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蕊领着二人穿过抄手游廊,对于正殿里头发生的事情,也甚是无奈。
那是皇贵妃和皇帝之间的事情。
香蕊一个奴婢纵使是了解皇贵妃的心性知道她的为人,也无可奈何。
佟佳习梨听在耳朵里头,却也不希望局势像眼前这样愈演愈烈下去。
“香蕊姑姑。”路过正殿前头的石道上,佟佳习梨忽然开口道:“我想,我知道一些东西,可以帮得上姨母。”
“佟格格这话,是什么意思?”香蕊有些莫名,只觉得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儿上。
佟佳习梨心头一凛,转过身就郑重地对那拉氏和香蕊道:“额娘、香蕊姑姑请放心,习梨会有分寸的。”
说完这话的习梨,来不及顾及愣在当场的两个人,就已经小跑着往正殿方向去了。
直到习梨一下子冲到了紧闭的正殿的门口时,那拉氏与香蕊姑姑才意识到佟佳习梨想要做什么!
佟佳习梨一口气跑到了正殿门口,对于里头争吵的声音自然是听得更加真切。
“晃荡——”
一个瓷器落地摔碎的声音,让佟佳习梨心头忍不住也是一跳。
虽然她不知道是谁将这个瓷器摔碎的。但是也足以证明一点,那就是这里头剑拔弩张的气氛。
佟佳习梨深吸一口气,听见后面香蕊姑姑气急败坏想要阻止自己的声音。
“佟格格,不要!”
可惜,佟佳习梨却还是硬着头皮将门给推开了。
房门推开的那一刻,入眼的便是碎了一地的珐琅彩釉瓷瓶。
这瓶子佟佳习梨曾经见过,是西洋进贡来的上等佳品。皇贵妃素来最为钟爱,旁人轻易都不能触碰。
如今,却成了一块块碎片散落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皇贵妃的一颗心是不是也如同这珐琅彩釉瓷瓶一样,碎了一地?
佟佳习梨入内的那一刻,原本正在争吵的皇贵妃与皇帝皆是一愣,朝着佟佳习梨的方向就看了过来。
相较于气血有些上涌的皇贵妃,康熙爷的一张脸倒是显得平和许多。
康熙爷如今不过三十多的年纪,正是成熟有气度的时候。他的相貌与胤禛如出一辙,满满的都是温润谦和的模样。
当然,他的举手投足之间更多的则是君临天下的不凡气势。
千古一帝的态势,已经能够初初窥见一些端倪。
“臣女佟佳习梨,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皇贵妃,皇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佟佳习梨走进殿内,挑了一处尚且还算是完整的地面,就跪了下来磕头行礼。
说起来,这还是她头一次觐见康熙爷。
怕是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像她这样,头一次见皇帝的时候,还能驻足稍稍打量片刻。
“你进来做什么?出去!”
先开口的,是皇贵妃。
皇贵妃的语气十分不好,显然此刻心里头也满是怒火。
估摸着十分埋怨皇帝对于自己的不信任,所以也懒得见人。对于佟佳习梨,更是没有工夫理会。
而皇帝则是低头打量着佟佳习梨。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不出什么意思来。
“臣女入内,是有事向皇上禀报的。”佟佳习梨清脆的嗓音说着,似乎能够透过这空旷的大殿听见自己的回声。
一片寂静,让人忍不住心头发慌。
半晌,康熙爷沉稳的嗓音才问道:“你想要禀报什么?”
佟佳习梨抬起头,目光直视上了康熙爷。
康熙爷一双眸子十分深邃,让人看不透。可是,他的目光却似乎是带了一种魔力,让与他对视的人似乎显得无所遁形。
似乎,你只要在他面前有半句的谎言,就会立刻被洞察一般。
“臣女斗胆一问,那所谓的香囊里头,是否只有一块麝香?”
康熙爷点了点头,说道:“是。”
得到此番印证,佟佳习梨便就将自己曾经拾起过香囊,然后因为接触过香囊后手上起疹子发痒的事情告诉了康熙爷。
眼下佟佳习梨的手上疹子仍然未曾消退。只需要请了太医过来查验,就知道到底是不是因为触碰了花粉的缘故。
而再根据疹子的情况,也能够大致判断接触花粉的时间。
这样一推算,那么自然能够联想得到当时佟佳习梨确确实实是因为触碰到了胤祚的香囊,所以才起疹子的。
佟佳习梨将一切陈述完毕以后,朝着康熙爷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说道:“姨母秉性如何,皇上您大致也有几分了解。”
“此次之事疑点重重。臣女相信,以皇上的睿智,一定不会冤枉了任何一个好人。”
康熙爷手中握着玉扳指,此时看着佟佳习梨,嘴角已是有着几分似有似无的笑意。
佟佳习梨给看得心头发毛,背后都要出了一层浅浅的薄汗。
“你这顶高帽子,朕看来是非戴不可了?”皇帝轻声笑了笑,说道:“这件事,朕会追查清楚,不会冤枉人的。”
佟佳习梨闻听此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皇帝此话中已经没有了愠怒的语气,显然还是冷静和清醒的。
好歹,她没有惹怒皇帝,也让皇帝意识到了事情当中的问题。
“臣女这里,随时可以接受太医的查验。”佟佳习梨道:“还望皇上,还姨母一个公道。”
皇帝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皇贵妃。
皇贵妃脸上也是阴晴不定地变换着,但不知怎的,在佟佳习梨看来竟是多了几分哭笑不得的模样。
而就在佟佳习梨有些迷茫时,就又听见康熙爷开口问道:“你这样冒着朕的怒火闯进来,就不怕朕迁怒于你?”
“怕。”佟佳习梨稳定了一下心神,回答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臣女不过区区一个弱女子,自然是怕的。”
“那你为什么,还是进来了?”康熙爷继续追问着,语气里头有些好奇。
“臣女出自佟府,自幼与姨母相处,深知姨母为人。”佟佳习梨回答道:“并且此事充满蹊跷。身为佟府的女儿,有着义不容辞站出来的理由!”
这话,佟佳习梨说得铿锵有力,言语间竟是带了几分视死如归的气度来。
康熙爷听了以后却是抚掌道:“好,好一个义不容辞。”
说罢,康熙爷竟是不再多留,抬脚就要离开正殿。
承乾宫外,从慈宁宫回来的胤禛一脸颓丧。
显然,之前在太皇太后那儿似乎并没有得到什么太好的答案。
因为胤禛心系皇贵妃的缘故,于是便就还是只能回来。
可胤禛这才刚刚进来,就瞧见了一脸急切的那拉氏和香蕊姑姑。
了解了事情始末的胤禛,小脸上再次露出急切的模样,一下子跑进承乾宫的正殿,就嚷嚷道:“皇阿玛,习梨还小,不懂事,如果冲撞了您,都是儿臣的不是!”