女儿,贤妃愿意说的多了一些。“晏氏算什么?有我年轻还是比我漂亮?尅子剋女的贱人,我就不信我熬不过她!昝栴算什么,如果我当了皇后,你哥哥一样是中宫嫡子,凭什么让个来历不明的贱种踩在头上?”
泰安公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什么话都不想说,想死的心都有了。
“哥,你要是不想母妃被她自己作死,就狠狠心把她毒哑算了。”泰安公主摇摇头,如是回复齐郡王,真是太让人心累了,几十岁的老娘比家里日夜颠倒的小儿子还要不可理喻。
到底是骨肉至亲,母女连心,泰安公主虽然嘴上说不管也管不了那个娘,回到家里还是时时记挂,就怕什么时候突然来一内侍,让去给贤妃收尸什么的。
如此过了几日,有一天儿子谢秀宇从永宁侯府上学回来,很随意地跟她说,“五舅舅说让您放宽心,姥娘就是嘴上爱沾点儿便宜,她不是皇外祖母的对手。”
“噗,”泰安公主一口茶喷出三尺远,难道这几天母妃在宫里胡说八道,弄得那点龌龊心思人尽皆知?“你五舅舅怎么会突然跟你说这个?”
“儿子见您最近忧心忡忡,就跟五舅舅打听宫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谢秀宇可是很聪明的,“您以前无忧无虑,出了那个不爱睡觉的小疯子,还有什么能让您忧心?肯定是不爱动脑的姥娘。”
泰安公主觉得自己应该纠正一下儿子对长辈的负面评价,可是想想贤妃那德行,还真的说不出口,替她辩驳说不定会被儿子说不实事求是呢。
昝栴透过儿子递给她的话,确实也让她放心了不少,但是前提还是她要劝住,或是说约束住贤妃,好好收敛一下,留点口德,最重要的是不要干傻事。这么重要而艰巨的事,泰安公主自认力不从心,风风火火跑去见了齐郡王,千斤重担交到他肩上,自己一溜烟儿跑回家。
齐郡王没有再去劝贤妃,只是狠狠敲打了她身边的人,让有事一定要第一时间通风报信。其他的他还真不怎么担心,贤妃的娘家比德妃还要不如,钟家只有几个耽于享乐的舅舅,表兄弟就更不用说了,最出息的一个就是走后门在南方当县令的那个。贤妃这一辈没有姐妹,不像德妃姐妹几个都嫁的不错,有折腾的资源。所以呢,关系网狭窄的人是闹不出事来的,真让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