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又是一声鼓响,不过这是一声平常的鼓声。
春蚕和秋雷听到鼓声后转身就朝夏虫所在的城门处逃去。
白广思搭弓拉弦如满月,连续三箭射出,两箭直奔春蚕秋雷,剩下的一箭射向无人保护的夏虫。
‘当’,射向夏虫和秋雷的箭矢被秋雷持斧挡住,射向夏虫的箭矢被人挑飞,一人出现在了夏虫身旁,那是一个中年汉子,身上穿的是普通的长衫,男人留着两撇八字胡,左眼被眼罩遮住,男人手里握着刀,刀挡在夏虫前面。
“冬灭”,看见那人,楚非低吼一声,他的脸上因愤怒而充血,呈现出血红的颜色。
楚非很想杀了冬灭,早在十多年前这个愿望就在他心里扎下了深根,当年仇恨的种子如今早已长成了参天大树,那天晚上冬灭踩着自己族人的头颅在雨里狂笑的场景一直是楚非的梦魇。
这么多年以来楚非使尽各种办法去调查春夏秋冬的经历,去收集他们的过往,就是为了更好的去发掘他们的弱点,为了更好的去杀掉他们,但楚非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在冬灭的眼里可能比一只虫子也强不到哪里去,现在的他还没有杀掉这些人的可能。
秦玉注意到楚非的身体在颤抖,那不是害怕,而是愤怒,那是一种极端的仇恨,极端到恨不得将敌人扒皮抽筋,这种愤怒秦玉也曾有过,那年在红林看到那具尸体时秦玉也曾愤怒的发抖。
一手按住楚非的肩膀,秦玉走在楚非身前,将楚非挡住,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楚非会如此愤怒,但秦玉清楚的知道如临大敌之时愤怒只会让人深处险境。
“虽然不知道你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一个明智的人应该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去宣泄愤怒。”,挡在楚非身前的秦玉背对着楚非说到。
听过秦玉的话,楚非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从秦玉身后走向前去和秦玉并立,楚非低声说到:“谢谢”
“是我该谢谢你。”,秦玉笑了笑,他轻锤了一下楚非的胸口,不知为什么秦玉对这个陌生的家伙有了一点亲近的感觉。
两人一同看向冬灭,那个春夏秋冬之中威胁最大的人。
冬灭扔给了夏虫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里面装的是上好的金疮药,春蚕跑到夏虫身边替他拔出了箭矢,迅速敷上药粉,夏虫的脑门上布满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但脸上的没有一丝痛苦的神色。
“少帅果然非常优秀,黑骑士也不是浪得虚名。”,冬灭笑着走向秦玉,他一边夸奖秦玉,一遍夸奖奋力抵抗的骑士,他的脚步轻盈,完全不在意正拉着弓弦将箭矢对着自己的白广思,“你们的命也算是对得起那一笔赏金了。”
冬灭右手持刀,刀柄被一个铁质的圆环固定在他的手腕上,他神情放松,行进的脚步很慢,似乎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后花园一般悠闲自得。
一箭射来,这自然又是白广思,就在冬灭走了没几步后白广思果断的开始了进攻。
冬灭挥刀轻挑,他并没有将箭矢挑飞,只是略微改变了一下箭矢的轨迹,导致箭矢贴着他的衣服划过。
又两只箭矢射来,冬灭一躬身躲过了箭矢,随即双腿弯曲,大腿像弹簧蓄满了弹力一般突然跳起,他的身子如同被掷出的长矛一般笔直地飞向白广思,就在白广思第四箭射出之前,冬灭就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一道从左下角朝着右上角提拉的刀光闪现,白广思的黑弓断成两截,身上的黑甲也应声而碎,血液从他身体上一道细长的伤口里喷涌而出。
一声闷响,白广思倒地。
解决掉白广思后,冬灭继续轻盈着步伐走向秦玉,此时已经没有一个骑士挡在秦玉的面前了,所有的骑士早在之前就被春蚕和秋雷解决干净了。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秦玉和楚非并没有迟疑,两人一左一右同时攻向了冬灭。
冬灭哈哈大笑,当他看到两个少年居然会采取主动攻击时更是对秦玉高看了一眼,他甩动左臂,一把和附在右手上的长刀一模一样的刀出现在他的左臂之上。
他抬起右臂挡住了秦玉的攻击,一挥左臂更是轻松地就化解了楚非的攻击,顺带着抬起脚一脚揣在了楚非的肚子上,楚非飞出老远,在地上磕碰了好几下这才停了下来。
踢飞楚非后,冬灭用腾出来的左臂上的刀刺向了秦玉,秦玉暗道不妙,赶紧蜷缩起身体,一脚踢在冬灭的刀上也随着楚非倒飞出去,一头撞到了一旁的酒楼里没了声响。
楚非只觉得自己浑身发痛,还好对于痛苦楚非并不陌生,从小他就备受那种怪病的折磨,对于痛苦早就有了极强的忍耐力,拄着南飞好不容易站起来,刚一抬眼楚非就看到冬灭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前,他狞笑着抬着刀,眼里满是残忍。
楚非的眼里倒映着的是刀刃反射的刀光。
刀并没有像楚非所预料的那样砍进自己的骨肉里,而是悬在了空中,楚非看到几丝金色的光丝缠在了冬灭的两把刀上,光丝极细,‘吱呀吱呀’的声音表示它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快溜”,何白那极富特点的声音提醒着楚非机不可失。
楚非就地一滚,滚出了冬灭的攻击范围之内,光丝也终于承受不住刀的力道而断裂,冬灭的刀势未减,直接劈在了大地之上,‘轰’地一声劈出了一道长长的裂痕。
一只手抓住了楚非的后背拖动着楚非快速移动,而昏迷中的秦玉正被另一只手抓着。
“你应该早点出手。”,楚非虚弱地说到。
“我呸,你让我这样不懂武学的人出手不就是送死吗”。何白骂骂咧咧,“老子就知道你小子请我喝酒准没好事,感情是等着我给你擦屁股啊。”
“这样不就显得你很重要嘛。”,楚非说到。
“你没把我坑死就算不错了,春夏秋冬那是你现在能对付的吗?”,何白快速的奔跑着,即使是扛着两个人,身后有一个杀人狂魔追着,何白还是改不了他那多嘴的毛病。
“你要对自己的有信心,这种局面也就你能解决。”,楚非拍着何白的马屁。
忽地一股腥风吹进了楚非的鼻子里,楚非回头一看,发现冬灭的那张脸居然离得自己如此之近,以至于他脸上几点痘坑都看得清清楚楚,而冬灭的刀就要砍了过来,楚非连忙大声喊道:“来了来了,要亲命啦。”
何白一回头看到果然冬灭已经跟了上来,他两脚一蹬带着秦玉楚非跳上了天,躲过了冬灭的这一击,当身体还浮在空中之时,何白将手上的两人向后一甩,空出来的双手立即合十。
一个个圆形的金色元阵浮现在何白的身后,数把金色长剑从元阵中飞出,射向冬灭。
冬灭停住了脚步,冷眼看着金色长剑丝毫不惧,手腕上的两柄长刀快速挥舞。
每一把光剑碰到长刀之时就碎裂成了光渣,冬灭见此情形居然楞了一下,他死死地盯着身体正在下落的何白,愤怒的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
何白被盯得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尴尬地笑了一声说:“这个是我平时最擅长的戏法,大哥您看喜欢吗?”
“去死”,冬灭嚎叫了一声挥动双刀砍向何白。
狂风骤起,一股猛烈的剑势携带风雷刺来。
冬灭收刀防御,剑势刺在刀上,冬灭连退数步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一柄雪白长剑悬在空中,长剑剑柄为玉,剑身为冰,浩荡入海的剑势从长剑之上扩散开来。
“颜圭,你来的可真快。”,冬灭冷笑着说到。
“你都要把咱大秦的少帅给杀了,我能慢吗?”,狂风散去,一个中年书生在风中显身,书生面如冠玉,穿着一身万民书院特有的院服,颌下还留有山羊胡。
冬灭本来并不想去招惹颜圭,不仅仅因为颜圭是荀夫子的大徒弟,更是因为颜圭手里的那柄玉寒。
普通人都知道荀夫子是一个纯粹的书生,虽然他脾气火爆总爱教训人,更喜欢手拿戒尺敲人手心,但实际上荀夫子并不会任何武学。所以想当然地认为颜圭也会是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柔弱书生。
但事实并不如此,不会武学并不等于不懂武学,荀夫子是一个奇怪的人,他喜好读书也博览群书,荀夫子读书并不会因为这是武学典籍而弃之不读,而是来者不拒来着皆可读;除了读书外夫子更喜欢的是推陈出新并且对书里的内容加以提炼和改善,这是一个典型的儒门中人的习惯,于是在博览众多武学典籍后,荀夫子便写了一本剑谱,谁也不知道这本剑谱的名字是什么,或者着剑谱压根就没有名字,人们只知道荀夫子最后将剑谱交给了自己的大徒弟,也就是现在站在冬灭眼前的颜圭。
颜圭矗立在冬灭和楚非三人之间,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握着剑鞘,而玉寒此时已然收入鞘中。
“那么你打算从我刀下救几个人呢?”,冬灭指向了倒地的楚非,昏迷中的秦玉和发愣的何白玩味地问到,“我相信你可以保住秦玉,可其他两个人呢?”
“我可没和你比试的打算。”,颜圭淡然一笑,“我老师常说能用嘴解决的事就不要用手解决,用手可不是君子解决争端的方式。”
“那荀夫子可曾教你如何解决现在的情况啊。”,冬灭的刀指向了秦玉,看那样子就像在说一言不合他就会挥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